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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囂張》第一百八十七章 ?暖意(終章)
    郝敬堂臉色灰敗。

  他倉皇地四顧了一番:“這不可能!鄭警官,你不可能相信這個瘋子的話吧?

  什麽頭髮?胡扯的吧!再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可能查得出來!”

  “完全可能!”鄭無謂道:“頭髮是可以保留時間最長的物證,時間再長,也可以檢測比對DNA。

  小叨,拿去給無花,我要盡快拿到檢測結果。”

  左小叨小心地從小蠻手裡拿過布包,轉身出門。

  郝敬堂突然轉向小蠻,露出猙獰詭異的笑容:“方小美,對,你是叫方小美吧?

  你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置我於死地。我告訴你,你贏不了我!

  對,你說對了,你爸爸,就是那個丁向倫,是我雇人殺的!

  甘南草原上的車禍,也是我雇人乾的。算你命大,竟然沒有死。

  既然你沒有死,而且你失憶了,那你爸爸就必須死啊。這個道理很難理解嗎?

  方小美,你活著就是個災星。

  你想想吧,當年要是你直接死在懸崖下,後來的這些悲劇還會發生嗎?

  去年,要是你在甘南草原上直接被車撞死了,也就沒有後來的案子了。

  你爸爸就不用死了,盧靈楓也不用死了。

  因為你不肯死,所以他們就得替你死。

  他們都是最愛你的人,也是你愛的人吧?

  他們都因你而死,還死得那麽慘。你卻還活著!你活得心安理得嗎?”

  他跳起來,手銬和腳鐐嘩啦啦地響著。他竭盡全力地想要逼近小蠻,把自己的身體拉扯成了奇怪的形狀。

  他五官扭曲地衝著小蠻咆哮:“老天讓你活著,唯一的用處就是不斷地想起我。因為我是那個,乾過你的男人!”

  鄭無謂一記重拳打在郝敬堂臉上。郝敬堂的口鼻流出了鮮血,面孔更加猙獰恐怖。

  小蠻像個紙人一樣搖搖欲墜。但她沒有暈過去,也沒有倒下。她衝著滿臉是血的郝敬堂,氣息輕微地說道:“我可以看到明天以後每一天的太陽,你,”

  她輕蔑地直視著他:“看不到了!”

  郝敬堂被警員拖了出去,小蠻倒了無花懷裡,失去了知覺。

  鄭無謂從無花懷裡攔腰抱起小蠻,把她抱出了訊問室,直接衝向大門口。

  他一路高喊著:“車!車!快,去醫院!”

  小蠻被送到醫院,一直昏迷不醒。

  醫生檢查後告訴鄭無謂,小蠻沒有大礙,只是精神受到強烈刺激。

  能不能恢復,醒來後精神還會不會出現異常,都要看她自己的身體素質和意志力。

  鄭無謂握著她的手,一刻不離地守著她。

  小蠻靜靜地躺著,鼻息微弱。她的手腕青白,藍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為了打贏這場人魔之戰,她已經耗盡了全部生命能量。

  她把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血管、每一個器官、每一粒細胞都賭了上去,

  她像一個真正的戰士,橫刀立馬,用血肉之軀不顧一切地殺向仇敵。

  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她抵死廝殺,血肉模糊,最後愴然倒下。

  他根本無力相助。

  這種疼真是無法形容。

  不知過了多久,左小叨在病房門口探出頭來:“頭兒……”

  鄭無謂示意他進來。

  左小叨走到他身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的。”

  “小蠻的小布包裡的頭髮根本不是郝敬堂的,

是她自己的。”左小叨低聲說著:“那封信也不是丁醫生寫給她,是她自己寫的。  雲蕩山車禍後,她就明白了一切,一直在找機會報仇。”

  鄭無謂愕然道:“那個被拆開的小熊呢?是怎麽回事?”

  左小叨道:“那個小熊裡確實藏了東西,是小蠻當年的傷情診斷書,很可怕。

  是王思雲醫生和丁向倫醫生共同開具的。這也是丁醫生手裡唯一的證據。

  丁醫生藏得這麽深,可能是根本不想讓小蠻看到。他是寧願小蠻一輩子都不要記起曾經的傷害吧!”

