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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舟記》第176章 無題
呂步搖問道:“你以何為名?”

“稟丞相,無題!”

呂步搖一聽有門兒,至少沒跑題,只要詩詞水平相差不多,老夫拚著自己的顏面,也要將手中的這一票投給你。

趙獅駝卻認為題目雖然選對了,可想要寫好太難,他讓秦浪呈上作品。

秦浪讓空海將自己的作品送上去,因為他一共寫了五首,所以每位評審官都分到了一首,可以同時審閱,相互交換。

趙獅駝拿起面前的一首無題低頭看去,第一感覺,這廝的字體只是稱得上工整,就書法本身而言根本無法和張延宗相提並論,證明剛才他在書法上是投機取巧方才獲勝,可這次比得不是書法是詩文。

《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趙獅駝沒看的時候不以為然,甚至說心中還帶著嫌棄,認定秦浪就算有些才華也無法和張延宗相提並論,可當他看到第一句,內心就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猛攥了一下,只不過是一首詩而已,為何直接擊中了自己的內心深處,內心中竟生出一個模糊又熟悉的輪廓,他竟然想起了刻骨銘心的初戀,趙獅駝意識到完了,僅僅是前兩句已經將愛徒張延宗的那首無題對比得黯然無光,不用再看了,敗局已定,可不能不看,這首詩的每一句都如同小刀一樣鐫刻在了他的心裡。

林古意拿到得也是一首無題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林古意的反應比趙獅駝更加真實,看到啊這首詩之後,重新打量了一眼秦浪,沒有六品的才華絕對寫不出這樣的驚世之作,林古意修文半生,也就是剛剛達到六品一甲的大宗師境,以他的境界卻寫不出這樣的詩,在他看來這首就是神作,直擊內心,讓他心潮澎湃,怎麽可能?一個年輕人怎麽可能寫出這樣的作品?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相信,可親眼見證如此佳作之後,他感覺到自己之前的詩詞都是白寫了,哪怕是拿出自己最為得意的一首詩,在秦浪的這首無題面前也顯得如此蒼白無趣,張延宗的那首詞就更不要說了。

秦道子拿到得無題是

鳳尾香羅薄幾重,碧文圓頂夜深縫。

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

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

斑騅隻系垂楊岸,何處西南待好風。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元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秦道子看了一句就讚不絕口:“好詩,好詩!”有了這首詩就有了投票給秦浪的底氣,單就這首詩而言,秦浪的才華要在張延宗之上,本來就決定投票給秦浪,還擔心別人會對自己說三道四,現在已經毫不猶豫了,這樣的詩只有歷史悠久地大物博的大雍才孕育得出來,只有地傑人靈的大雍才能培養出如此天縱奇才,大冶國縱然能夠在國力上已經追趕上大雍,但是底蘊方面還是差的太遠了。

呂步搖望著手中的無題默然不語,整個人已經完全沉浸在這首詞帶給他的意境和氛圍之中。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鍾。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薰微度繡芙蓉。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秦道子低聲提醒道:“相國大人。”

呂步搖方才如夢初醒道:“一個字——絕!”

本已對大雍喪失的希望卻突然又萌發燃燒了起來,這首詩如同火中點燃了他的內心,呂步搖難以形容此刻的激動,太久了,他已經太久沒有看到大雍詩壇出現過一首真正稱得上傳世的作品,他的學生雖多,但是在文修方面恐怕無一人能夠進入六品宗師境,這首詩儼然已經具備了六品宗師境的實力,這種直擊心靈的震撼不會有錯,秦浪如此年輕,怎麽會對情字體會得如此之深,世上深情人不少,可能夠將心底神情吐露於筆尖之下者鳳毛麟角,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呂步搖的眼眶濕潤了,他想起了遠在青嶺的妻子,想起了他們青春年少相逢之時,想起了他們共擔風雨相濡以沫的時候,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這首詩寫進了他的心裡。

此詩不贏,天理不容!

