陳酒聽聞這個地名,頓時面露奇怪之色。
景陽岡……那不是武松打虎的地方嗎?
陳酒回想起小時候看“武松打虎”這一情節時的緊張和興奮,同時心裡也多了一抹期待。
若真是那個打虎之地,能見一見那位好漢,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雖然說起來有點扯,畢竟武松是華夏北宋人,陳酒現在的世界則為大晉,不僅朝代不同,而且世界觀也天差地別。
心頭小小地幻想一把後,陳酒再度問道:“您說的‘大蟲’,可是一隻吊睛白額大虎?”
老農聞言,似乎想起了什麽,此刻臉色微變,連連點頭:“不錯!村裡有從山岡活著回來的獵戶,我聽他說,那大虎高近九尺,長約丈許,體壯如牛,奔行起來身帶疾風,隱匿於山林密草之間,專吃過岡的男人!”
陳酒心頭一動,面露難色,想要去景陽縣,就必須過這景陽岡……
他躊躇了片刻,然後道:“多謝施主,貧道告辭了!”
老農猛默然片刻,隨後道:“你莫非是真要過那山岡?”
陳酒道:“我要去景陽縣,想來除了過岡,別無他法了吧。”
誰知老農歎了一口氣,道:“前幾天,岡上死了一位從外地來的書生,被大虎活活咬成了碎肉,落得到處都是……道長你若鐵了心要過岡,不妨去村裡的小店歇一歇,等湊夠了二三十人,再從午間過岡,也好啊。”
聽著老農語重心長地給自己出主意,陳酒心一暖,然後施了一禮,“多謝施主,貧道記下了。”
隨後他辭別這老農,快步走遠去。
……
就在日頭最盛的時候,陳酒看見了路頭處有一間正冒著炊煙的低矮茅草房,被一片稀疏的樹林包圍著。
而在草房一旁立著一道幌子,上面寫著“三碗不過岡”五個醒目的大字。
陳酒心頭一動,暗道果真有這鄉間小店。
就是不知道,裡面會不會有那位好漢。
懷著忐忑的心情,陳酒便走到了這間鄉村小店的跟前。
這時,碰巧店內的小二嘀嘀咕咕地從店內走了出來。
“這人怎麽不識好歹?!都說了三碗不過岡,卻好似我要害他似的!真是氣死人……”小二一邊罵罵咧咧,但抬頭卻撞見了身穿道袍的年輕道人。
於是他臉色一變,低眉看了眼店內,然後笑道:“這位道長?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陳酒聞言,有些羞赧,自己囊中羞澀,不論是打尖還是住店,都行不通。
於是他施了一禮,道:“貧道隻想討一碗涼水喝……嗯,若是還有剩下的大餅,貧道也不建議。”
小二聞言,卻一愣,隨後他上下打量了陳酒一眼,便了然於胸。
然後點頭道:“道長請進吧。”
可就在此刻,店內卻傳來一聲厲喝:“店家!我叫你給我篩酒來!你看我喝了這麽多,倒下了嗎?!”
陳酒心頭一動。
那小二輕歎一聲,無奈道:“來了來了!”
隨後陳酒跟著店小二走了進去。
這間店不大,只有三四張方桌,此刻屋內飄蕩著些許炊煙,讓陳酒有些嗆鼻。
他目光殷切地搜尋著,終於,在最裡面的一張桌子上看見一個背對著他的男子。
可即便是背影,也能看得出其凜凜的身姿。
男人動了動放在桌邊的哨棒,然後微微側過頭,片刻後又道:“怎麽如此懈怠?我的酒呢?再篩三碗來!”
陳酒沒有輕舉妄動,
他隨意挑了門口的一個座位入坐,然後一語不發地觀察起來。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有那麽一刻,陳酒恍惚地認為自己穿越到了“水滸”之中……
不多時,從灶房內走出一老一少兩人。
老的那個抱著一壇子美酒,店小二則端著一小碟牛肉,還有一碗清水,來到陳酒面前。
“道長,咱這店裡只有牛肉,您將就著吧。”
陳酒聞言,神情動容。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多謝了。”陳酒心頭感到了溫暖。
小二頷首一笑後,便匆匆離開。
而老者那邊,剛倒下三碗酒水,那男子便“咕咚咕咚”幾口下肚,然後抓起一塊醬牛肉塞進嘴裡,大呼一聲“好酒”。
老者眼中驚詫之意顯露無疑,這好漢已經喝了十五碗了!
