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高手與普通的江湖人,雙方實力上的差距,就像是人與螞蟻之間的距離,絕世高手隨便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松碾死他們。
一劍封喉,或者是一劍穿心。
劍影穿過人群,帶起一蓬蓬鮮血。
握斧的斷了手指,揮刀的斷了手臂。
再勇敢強悍的人,在那道劍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再強悍的血性,在同伴被殺後,總會產生令人絕望的恐懼感。
“嗷嗷嗷~嗯嗯嗯~啊啊啊~疼疼疼……”各種怪叫接連響起。
“嘶~”五膽倒吸了一口涼氣,嚇得他轉身就往山上跑去,一邊跑一邊高喊:“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兩人踏著鮮血染紅的山路台階,踏著幾十具倒下去的屍體,一步一步登山而上。
張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向前走去。
他的雙手緊握住劍柄,雪亮的骨刺劍橫於胸前,從始至終他沒有出過一劍,這場單方面的屠殺便就此結束。
但他始終沒有放松,更沒有什麽尷尬與歉意,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凶險還沒有到來。
一步兩步,兩人一起爬山。
在半山腰之處,有一處高大的亭台樓閣。
外面是一個小院。
烏鴉輕推,門軸發出一聲有些怪異的呻吟。
“咯吱~”
院門被推開,數十名穿著深色衣袍的山莊精銳早已經列隊等待,端著弓弩相迎,表情堅毅冷漠。
在這群人的前面,一名穿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眉頭微蹙,手中握著一把寬厚的大刀。
在他的旁邊,一個肥胖的老婆婆肅立在樓閣的門口,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粗布衣裳,眼睛微微眯著,看起來像是打瞌睡的樣子。
她的雙手很白,很乾淨,拄著一根蛇頭拐杖。
周圍很安靜,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沙沙的風聲,在樹葉與梁柱間奏響,在庭院和圍牆間回蕩。
他們彼此看著彼此,沒有任何人選擇搶先動手。
沉默的時間,也許很長,也許很短。
張陽的目光從那群持弩的弓箭手掃過,最終落在了老婆婆與中年人的身上,淡然說道:“我是張陽,來找你們的老莊主,了卻一樁舊怨。”
老婆婆看著他手中輕振欲鳴的那把骨刺劍,若有所思,忽然開口道:“就是你殺害了星兒?”
她是夏侯星的奶媽,是看著夏侯星長大的。
“是。”張陽的身體微微前傾,抱拳示意自己正是那人。
對面的中年刀客,唇角微微翹起。
他緩慢的抬起右臂,隔著數十米的距離,隔著那些持弩嚴陣以待的山莊精銳,遙遙指向張陽,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殺了我的侄子,今天你必須……死。”
他是夏侯星的叔叔,夏夏侯飛河。
“誰死還不一定!”
伴隨著烏鴉的一聲大喝,夜空中驟然響起一道淒厲的鳴嘯,那把魚龍劍再次出鞘,閃電般破空殺出!
青衫刀客的眼瞳劇縮,懸在身旁的右手一握一拔,身畔的那柄早已經躍躍欲出的大刀,頓時發出一聲清呤,震鞘而出,化作一道清光護在了自己的身前。
夏侯飛河說了,今天第一個要死的人是張陽。
烏鴉也說了,第一個要對付的人也是他。
然而,讓所有人都驚詫的是,烏鴉的第一劍,目標並不是夏侯飛河,而是他身旁的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雖然看起來已經老態龍鍾,
但卻是呼吸沉穩,內功不凡。 她並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烏鴉居然使詐偷襲,瞬間成為了這一劍的目標,然而她的本能讓她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撞,地上的木板煙塵一震,仿佛被人踢了一腳,猛地彈了起來,飛向了烏鴉。
烏鴉凌空飛起,灰淡的劍影破空而至,削碎了那塊木板,卻被蛇頭拐杖正好擋個正著,鋒利突襲的魚龍劍與笨拙厚實的蛇頭拐杖狠狠相撞,發出一聲令人耳膜欲裂的脆響!