一禪大師手中也有一首無題,和其他人的相思情愛不同,他的這首詩充滿禪意。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如果說剛才看到秦浪手書的《心經》,一禪大師從中讀到深奧佛理,現在卻從這首看似平淡的小詩中感受到了返璞歸真的真理啟示。一禪大師越讀越是慚愧,秦浪厲害啊,他是在通過這首小詩點化自己,今天的《心經》和《無題》可以說讓一禪大師振聾發聵,默然望著這首小詩良久不語,就這首詩中表達的佛理和禪意,境界已經超出了自己,慚愧!慚愧!慚愧!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坐在評審席上?秦浪的才華根本不是自己能夠評論的。

五人交換手中的詩作,每看一首在內心中就驚歎了一聲,連大冶國一方的趙獅駝和林古意都不得不承認,秦浪這廝才華逆天,別人一輩子能夠寫出一首傳世之作已經很難,這小子竟然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拿出了五首,而且每一首都如此震撼人心,五位評審官無一不是學識淵博之人,本來就識貨,更何況還有貨比貨。

秦浪作詩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五位評審官讀他的詩用去了整整三炷香的時間,不是讀不懂,而是越讀越有味道,越讀越想拍案叫絕,至於張延宗的那首詞已經被放在一邊,他們連拿起再看的興趣都沒有了。

一禪大師先征求了呂步搖的意見,呂步搖道:“六皇子的這首詞的確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佳作,如此年輕就擁有如此才氣真是讓人佩服。”話鋒一轉評價起了秦浪:“可是秦浪的這五首無題詩,隨便哪一首都是傳世神作,別人我不知道,就算是老夫如果能寫出其中的一首也足慰平生了。”

所有人都聽出呂步搖這是將秦浪捧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只要看過這五首詩的人絕不會認為呂步搖是在吹捧秦浪,因為他們全都寫不出來。

呂步搖的評價非常中肯,張延宗的作品是當世佳作,秦浪的五首卻是傳世神作。

秦浪最明白,本來就是,從大唐傳到他這兒了,好在這個世界沒有大唐,也沒有李商隱,拿來一用又何妨?義山先生若是在天有靈知道幫了他的大忙應該也不會介意。

呂步搖的一票當然投給了秦浪,一禪大師這次居然是第二個投票的,他毫不猶豫地將票投給了秦浪,算上秦道子已經是三票,在勝局已定的狀況下,趙獅駝和林古意兩人也沒有做小人,畢竟都是當世大師,秦浪的五首無題詩可稱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今天的比試詩文肯定會迅速在天下文人之中傳播開來,如果他們將手中票投給張延宗,就會貽笑大方了,反正已經不影響勝敗,不如顯得大度一些。

五場比試已經結束了四場,目前是秦浪取得了兩勝一平一負,也就是說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就算最後一場他輸給了張延宗,結果也是平局,還需要加試一場才能決出勝負。

比試的進程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秦浪在首場箭術比賽就選擇棄權,接著在他最為擅長的繪畫中又被張延宗逼平,開局劣勢非常明顯,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秦浪的書法弱項之中,他突出奇兵戰勝了張延宗,如果說書法贏得算是僥幸,剛才的詩文比試就可以說是取得完勝了。

秦浪今天可以說是佔盡主場之利,眾人從剛開始的不看好,天平已經逐漸向他傾斜,古諧非這幫好友自不用說,連對手也從開始的盲目自信變成了謹慎,大冶國一方意識到今天才高八鬥的六皇子很可能會栽跟頭。

薑箜篌母女也完全站在了秦浪的立場上,她們雖然知道秦浪有才華,卻從未想到他的才華高到了如此的地步,薑暖墨對這位義兄由路人迅速轉為了忠粉,看到秦浪的五首無題詩之後,已經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義兄了,她雖然是大雍才女,但是也寫不出如此佳作,這會兒功夫,秦浪的五首無題已經悄然在春秋堂內傳播開來。

男女情事任何世界都是永恆的主題,李義山的無題道盡男女纏綿悱惻的情怨,這種類型的詩在任何社會都擁有龐大的受眾。

薑暖墨沉浸於詩詞意境之中不能自拔之際,曹晟悄悄望著她,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可她為何不看我?兩個人明明相互喜歡,為何不能在一起,他們如此般配,為何薑暖墨要提出退婚?難道她另有所愛?