“好漢呐!可不能再喝了。”他勸道。
那人卻豪言一甩地道:“怎麽?你是怕我會醉?還是怕我付不起酒錢?”
老店家急得臉色一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
“這最近呐,景陽岡上出現了一隻白額吊睛大虎,專吃過岡之人,我看你喝了這麽多,就在我這裡歇下來,等人多了,再結伴過岡也行啊!”
老店家說完後,還不忘朝陳酒撇了一眼。
可誰知那人冷笑一聲後,道:“怎麽,有虎又如何?打了便是……你快快給我拿酒來。”
店家聞言,重重地歎息一聲,然後拿酒去了。
小二站在門口,此時卻嘀咕一句:“先前倒是有一撥人過岡去了,你們來晚一步……”
陳酒見狀,依舊沒有出聲,他喝了一口清水,頓時覺得口舌生津,然後望著一小碟牛肉,吞了下口水。
這時候,那好漢似乎察覺到了陳酒,他轉過頭來,招呼道:“那個小道士,過來喝一碗?”
陳酒聞言,心頭一跳,他嘴裡此時還嚼著牛肉。
抬起頭來,他終於看見了那好漢的容貌。
只見其長得相貌堂堂,眉如漆刷英氣展,眸似寒星射冷光,真是一副好漢容貌。
陳酒心跳有些快,他道:“多謝這位施主好意,貧道……”
可他話沒說完,那好漢卻冷笑一聲,“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兒似的!來!喝酒!”
隨後竟然接過店家的酒壇子,然後端著一大盤牛肉來到陳酒跟前。
他在陳酒呆若木雞的眼神中將他碗裡的清水倒了一地,然後再篩上酒水。
“來!這碗我請你喝的。”
陳酒看著面前的酒水,然後二話不說,端起就喝。
呵呵,古代的酒水能有多厲害?又不是蒸餾酒,自釀的發酵酒,度數也不會太高。
陳酒是這樣想的。
一口入肚後,他隻感覺這酒很醇香,是一種他從來沒體驗過的香味兒。
好漢朗笑一聲,“不錯嘛!再來一碗!”
老店家見狀,直拍大腿,苦不堪言。
陳酒接著連喝下兩碗,然後道:“敢問好漢姓甚名誰?”
那人耍了一下哨棒,正色道:“在下武松。”
陳酒聞言,神情一震,眼中喜色甚濃。
“貧道陳酒,今日能與好漢相識,三生有幸。”
陳酒心頭激動不已。
或許這裡不是北宋那個世界,但卻有同樣的人,同樣的地點出現,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緣分。
武松笑了笑,然後指著陳酒的肚子:“這叫景陽神酒,喝了它,說不得有什麽奇跡發生呢!”
陳酒眉頭微皺, 不明所以。
不過說起來,這三碗酒下肚後,他不僅沒有暈厥之感,反而連飽腹感也沒有,就好像酒水入肚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他雖然有些狐疑,但還是衝武松點了點頭,“多謝武大哥款待。”
聽陳酒叫自己為大哥,武松哈哈大笑,道:“你這小道士,我很喜歡,不像這個店家,做事藏頭藏尾的!”
老店家聞言,苦澀道:“好漢,我是真為你好啊,如今已過申時,你萬萬過不得山岡呐!”
武松拿起哨棒,將桌上最後三碗酒下肚後,指著前方煙霧繚繞的林間小路,道:“莫要拿什麽老虎誆騙於我,若真是有,我將其打殺了便是!”
隨後他冷哼一聲,朝著外面走去,不過看其身形,已經有些輕微的搖晃了。
想來是酒力開始上頭了。
陳酒見狀,心頭一合計。
景陽岡上武松打虎,為民除害,這只是一個故事罷了。
老虎他可真見過,一爪子就能輕而易舉的拍斷成年人的骨頭,就更別說什麽“滑鏟”之術了……
但如今這是過岡的唯一機會,若是等到明天人多再過,不但有風險,而且也不符合他謹慎的作風。
他一天也不想在信陽縣多待下去了。
而且退一萬步講,以他陳酒如今身上的手段,收拾一隻老虎,還不難!
於是在拿定主意後,陳酒便向店家告辭,然後快步追上武松。
老店家看見陳酒的身影消失在煙霧中,長長地一歎。
“完咯,這下可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