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我們和女孩道了別。
出於禮貌,我拉著澤琨去為奶奶買了些禮物,然後又輾轉了兩輛車,才終於到了村口。澤琨的奶奶住在原上的村子裡,而他的父母住在市裡面,他從小和奶奶關系很好,所以這次清明,他直奔奶奶家裡,似乎並沒有打算回父母家去。
站在村口,看到家家戶戶基本都是二層小樓,卻仍有一些古舊的磚瓦房穿插其中,一些老人零散的坐在門口曬著太陽,當我們走過時,澤琨向老人們一一打招呼,我只能尷尬的陪笑,等走到了家門口,我臉都笑僵了,奶奶家就是村中為數不多的古色磚瓦房。澤琨說奶奶不讓重蓋,說是會破壞風水,所以這房子年代比較久遠了。雖然我還沒進門,可院中的一棵柳樹卻十分扎眼,“怪了怪了,傳說柳樹招魂,能觸碰到鬼,是鬼界之樹,一般不會有人栽在院子裡吧。”我心存疑慮,澤琨催促我快進去,來不及細想,我就走了進去,進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院子(不知為何,這院子安靜異常)。院子的左邊就是那棵柳樹,樹下是一口井,井大約是荒廢了,因為我看到旁邊有水龍頭,再遠一點就是廁所了,左邊一覽無余,我就準備看向右邊,目光剛掃過去,我的余光猛然瞥到柳樹下站著一個小孩。我立刻回頭,卻什麽也沒有了。“好歹也是在專業人士的家裡,他娘的還鬧鬼?”我冷汗直流,澤琨看我這樣,拍了我一下“你熱啊?”我這才回過神來,隻當是眼花,不再多想。院子右邊只有一間房,沒什麽看頭。看完院子兩邊,我的目光穿過院子來到了正前方,正對面有三間房,中間的房子和大門正對,遠遠望去,房間裡有個供桌(供桌,房門,大門剛好在一條線上),供桌上面放著很多供品,而牆上,有一張畫,上面似乎是某位神仙,我並不認識,在外面只能粗略的看看,並不真切,旁邊兩扇門都虛掩著,不知裡面是什麽,澤琨拉著我就進了左邊的房間,這是一間陳設簡單臥室,可卻沒有人。“八成又是讓人請走了”澤琨說道“我奶奶是這一片老神仙,誰家有點怪事,說不清的就要請她去看,不在家也正常,一會就回來了。”然後就拉著我去了隔壁,說是回來的第一件事必須是先給菩薩磕頭,誰來都必須這樣,這是規矩。進門後,我才看清了裡面的陳設,一副大棺材架在靠左邊的地方,這我並不覺得驚訝,在農村,凡是上了一定年紀的老人家,都會提前叫工匠打好一口棺材放在家裡。這樣的做法叫“衝喜”,而這種棺材叫做“喜材”,象征著長壽,且棺材不能落地。除了棺材和我剛進門時的供桌,四周的牆上貼著各種古老的畫像,我也不能分辨,唯一一張我認識的帶有現代氣息的畫像就是***爺爺的畫像,“毛爺爺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不信鬼神,此時貼在這裡倒有些違和”,然後就是一厚摞黃色的紙,不知是何用處,地上還堆著不少好煙好酒,奶之類的。此時澤琨已經磕完頭,催促我也快去。我便走上前去,這時我才看到,原來在供桌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菩薩像,剛剛供品擋住,我沒有注意到。磕過頭後,我倆又去了右邊那間房子,那是廚房,廚房還有個後門,打開後門,裡面有幾隻鵝,澤琨說是下蛋用的。
過了一會,就聽見院子裡一陣騷動,進來了一大群人,其中,一個瘦小的老太太, 提著一根手杖,鍵步走在前頭。
陽光灑在她的滿頭銀發上,顯得神采奕奕。她的目光掃過澤琨,露出了慈祥的面容,卻在看到我時,明顯詫異了一下,卻又隨即恢復了。 短暫的交流後,奶奶就去忙了,剛剛進來的那群人,先是去磕了頭,然後拿出錢供奉給了菩薩。奶奶從那一摞黃紙中抽出幾張,開始在上面畫些什麽。“這是黃表紙,可以敬神也可以祭祀”澤琨說道“我奶奶在上面畫符呢,不過我也看不太懂。”我點點頭。這時人群中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用一口地道的陝西話說道“師父,屋裡頭突然多了特別多的蠍子,把我老漢都咬了,我兒子原來特別好一娃,現在整天在賭桌上不下來,而且經常莫名奇妙大笑,兒媳婦又氣又怕,流產了,求你幫幫我啊”,我想著,這家裡人不爭氣,和鬼神有什麽關系。可奶奶卻說“蠍子喜陰,你家陰氣太重,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害了你兒子,又加兒媳流產,更是增添了嬰孩的怨氣。”放在以前,我必然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心裡安慰,可自從在火車上我親眼見到了鬼,那肯定不是幻覺,我就不得不信鬼神之說。正當我想繼續湊熱鬧之時,奶奶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隻留那一家人在裡面,再出來時,抱著一大堆疊放整齊的黃表紙,然後在院子裡焚燒了。
之後,人就陸陸續續的都走了,澤琨做了一些吃的,我們三人簡單吃過之後,我本想問問關於我的事,可奶奶徑直回了房睡覺,我也被澤琨領著去了院子旁的那件屋子裡休息。
看來,只能明天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