老婆婆的臉色猛然劇變,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蒼白,明顯在力量上吃了些暗虧。
而就此時,夏侯飛河的雙眉一挑,見機奇快地手腕一抖,一刀豎劈,直劈向烏鴉的頭頂。
此時烏鴉的魚龍劍正好與老婆婆的拐杖相互糾纏,又如何護得住自身?
緊握著劍柄,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後的張陽動了,身體快速向左閃去,但在即將要出手的時候,卻強行收住了腳步,他並不是畏懼夏侯飛河的實力,而是忽然發現,現在的他依然不需要出手。
因為烏鴉的魚龍劍在與蛇頭拐杖相撞後,雖未能一招製敵,但卻借著那道猛烈的撞擊力量,單薄的魚龍劍瞬間彎曲。
烏鴉方身體借助這股彈力,猛然後退,於此同時,他伸手一甩,兩枚飛刀激射而出!
一枚飛刀在空中嗤嗤作響,繞過蛇頭拐杖,直射老婆婆的胸膛。
烏鴉根本無視的頭頂的大刀,另外一枚飛刀,犀利無比地射向了夏侯飛河的面門!
烏鴉行走江湖多年,殺人招數中貫注著最凜厲的狠辣意味:你若想要殺我,便要和我一起死,我在江湖上掙扎多年,我不懼生死,你在名門的庇護下享福多年,你怕不怕死?
夏侯飛河自然怕死,面色微白的他,身體本能的往後一撤,剛剛劈出的大刀強行收回,在後退的一瞬間,擊飛了襲向自己眼睛的那枚飛刀。
就這一個回防的動作,勁力反噬,讓他的右手微微顫抖起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現。
旁邊那位老婆婆神情凝重,看著襲向自己身體的那枚飛刀,已經來不及用笨重的蛇頭拐杖抵擋。
“飛刀絕技?!”
只聽她嘴中喝出了一個意味含糊的詞語。
她伸手極速往頭上一摘,一枚發簪緊緊握在了手中。
叮叮當當,
只見一片火花四濺,發簪不知道與那一枚激射的飛刀發生了多少次碰撞!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烏鴉和老婆婆、夏侯飛河三個人的比拚,每一個環節都蘊藏著極可怕的凶險。
只要有一處處理不當,這三位強者中便會有人濺血而亡。
強者的世界裡,時間尺度本就不一樣,這看似繁複凶險漫長的過程,在真實的世界裡只是極短的一瞬間。
甚至幾個呼吸就已經交手完成。
而那些山莊豢養的持弩的弓箭手們當時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終於一個首領率先反應過來,怒吼道:“放箭!”
嗖嗖嗖……!
弓箭手們用盡最可能短的時間做出了反應,迅速拉弓射箭。
數十枝箭矢攜著強勁的破風聲射向了烏鴉。
此時的烏鴉,空門大開,全無自保的能力,眼看著只能被那些弩箭射成一隻刺蝟。
而就在此刻,一道雪亮的劍光耀亮了亭院,將那群人照的清晰無比。
一把劍,一少年,挺身而出。
張陽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烏鴉的身前,手腕與小臂上的肌肉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繃緊放松。
就像是一台永不停息的馬達,帶動那把雪亮的骨刺劍,繞著手腕快速轉動起來,像一台旋轉的風扇,徹底化作了一張銀色的圓盾,將那些密密麻麻的弩箭全部攪了進去!
當當當當當……
一陣清脆的響聲,在二人身前響起,十幾枝弩箭被堅硬的劍身強行格飛,高速反彈回去,扎進小樓正門的匾額之上,發出一陣篤篤的悶響。
數十枝弩箭急如驟雨,散射的面積很大,縱使骨刺舞的如何快速,也無法完全阻擋。
然而,此時張陽的眼神銳利至極,就像是鷹眼一樣敏銳,將身前的一切細節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心神也如狼一般冷靜,仔細捕捉著弩箭的射擊角度,隻對那些能夠傷害到自己和烏鴉的弩箭進行格擋,而對邊緣的那些箭枝毫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