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雖已經是天色將明的時辰,但林中不透天光茂密之地,還是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卸嶺大部隊如一條長龍,浩浩蕩蕩行駛在彎曲的山道上。
忽聽那深山遠處是突然槍聲大響,這山道上的騾馬們紛紛是驚的直搖著頭停住前行,工兵們忙是緊拉了韁繩,以防這些騾馬們失控,羅老歪手拿著盒子炮,一臉的不爽看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嘴上朝著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一嘴的罵罵咧咧。
這顯然是有人交上火了啊,只是聽其槍聲零星雜亂,陳玉樓騎於馬上,忙是細細聽著那遠處傳來的動靜,
不消片刻,就已經是能夠猜測得出,似乎是那先前幾路窺探瓶山寶物的本地土匪,眼下見他統領的卸嶺一派撤出瓶山,應是為了那點殘羹剩飯直接是交上火了。
陳玉樓冷哼了一聲,皆是些散盜之輩,根本是入不得眼之流,他常勝山卸嶺一派豈會放在眼裡,於是招呼著部隊繼續前進,
長如龍的部隊那是翻嶺涉河,一路上可謂是根本就沒有停下來休息片刻,這一路上陳玉樓還納悶著封思銘把小六弄哪裡去了,封思銘自然是不能說出真話,所以打著個馬虎眼說是讓它先藏在某個隱秘之處,畢竟總不能無時無刻的帶在身邊吧,畢竟體型大了點。
部隊是一路行到了苗疆邊境,終於才是和來接應的卸嶺大隊人馬匯合,於是又馬不停蹄地撤回到常勝山地界的湘陰老巢。
這一路上是從瓶山走出的群盜,和羅老歪手下的工兵營那是疲憊不堪,已經是徹底癱瘓了,於是一行人是到了湘陰就接連休整了幾日,羅老歪是想著家裡的姨太太們了,這不剛到湘陰就是回到了縣城,入了帥府那是洗塵換新啊。
這剛是等到了休整夠了,陳玉樓便是大擺著宴席,開始了論功行賞,鷓鴣哨對於金銀之物,那是真的絲毫沒有興趣,當然了封思銘很是不客氣的收了個小布袋,畢竟總把頭的面子可不能不給啊。
這常勝山此盜瓶山那是大獲全勝,什麽數之不盡的金銀寶物堆滿了幾棟房,這些個看著就讓人眼紅的流言蜚語,那是如一陣風似的吹遍了整個湖南地界。
一時之間,陳玉樓統領的常勝山那是名聲大噪,這看著就是卸嶺依然崛起來了,陳玉樓是每天都笑臉盈盈,而羅老歪有了財力的支持後,那軍隊的擴招也是日益見長,武器裝備根本不缺。
也是就在這期間,鷓鴣哨師兄弟已經是商量妥當準備去尋那西夏黑水城。
“什麽?賢弟怎的如此心急,可是我這地招待不周?”
聚義廳中,陳玉樓一臉詫異的看著鷓鴣哨師兄妹,提出離去的請求。
鷓鴣哨至從徹底恢復了元氣後,這滿腦子已經盡是西夏黑水城裡藏有雮塵珠的念頭了,畢竟搬山尋珠千年,旁人是無法體會到這其中悲苦的。
上次在瓶山對陳玉樓說的不是很清楚,當下才是對著陳玉樓和旁邊的封思銘花瑪拐一行人是將搬山尋珠盡數道出,一路從沙漠盜墓說起,搬山道人真正的整條族脈,皆是從西域沙漠裡遷徙至江南的……
這一番驚心動魄的遭遇,又是聽了沙漠中那精絕國的輝煌與覆滅,一行人是震撼不已,又同情起了搬山一派那身上背負著的古咒。
陳玉樓至從回到常勝山後確實是興奮過頭了,說白了確實是飄了,所以是忘記了還有這麽一件事,如今是看到鷓鴣哨師兄妹三人前來告別,這才是有了定奪。
聽了鷓鴣哨說的這些搬山舊事,
陳玉樓本就是野心勃勃之輩,先別說什麽西夏黑水城了,此刻又聽了那深埋沙海下大精絕古城,有了瓶山之行的大獲全勝。 他是忍不住就神馳想象,自己再次帶著常勝山卸嶺群盜,深入狂沙大漠,挖出精絕古城和西夏黑水城中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
若是能再次成功一次,這回到湘陰那可好比再盜一次瓶山大墓啊,如此驚天動地的大勾當,還不得讓這綠林道裡震三震,到時候天下皆知湘陰有他陳玉樓這麽一號人物。
將來我姓陳的說不定還是開國太祖呢,到時候讓那屢屢犯我中華上邦的美英倭夷,挨著個給我天朝“寫降書、納順表,年年進供,歲歲來朝”,如此方隨心意,不負大丈夫平生之志,管教那幾行清史之上,留下一筆“卸嶺”陳玉樓之名。
陳玉樓此刻心裡的小九九是越想越興奮,眼中是精光直閃啊,場中所有人皆不知陳玉樓此刻到底想著什麽,也就只有一旁正端著一杯茶慢慢啄的封思銘才能知道,咱們陳總把頭的宏圖大業。
而鷓鴣哨是將話說完後,便等著陳玉樓的回復,只見陳玉樓是臉上陰一陣、晴一陣,好似忽喜忽憂,他哪能看得出陳玉樓的野心?
