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朵保存了五十年依然完好無損,沒有生蟲,沒有長霉的銀杏玫瑰,陳平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他不知道要不要將這個答案告訴大神巫。
很明顯大神巫並沒有覺得耀武愛的人是她。
陳平如果告訴她真相就相當於讓她重新體會一次失去戀人的痛苦。
那太殘忍了!
更何況,大神巫可不是一個弱女子,她發起彪來,說不定會將整個黎薯部毀得乾乾淨淨!
木秀的生死陳平並不關心,但那片銀杏林是木童從小長大的地方,陳平可不希望有一天木童想回去尋找一下童年的回憶,卻只能看到一片灰燼。
耀武前輩啊耀武前輩,為什麽一定要二選一呢?兩個都收下不好嗎?
再說木秀還說過她有好幾個姐妹,難不成耀武前輩後面還自甘墮落了?
還是他只有精神上的潔癖,沒有身體上的潔癖?隻拿那些沒有付出感情的女人當工具?
與此同時,陳平確定,木秀當年一定是使用了某種手段把耀武拿下的。
不然耀武不可能跟她回到洗砂部。
“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告訴我!”
陳平長時間的沉默將大神巫的耐心耗盡,她語氣平淡地對他進行著威脅。
還真是個傲嬌的小公舉呢!陳平心裡歎息一聲。
雖然隻接觸了這麽三個小時都不到,但他對大神巫的性格已經有了一定了解。
和木秀完全不同,她乾淨得就像一張白紙,喜怒哀樂都寫在紙面上,甚至連最初嬌柔造作的勾引,回想起來都顯得很直白。
當然,這些都是她通過化身施展出來的。
這些身體並不是她的本體,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所以,這並不能認為大神巫是一個放蕩的人。
只是這樣直白的小公舉,大概是理解不了耀武那種文青表達情感的方式的吧。
可惜,錯過了的人生沒有辦法再度重來。
陳平終是點了點頭:“你已經猜到答案了,不是嗎?”
“不,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大神巫咬著牙,拳頭不覺握緊。
“在藍星,銀杏,嗯,就是木黎樹,代表永恆。玫瑰,也就是這朵花的模樣,代表愛情。”
陳平簡單說完,就看著大神巫不再作聲。
大神巫的目光凝聚在那朵銀杏玫瑰之上,呼吸變得粗重了些,過了半晌,她才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木秀!”
。
陳平走出閣樓時躺在瓜皮身上的月盈已經醒轉。
看到陳平從閣樓中走出,她忙跳下瓜皮迎了上去,面帶羞愧道:“大人,我……”
“沒事,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沒安排好。”
陳平將責任攬下,沒有和月盈多說,帶著她騎著瓜皮從神巫宮南門離去。
對於大神巫會如何處理木秀和黎薯部,他無權置喙。
易地而處,要是有人破壞了他一生的幸福,奪走了他愛的也愛著他的女人,陳平肯定自己和這個人會不共戴天,瘋狂報復。
但這只是他現在年輕時的想法,到七八十歲,如大神巫她們這般年紀,又會怎麽看待處理五十年前的舊事,他無從知曉。
畢竟,那樣的年紀對任何一個年輕人來說,都是生命的另一段時期,對人生的感悟是全然不同的。
五十年的時間跨度,足以令人忘卻很多年少時的青春萌動。
甚至忘記某些曾以為會刻骨銘心的人。
“大人,我們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下到山腳,月盈出聲問道。
“不留了,回家吧。”
不管是大神巫要建城,還是和黑虎氏的聯盟,陳平現在都不想理會了。
在聽完耀武、大神巫和木秀的故事後,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月盈和木童更重要。
在這個世界,她們兩個幾乎就是他的全部。
嗯,只是幾乎,畢竟還瓜皮,還有小月眉,還有鹽洞部……
至於黑虎氏,大家就聯個盟而已,怎麽還當真了?
當然,陳平也不會這麽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
下山之後,他還是來到黑虎氏的住所找到黑虎蘭。
見到陳平穿著一身被利器劃破的衣衫騎在瓜皮身上的樣子,正在吃早餐的黑虎蘭筷子沒拿住,掉在地上。
她也沒去撿,起身問道:“陳平兄這是……”
“抱歉,大神巫這事我幫不上你們了。”陳平從瓜皮身上跳下,自然地坐到黑虎蘭對面拿起食物吃了起來。
早上起的太早,又沒有吃東西,他餓了。
“你上過神巫宮了?”黑虎蘭肅然起敬。
陳平乾掉大神巫固然是她最好的設想,但從陳平的言行來看,他只是全身而退而已。
不過能從神巫宮全身而退,那實力也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一切計劃,都有失敗的可能。
黑虎蘭當然沒有想過陳平就一定可以成功。
結盟失敗的後果她也考慮過。
大不了就拚上黑虎氏的幾千條性命而已!
反正臣服於神巫氏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的。
陳平嚼著食物點了點頭。
“有勞陳平兄了!”黑虎蘭雖然有些失望,但沒有失禮,“黑虎氏的植物樣本我已派人去取,陳平兄要是不欲多留,可留下貴部的位置,我讓人送過去便是。”
聽黑虎蘭說還要給自己送樣本,陳平心中泛起一絲慚愧。
自己的一切行事都只是按原計劃進行的而已,沒想到還真順道訛上了一個這麽耿直的黑虎妹子。
要不是植物對他來說太過重要,他說不定還真會良心發現拒絕一下。
聯盟這件事他其實一直沒怎麽放在心上,否則哪怕在神巫宮時幫黑虎氏多說兩句好話說不定也能幫他們暫時解圍。
現在想來,大神巫既然決定了要建城,以她這般年紀作出這麽重大的決定多半是沒人能夠勸阻得了的。
隻不知道自己這次清掃了近半的神武衛,會不會將建城之事拖得久一些。
想到這些,陳平暫時停止了進食,對黑虎蘭勸道:“集五族之力建城其實也不見得就是壞事,權力的統一可以讓各部落的聯系更為緊密。而且……”
“陳平兄這是被大神巫給打服了嗎?”黑虎蘭打斷了陳平的勸說,神情有些不悅。
陳平沒有介意,繼續說道:“只是打了一架,聊了一會兒,以我對大神巫的認識,她如果確實定下了建城的主意,大抵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恕我直言,以貴部這些黑虎的實力,在面對大神巫時比這街上的普通人也強不到哪裡去。 何必做無謂的犧牲?”
陳平認真的勸說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黑虎蘭聽完後看著他思索片刻,再問道:“不知陳平兄和大神巫戰成何等狀況?”
“弄死了一半神武衛,幾個神巫,打掉了大神巫三個分身,連她的面都沒見著。”
殺了些普通人,對陳平來說還真沒什麽成就感。
“這樣大神巫還能讓你離開?”黑虎蘭震驚不已。
看陳平這副模樣,她原本還以為陳平只是和神武衛交過手,沒想到戰果竟然如此驚人。
“不讓我走還能怎麽樣?等我拆完她的神巫宮和我同歸於盡嗎?”
黑虎蘭張了兩次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能誇道:“陳平兄戰力驚天!”
她倒是想懷疑陳平話語的真實性。
可旁邊月盈正提著桶在幫瓜皮清洗身上的血跡,衝下來的血水將地面都染紅了,其間還夾雜著一些殘余的碎肉。
看到這一幕,黑虎蘭如何懷疑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