曹晟循著薑暖墨的目光望去,發現她在關注著秦浪,就算是傻子也能夠看出目光中的仰慕,換成今日之前,曹晟絕不會認為秦浪比自己優秀,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才華,他都認為要勝過秦浪,可看到秦浪的表現,曹晟發現,除了寧陽王愛子的身份之外,他和人家根本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今日的公開擇婿是在八部書院內部進行,幾乎八部書院德高望重的大學士全都過來旁觀,在他們看來這可不是普通的擇婿,而是代表著大雍和大冶年輕一代才華的碰撞和比拚,當然他們剛開始並不認為秦浪能夠代表大雍年輕才子的水平,秦浪根本就不是八部書院的學生,雖然太后指定在八部書院舉辦這場比試,可他們從心底是拒絕的,萬一輸了,整個八部書院都要跟著蒙羞。

當秦浪的五首無題詩橫空出世,八部書院的所有學士震驚之余,又有些遺憾,只可惜秦浪不是八部書院的學生,同時又感到欣慰無比,這下厲害了,經此一戰,八部書院必將名揚天下。

反觀張延宗這邊信心已經開始受到了影響,按照他預先的計劃,他要乾脆利落地直落三局,箭術、繪畫、書法,無論哪一項他認為都可以完勝秦浪,哪怕是秦浪書法獲勝之後,他還認為秦浪只是投機取巧僥幸得勝,但是在第四場詩文比賽之後,張延宗方才發現自己已經居於被動。

看過秦浪的五首無題,張延宗也心服口服,這五首詩用神作來形容絕不過分,他的那首詞雖然寫得不錯,但是秦浪五首詩隨便拿出哪首他都比不過。

五場比試只剩下比武,趁著休息之時,秦浪悄悄向張延宗道:“六皇子,熙熙想嫁的人是我,你又何必勉強呢,不如咱們交個朋友,六皇子成人之美如何?”

張延宗冷冷道:“秦公子怕了?”

秦浪笑道:“我有什麽好怕?”他現在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害怕得應該是張延宗才對。

張延宗道:“你好深的機心啊,從一開始就打算消耗我的jing力,第三場比試你贏得僥幸!”

秦浪寸步不讓道:“可第二場比賽,六皇子也平得僥幸。”

張延宗心中暗忖,若是繪畫比賽秦浪贏了,書法比賽自己贏了,那麽也應當是兩人打平的局面,不該變得如此被動,究其原因,是因為在大雍的地盤上,包括一禪大師在內,心中都更偏向秦浪,這最後一場比武極其關鍵,他不容有失。必須取勝,打平就意味著全盤皆輸,事實上比武中不存在平局。

張延宗向五位評審官抱拳行禮道:“五位評審官,延宗有件事想事先請示一下。”

一禪大師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張延宗道:“比武不比舞文弄墨,刀劍無眼,雙方全力相搏難免會有受傷的狀況出現,說不定還會有人因此而死亡,我想還是先簽下生死文書為好。”

一禪大師平靜道:“比武自然應當點到為止,何必要分個你死我活?”

趙獅駝道:“大師此言差矣,六皇子的意思是簽下生死文書以防萬一,可不是要生死相搏,若是不簽生死文書,萬一真出了事情誰來負責?”

秦道子道:“王爺公開選婿本是好事,雙方理應以和為貴,切不可以性命相搏。”

林古意道:“秦先生的意思是萬一有所閃失,您來承擔這個責任?”

秦道子被他一句話給問住,五名評審官兩人同意兩人不同意,現在要看呂步搖的意見了,雖然今日一禪大師坐上了主評的位子,並不代表著他的地位最高,論到地位和影響力還是大雍丞相呂步搖。

呂步搖道:“秦浪怎麽看?”主要還是看雙方的意見。

秦浪微笑道:“六皇子考慮的周全,雖然不會以命相搏,但生死文書還是要立下的。”立生死文書其實對他有利,他的地位和張延宗無法相提並論,張延宗若是傷了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如果自己傷了張延宗,在沒有事先簽下生死文書的狀況下,很可能會被追責。

當然張延宗簽下這份生死文書的動機不純,落後的局面已經激起了他的求勝之心,他要在最後一局中扭轉劣勢,甚至對秦浪產生了誅殺之心。

呂步搖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點了點頭道:“既然雙方都同意簽那就簽下生死文書。”