“陳兄,可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陳玉樓這意想都快沒邊了,此刻聽了鷓鴣哨這話,當即才是從宏圖霸業中回過了神,他忙裝剛才只是在沉思的樣子,於是歎氣說道:
“賢弟啊,愚兄雖也想助你一臂之力,可你要明白這去沙漠尋寶的勾當,對我卸嶺一派來說終究是癡人說夢的啊,畢竟縱然是我和羅帥手下有著數萬人馬,
可這到了那漫無邊際的大漠中,也只是如那滄海一粟,起不了什麽作用,天知道應該上哪挖西夏古城去?
畢竟當時在元墓中,上面也就記載了這麽個意思,也沒給咱們畫個圖啊,眼下你師兄妹三人要如何去那茫茫沙海中尋找那西夏黑水城呢?。”
陳玉樓話說到此處,鷓鴣哨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的封思銘,這才是有條有序的回道:
“西夏黑水城遭流沙埋沒,搬山填海之術的確對此無能為力,可自古相傳,世上有一路摸金校尉,擅能搜山尋龍,分金定穴,他那尋龍訣裡有天星風水秘術,可以仰望天星,俯察地脈,倘若學得此術,或是請到摸金校尉相助,想找那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古跡, 便是猶如探囊取物。”
這話一出,陳玉樓和紅姑娘丶老洋人反正一群人目光都齊刷刷盯向了封思銘,封思銘是尷尬的將茶杯放下,不是吧,不就是弄了馬甲裝了一次摸金校尉嗎?怎麽還一直記到現在呢?不至於吧。
陳玉樓是連著乾咳幾聲,才收回目光看向鷓鴣哨問道:“摸金校尉,雖是聽人說起過,但據說是傳到清末張三爺那一代,這天底下也就僅剩三枚摸金符了,反正民國以後,便再沒聽過世上還有摸金的事跡,當世就算還有三兩個懂分金定穴的好手,如此世外高人咱們又上哪裡去尋?”
也正是如此,當初一聽封思銘說自己是摸金校尉,陳玉樓還以為是撿到寶了,可後面不說也罷…
倒是剛才還一臉尷尬的封思銘此刻是插入了兩人的對話:“
我曾聽說苦無寺的住持出家前就曾是位“摸金校尉”,兩位兄長何不去請教一下?”
這件事,陳玉樓和鷓鴣哨兩人都是聽說過,只是這“摸金校尉”去當出家人,怎麽想都覺得變扭,現今世上“捕風捉影、招搖撞騙”之事極多,
也沒聽誰到苦無寺跟那長老打過交道,所以真假來歷難辨啊,畢竟封思銘就冒充個摸金校尉,陳玉樓還不是被蒙在鼓裡,
再說了如今那老和尚禪學精湛,但畢竟年事已高,早些年聽說是“摸金校尉”出身的,如今過了多年,天知道這老和尚是不是至今還活在人世?
最關鍵的還是摸金校尉的天星風水秘術在沙漠裡能否真的能施展,也是尚難斷言,畢竟沒看到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