  鄭無謂隻覺得眼睛發澀:“小蠻看到了傷情診斷書?”

  左小叨點頭:“真的很可怕,我都看不下去,無花看哭了。”

  鄭無謂看著床上的小蠻:“可是她挺住了。她用這種方式逼郝敬堂自己說出真相。她很勇敢,她做到了。”

  但是,這樣一來,小蠻提供的證據其實並沒有實際意義啊?

  鄭無謂沉默了片刻:“那好消息呢?”

  “蟋蟀指認了郝敬堂。雖然郝敬堂向蟋蟀支付費用是在暗網進行的,沒有辦法查實。

  但蟋蟀殺害丁醫生後,郝敬堂曾在丁醫生家樓下見過他。

  他想確認丁醫生是不是確實死了。他這一著很是冒險,但他必須這樣做,如果丁醫生不死,他就完了。

  還有,蟋蟀還承認,闖入丁醫生家的流浪漢也是他殺的。發出指令的暗網來源,跟發出殺害丁醫生的指令的是同一個人。

  關於這個流浪漢,郝敬堂也承認了。自從跟丁醫生重逢以來,他就一直懷疑丁醫生留著什麽證據。

  他指令蟋蟀查找證據。但蟋蟀殺害丁醫生後,在家裡翻箱倒櫃,卻沒有任何發現。

  此後,郝敬堂一直盯著丁醫生家。發現一個流浪漢進去過,還偷了東西出來,就又下了指令。

  蟋蟀清洗了流浪漢的家,殺了流流漢,但也沒有任何發現。流浪漢從丁醫生家偷出來的那枚書簽,被他賣給了當鋪。

  蟋蟀被捕前收到的那個指令,就是殺害小蠻的指令,郝敬堂已經招認了,是他發出的。

  頭兒,這個案子已經是鐵案了。”

  鄭無謂松了口氣:“蟋蟀為什麽突然變了主意,願意配合了?”

  左小叨神秘地湊近了鄭無謂:“跟他同居的那個女人懷孕了。蟋蟀說,他要積德。”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用下巴向鄭無謂示意。鄭無謂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向病床。

  小蠻臉色還是蒼白如紙,眼睛緊閉著。

  有兩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慢慢流出,滑落在她雪白的臉頰上。

  半年後,丁向倫醫生的墓前。

  丁小蠻一身白色連衣裙, 捧著一束鮮花,飄然而立。

  她身邊站著鄭無謂,還有一個60歲左右的老年婦人。

  老婦人保養得很好,精神矍鑠,身板挺得直直的,面容和善。

  幾個人站在墓前,靜立良久。

  小蠻把鮮花放在墓前,三個人一起深深地鞠躬。

  小蠻挽起了老婦人的胳膊:“思雲阿姨,我爸真的可以安息了嗎?”

  鄭無謂盯著小蠻,一臉憂慮。

  這半年來,小蠻一直在接受心理谘詢。郝敬堂的話,或多或少對她的心理造成了陰影和負擔。

  強烈的負疚感折磨著她,讓她的自我評價甚低,甚至有自殘傾向。

  鄭無謂設法聯系上了遠在美國的王思雲。王思雲聽說丁向倫意外身亡,小蠻也有心理障礙,第一時間回國。

  王思雲輕輕地拍著小蠻的手:“小蠻,當年你躺在我的病床上,我看著你實在可憐。

  我對你爸爸商量,求他救救這個孩子。

  你爸爸把你媽媽找來,商量這事。你爸爸說,這孩子不能再回家,她也沒有家,

  要是再回到那個地方,她這輩子就完了。

  你媽媽挺為難的,畢竟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媽媽看著你可憐,也哭,她說,留守兒童那麽多,受傷害的留守女童那麽多。

  我們怎麽救得過來,我們救不了所有女孩啊。

  你爸爸說,我救不了所有女孩,可我能救眼前的這一個。救一個算一個吧!”

  王思雲朝向墓碑:“你爸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有光。他是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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