他這麽一說一禪大師也不好再說什麽,輕聲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千萬不可做意氣之爭。”,一禪大師親眼見證過秦浪和空海的那場戰鬥,以他的評估,秦浪已經擁有了煉魂五品的實力。張延宗也是修武五品的宗師級高手,這兩個年輕人誰受傷都不是好事,不過一禪認為,張延宗落敗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連空海都險些敗在秦浪手下。

安高秋此時走了過來,向幾人道:“按照規矩,比武的過程中不可使用法寶符籙……”他自然是向著秦浪。

趙獅駝笑道:“既然是比武就應當全力以赴各顯其能,縮手縮腳瞻前顧後還不如不比。”從愛徒提出簽訂生死文書開始,趙獅駝就看出張延宗動了真怒想要置秦浪於死地。

呂步搖提醒張延宗道:“六皇子是否清楚,這一場縱然是你獲勝,雙方也是打成了平局,還需加試一場方能定下輸贏?”表面上呂步搖是在提醒張延宗,可實際上是在暗示秦浪,如果比武沒有把握乾脆就放棄,放棄也是平局,加試一場沒風險的爭取獲得勝利,聰明人當然要以最小的損失博取最大的勝利。

其實何止呂步搖這樣想,多半人都在考慮,秦浪在目前的優勢下選擇和張延宗以性命相搏好像並不明智。

秦浪可不這樣想,第一場箭術棄權,是因為他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張延宗逼他欠下生死文書,看似氣勢洶洶,實際上卻已經產生了畢其功於一役的賭徒心態,證明張延宗已經開始喪失了冷靜,生死文書讓秦浪沒有後顧之憂,趙獅駝又當眾拒絕安高秋不可使用法寶符籙的提議。

就算張延宗有法寶符籙,秦浪也不相信他的法寶能夠厲害過自己的白骨筆。此前都能以白骨筆扛住六品大宗師華雲樓的攻擊,更何況張延宗這個區區五品,用法寶,反倒對他有利。

比武自然不能留在春秋堂,這兩人真要是打起來,恐怕要將春秋堂給拆了。

比武地點定在春秋堂外的廣場,秦浪和張延宗走向外面的時候,周圍有人紛紛為他打氣。

古諧非的聲音最響:“郡馬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送回老家去,讓他知道咱們大雍的厲害。”

古諧非這一鼓噪,周圍紛紛跟著起哄,畢竟是在大雍主場,煽動群眾情緒不要太容易,比武尚未開始,先給張延宗製造一些心理上的威壓,影響他的發揮。

慶郡王龍世興今天表現得非常低調, 雖然公開選婿的是他,可今天的感覺一直都很不爽,被太后蕭自容這麽一折騰,朝野上下無人不知他的懦弱,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龍世興不便將喜怒表現在外,如同一個看客。

薑箜篌故意走到了龍世興的近前:“王爺覺得今天誰會勝出呢?”龍世興退婚雖然是在太后的壓力下,可桑家還是失了顏面。

龍世興道:“桑夫人,比試尚未完結,本王可沒有未卜先知之能。”

“王爺希望誰贏呢?”

龍世興毫不猶豫道:“自然是秦浪!”

薑箜篌呵呵笑道:“王爺是否言不由衷呢?”

龍世興道:“秦浪為了阻止本王退婚,曾經向本王承諾,若是他今日得償所願,會入贅王府。”秦浪何嘗答應過,龍世興也是故意氣薑箜篌,原本只要桑競天出面就能夠輕松解決的事情,可桑競天偏偏不肯出力,看到秦浪勝算很大,薑箜篌居然在自己面前陰陽怪氣地說這種話,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才怪。

薑箜篌氣得面色鐵青,秦浪選擇入贅?她本想說什麽,可一琢磨,在這次的退婚事件上,桑家的確未給秦浪出力,再加上此前雪舞的事情,彼此間的隔閡只怕是越來越深了,就算秦浪當真選擇了入贅,他們夫婦兩人如今也不好說什麽,一時間心緒煩亂到了極點。

薑暖墨始終在母親身邊,看出母親面色不好,柔聲道:“娘,義兄還有一場關鍵之戰未比呢。”

薑箜篌點了點頭,看了慶郡王一眼,再不搭理這窩囊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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