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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囂張》第一百七十九章 ?宋妍和宋薇
    宋妍下班很早,阿姨已經做好了晚飯,說家裡有事,急著走了。宋妍不大高興,但臉上並沒有惱怒。

  這麽多年了,她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作為副市長夫人,她練就了一身本領。不多言,不妄語,多聽,少說。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她算老幾。保住自己,是最大的人生哲學。

  宋妍個子不高,脂肪卻堆積如山,整個人圓墩墩的,壯實而豐富,看著很是喜氣。

  還好,郝敬堂回來得也早。不,應該說是比平日裡的任何時候都早。調任漢東市副市長以來,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麽早回家過。

  宋妍沒有說話,站起身去廚房,把熱在鍋裡的飯菜端出來放在桌上。

  兩個人吃飯,飯菜很簡單,但是精致。

  水煮大蝦、紅燒鮑魚、清拌秋葵、清炒蘆筍、每人一盞冬蟲夏草燉鴿子湯。

  宋妍靜靜地擺好飯菜,看著脫去外套的郝敬堂走過來,坐在桌前。

  她也拿起筷子,無聲地吃起來。

  飯桌上只有輕微的咀嚼聲,間或有筷子碰在瓷碗上發出輕輕的聲響。

  郝敬堂工作忙,應酬多,很少在家裡吃飯。確定要回家吃飯時,他會提前給家裡的阿姨打電話。

  就連宋妍也並不確定他什麽哪天能回家吃飯,往往是她回到家,見阿姨在準備兩個人的食材,才知道。

  不過他回不回來吃,飯桌上的氣氛都是一樣的,冷而無趣。

  宋妍有時候想,還不如永遠不回來。她一個人很是自在啊,可以邊吃邊看劇。喜怒哀樂都是可以幫助消化的。

  郝敬堂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碗筷,並摘下了金絲邊眼鏡,露出了一雙透著憨厚笑意的眼睛。

  “阿姨呢?”他突然開口問道。

  宋妍還在喝湯,慢慢地品味著鴿子肉的柔嫩和細致。頭也沒抬,她道:“今天她家裡有事,回去了。”

  今天的飯菜都是她端上桌的,現在才問阿姨。算了,他對這個家,對她這個人,一向就是這樣視若無睹的。

  多少年了,現在何必介意呢。

  “今天陳書記找我談話了。”郝敬堂說。

  宋妍送到嘴邊的杓子停了一刻,只是一刻。她悠然喝下一口湯,沒有回答。

  郝敬堂在家裡幾乎不談工作,她對他的工作也知之甚少,根本不可能實現平等對話。

  今天的話題有點突兀,但宋妍並不在意。

  他願意說什麽就說什麽吧,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一言不發。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們夫妻倆幾乎沒辦法正常交流。彼此的眼神都很少對視。

  像現在這樣面對面地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屈指可數。

  宋妍忽的心中一凜,那件事!

  除了那件事,還有什麽是他們夫妻間的共同話題呢?

  她依然不動聲色,低眉順眼,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湯汁。

  湯有點鹹,胡椒的味道也太重,明天要跟阿姨交待一下,像這樣食材天然的湯,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

  “宋薇,”郝敬堂終於說道:“是怎麽回事?”

  果然,宋妍心裡的石頭反而落了下來。

  “什麽怎麽回事?”她停下杓子,眼睛看著碗裡的湯。

  “今天陳書記找我談話。”郝敬堂又說。

  剛才說過了呀,有必要重複嗎?這麽多年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從來都是直入主題,三言兩語解決問題。

  何必拐彎抹角呢,誰還不知道誰呀?

  “嗯,”宋妍有點不耐煩,可是並沒有抬頭。

  “陳書記,”郝敬堂也沒有看宋妍,不看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麽表情。

  千年一面,說的就是她吧。

  結婚後,他們其實有過一段時間的蜜月期,也是如膠似漆,難舍難分的。

  可那種感覺很快就過去了,他也很奇怪,為什麽這麽快就厭倦了。

  之後就是兩地分居,一周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見上一面。

  見面時多半是晚上,兩人都急不可待,手忙腳亂,三下五除二就辦完了事,然後穿上衣服各自安睡。

  再往後,他升了副縣長、縣長,工作更忙了,回家的時間也更少。

  三個月半年才回一趟家,是常事。他甚至都忘了這個女人的樣子。

  女人也鬧過,哭罵、查問、跟蹤,最後不了了之。

  兩個人的關系維持著,是因為有兒子。兒子高中畢業後出國留學,兩人就更是形同陌路了。

  宋妍從不提離婚,郝敬堂也不提。他們倆的默契很明確,為了兒子,他們要在這牢獄般的婚姻裡把日子過下去。

  郝敬堂調任漢東市副市長,更不能離婚了。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把兩個人的關系又拉近了一點。但兩個人之間的仇恨也更深了一層。

  “陳書記,”見宋妍沒有反應,郝敬堂又重複了一句:“陳書記

  給我聽了一段錄音,是宋薇的。”

  宋妍終於抬起頭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什麽錄音?”

  郝敬堂說道:“你要聽聽嗎?”

  宋妍放下杓子。

  這就是要聽的意思嗎?

  郝敬堂站起身,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個U盤:“陳書記說了,這是我的家事,讓我自己處理。”

  宋妍拿起U盤,走進書房,把U盤插進手提電腦的USB接口。點開了文件。

  宋薇柔弱的聲音響起:“我叫宋薇,郝敬堂是我姐夫,宋妍是我姐姐。

  我大學畢業後找工作,暫住在我姐家。郝敬堂趁我姐去歐洲學習不在家的時候,強暴了我……

  我姐回來了,我告訴了我姐,我姐先是說要給我做主,但後來卻什麽也沒有做。

  郝敬堂後來又多次強暴我,我身體瘦弱,根本沒辦法反抗。我不願意成為郝的玩物,鬧著要搬出去。

  一天晚上,我姐給我喝了杯橙汁,讓我好好休息,說明天一早就帶我搬出去。

  第二天早上醒了,我竟然在精神病院裡……

  我反抗過,掙扎過,可醫生說我有間歇性精神病,沒有行為能力,我姐是我的監護人,她有權決定我呆在哪裡。

  我沒有精神病,我之所以落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郝敬堂這個衣冠禽獸。

  我要實名舉報郝敬堂,還有我姐宋妍,他們倆狼狽為奸,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要出去,我要活得像個人。”

  宋薇最後的聲音近乎嘶吼,宋妍靜靜地聽著,臉上波瀾不驚。

  “怎麽回事?”郝敬堂問道。

  “宋薇,”宋妍目不斜視,聲音輕柔:“她是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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