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陳平坐在一旁,一邊掏著瓜肉,挑著瓜子,一邊詢問少女一些普通的問題。
“月盈。”
“你,在灰土走了多久?”陳平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側面打聽起岩象部落的距離。
“三天。”
陳平聽完沉吟,岩象部落要是離自己三天路程,那蒼蠅肯定不可能是從岩象部落那邊來的。
那就意味著這附近還有一個能滋生蒼蠅的地方。
“你為什麽朝這個方向走?是準備去哪裡?”
“我……”
月盈有些猶豫。
“我沒地方可去。”
沒地方可去?什麽意思?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陳平揣摩了一下她這個回答的內涵。
若月盈說的是真的,那這附近滋生蒼蠅的地方她大概也不知曉。
若她說的是假的,那她的目的地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地方。
因為從今天撿到她的狀態不難看出,這段三天的路程也就是她的極限了。
但少女隻簡潔地回答他的問題,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肯說,他一時也不好細問。
如果對方真是個性格叛逆的少女,問太細極有可能翻臉,留著套話或許還能套取更多的信息。
月盈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本地土著,也極有可能是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遇到的唯一的一個人。
從她身上能夠獲得的信息量絕對是巨大的!
只是目前雙方互相保持著警惕心,一時間不方便問太多。
出於這些考慮,陳平沉默著將瓜子挑出來在瓜葉上晾好後,又將瓜肉和瓜皮都收拾好,丟到了今天才挖好的新坑裡。
隨意囑咐了兩句讓月盈晚上不要亂跑,他便帶著瓜皮回到泥窩棚處假寐起來。
有個陌生人在身邊,他當然不可能安睡。
假裝睡覺讓月盈放松警惕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剛開始月盈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地沒什麽動靜,等了好一會兒,估計陳平已經睡著了,她終於開始行動起來。
只見她身手矯健如一隻輕盈的貓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反縛在身後的雙手更是柔若無骨一般被她轉到身前。
根本就不需要拿回短刀,月盈就用嘴咬斷了瓜藤,擺脫了束縛。
看到這一幕,陳平心中暗暗緊張起來。
就憑他這僅練了一天的半吊子功夫,月盈如果要對他用強,哪怕他手持利刃,也絕不可能是其對手!
他只能寄期望於自己之前擺出的那副高深莫測的架勢,能夠鎮住對方。
好在月盈沒有走向他,而是悄然走到他先前丟棄瓜肉的坑邊,半蹲下來從坑中找出新鮮乾淨的瓜皮細細啃了起來。
坑裡的瓜肉都是被陳平用髒手掏出來,還挑過瓜子的,幾乎爛得不成形,只有瓜皮還保持著相對乾淨的狀態。
就這樣,月盈也吃出一副狼吞虎咽的既視感。
看到這一幕,陳平目光複雜。
明明旁邊不遠的地方就有沒開過的完好的西瓜,但這少女依然選擇了被他浪費丟棄的瓜皮。
這一點,至少可以看出她心思不壞。
其它的雙方因為互不信任而產生的謹慎欺瞞,都是可以理解的。
陳平雖然心生憐憫,但並沒有上去阻止月盈。
月盈現在越是相信他已經睡著,展現出來的行為就越符合本性,其中包含的信息就越多越真實。
她吃飽之後在坑邊坐著歇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起身向陳平靠了過來。
陳平默然不動,心中實則緊張不已。
從方才月盈展現出來的身手來估算,他現在哪怕有利刃在手,大概也只有裝睡,趁對方大意,偷襲得手才有一絲勝算。
見月盈身姿輕盈地越走越近,陳平的氣息都不自覺的加快了頻率,緊緊握著刀柄的手心冒出汗來。
考慮到自己偷襲也不見得能得手,他越發沉不住氣,就在他準備睜眼嘗試繼續裝逼那一刻,月盈突然在離他兩米不到的位置蹲了下來。
陳平隻覺得心臟被一隻大手握住了一般,全身血液都刹那凝固,這最後關頭他壓製住了自己的動作。
腎上腺素的分泌讓他覺得自己的眼力都銳利了好幾分。
昏暗中,他看到月盈在他晾曬的瓜子上悄悄抓了一小把,而後便遠離了他的泥窩棚,向外走去,最後消失在夜色當中。
陳平起身,看向月盈消失的方向,心中既後怕不已,又有幾分悵然若失。
雖然雙方的接觸充滿了爾虞我詐,他對月盈的了解還極少,但從她的行事不難看出,這是一個獨立,有能力,且善良的女孩子。
隻不知道她穿越灰土的目的是什麽?
而且她最後並沒有意圖取走短刀,隻拿走了一小撮西瓜子,應該算是一筆交易吧?!
陳平將短刀再度拿到眼前。
如果一柄這樣精心鍛造的利刃價值和那一小撮西瓜子價值相當。
那麽,這一界,種子價值必須非凡!
另外就是一些工業體系肯定流傳了下來。
比如鍛造。
有鍛造,就肯定還有別的。
仙靈大陸,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陳平現在得到的信息越來越多,其中矛盾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比如他以為灰土之外的環境更可怕,但月盈卻證實種子價值不菲。
那就意味著外界一定還有可以種植作物的地方。
那樣的地方,顯然要比他現在所處的灰土更適宜生存。
按供求關系來說,只有地多,種子少,才有可能導致種子的價值高。
而這個結果,顯然和陳平所猜測的外界環境惡劣是矛盾的。
灰土之外究竟是什麽樣的環境?陳平現在很想走出去看看。
但以他現在的實力,走出灰土無疑是給月盈這樣的本地土著送福利。
他可沒興趣當別人的大禮包。
他撿來幾塊岩石,往月盈離去的方向作好標記就回了泥窩棚。
一時無眠。
突然冒出來的月盈不僅給他帶來了眾多信息,也帶來了眾多問題。
正應了那句老話,知道的越多,不懂的也越多。
其中最令陳平捉摸不透的就是:月盈在這片灰土中似乎依然有著一定的方向辨別能力。
是依靠什麽?
這片灰土當中還有什麽是他忽略了的東西?
心中擔心月盈會去而複返,陳平不敢放膽睡覺,甚至生出一種想要將根據地轉移的心思。
“簽到。”
【距下一次簽到還剩一個時辰,請宿主耐心等待。】
嗯,晚上九點到十點鍾。
陳平睡不著乾脆看了看表,從泥窩棚裡鑽出來四下查看起來。
灰土之上,究竟有什麽可以指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