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秋去冬藏,眨眼間龔晨已經在藏書閣待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這一個半月來,龔晨每日都在打掃衛生,跟著興安讀書識字,聽他給眾弟子講解迷津中度過。漸漸的他也明白了許多東西,並且讀寫能力的水平也提高了許多。
因為龔晨是俗家弟子的身份,所以空下來的時候興安並不會給他過多的講解道家經典,而是會給他講許多關於儒家的治世學說並且舉出很多例子。往往他舉出的例子都能讓龔晨聽的熱血澎湃,有事甚至產生了想要早些去俗世闖蕩一番的念頭。
在此期間,龔晨唯獨沒有做過的一件事情便是用興安給與自己的腰牌在早訓的時候混入人群修習武藝。究其原因還是龔晨心中依然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雖然榮安曾經說過如果自己想通可以去找他們,並且表現出一副極高的誠意。
剛開始時,與容安相識的其余幾人還經常在吃飯時調侃龔晨,但久而久之見龔晨確實沒有加入自己的修武隊列,也明白龔晨真的只是一個書童,漸漸的也就失去了調侃他的意思。其他人倒沒什麽,但是懷恩見龔晨依舊對自己不聞不問,心中感覺很不是滋味。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藏書閣找尋龔晨,再次當面解釋當初的原委。但是當他每每下定決心找到藏書閣之時,龔晨始終都在四層上陪伴興安左右,並沒有單獨的時間。而此刻的懷恩因為知識水平有限,所以他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去頂層詢問那位知識淵博的興安道長的可能。
就這樣一耽擱,一個半月的時間過去了。在此期間,因為天氣變冷的緣故,龔晨從藏書閣一層小屋搬到了距離藏書閣幾十丈遠的西暖閣中居住。
某天清晨,龔晨如往常那樣早早醒來,並將自己的洗漱用具整理好準備出門洗漱。但是當他剛推開屋門,就看到屋外的世界一夜之間變得銀裝素裹,而鵝毛般的大雪也絲毫沒有停下之意。
“下大雪了?”龔晨興奮地跑出房門看著漫天雪花,方才意識到今天竟然沒有聽到修武場弟子早訓的口號之聲。
“昨天還是晴空萬裡,今天就下這麽大的雪,有點反常呀!”不遠處的房門此時也被人打開,並且裡面傳出這樣一句話來。
“這有什麽反常的?其實最反常的事還是如此雪夜之下,所有教授我們的長輩們竟然全部被叫走開會,你說奇怪不奇怪?”緊隨其後另外一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高層的事情自然不是我們猜測的,好在長輩們在臨行前通知我們說今天的早訓取消。不然這麽大的雪這麽冷的天,說不定此刻的我早就被凍成冰棍了。”剛開始那人聲音又一次傳入了龔晨的耳中。
“是呀!要說從進入修武場開始,我都還沒有賴過一次床呢。”
“那你繼續睡呀?今天可沒人打擾你睡懶覺!”
“你不也沒睡著嗎?”
“我這不是形成作息規律了嗎!一到這個點自然醒。”
龔晨聽著隔壁房內傳來的你一言我一語,不由得笑了起來。突然間龔晨想到了一個半月前興安給自己說過的那件事情,心中頓時了然,傳說中的冬訓看來是要開始了。
“啪——”正當龔晨胡思亂想之際,一個雪球不偏不倚命中了龔晨的臉頰。雪球散落,一部分雪球瞬間鑽入了龔晨的衣服。
刺骨的寒意立馬讓龔晨一個機靈,使得龔晨趕忙伸手去掏自己貼身還未融化的雪球。扭頭去看,卻見一個白白淨淨書生氣質的道士正對著自己壞笑,
手中還握著另外一個雪球。龔晨見狀趕忙也從地上握出一個雪球,並對著他丟了過去。 “宏澤你也沒睡懶覺啊?”見自己的雪球沒有命中對方,龔晨一邊笑著詢問一邊蹲下又握起來一個雪球。
“好不容易有機會不用早訓,又下這麽大的雪,如果不出來打雪仗那才叫可惜呢。”宏澤笑著躲開龔晨的雪球,然後將自己手中的另外一隻丟出。這一次他丟出的雪球命中了龔晨的後背。
深知對方已經訓練過有關與暗器使用的技巧,憑自己的能力很難躲開他的攻擊,於是龔晨一邊跑一邊連連求饒,“宏澤你停下,我認輸我認輸。”
“好吧。那我就不攻擊你了。”宏澤說著將手中剛剛握起的雪球丟到一邊,然後走到龔晨身邊伸手搭在龔晨的肩頭小聲詢問道,“你應該知道為什麽長輩們都被叫走的原因吧,方便和我透露一下內情嗎?”
“我怎麽會知道?我連你們今天不早訓都才是剛剛知道。”龔晨笑著回答。這一個半月以來,龔晨與當初在資格戰時有過簡單交談的宏澤倒是走的近了一些。
“興安道長就完全沒有和你透露過一點點東西?”宏澤顯然不相信龔晨的話語,繼續追問道。
“真想知道?”龔晨看著宏澤真摯的眼神,環顧四周,見沒有人注意這邊,不由得壓低聲音詢問道。
“當然,不單單是我,當下幾乎所有的同輩都發現了這個反常的情況,只是猜測不出發生了什麽。”宏澤見龔晨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心中頓時了然,再次將自己的聲音壓的很低,“你能悄悄地透露給我一些消息嗎?我也好做到未雨綢繆。”
“好吧,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事也無妨,但是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在宏澤期待地眼神以及再三保證之下,龔晨將可能會有一場冬訓的消息透露給宏澤,當然也包括暫定的食物數量。
正當他們二人還在竊竊私語之時,突然有兩個雪球默然出現,分別打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
“宏澤,打雪仗呀!”不遠處一個弟子對著二人高聲呼喊。
“不了不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忙。”被打斷話語的宏澤對著對方連連擺手,然後轉過頭對著龔晨致歉道,“我想起我的鋪蓋好像還沒有卷起來,我得回去看看。”
“是嗎?那趕緊去吧!別一會兒被抓到了又要受罰。”龔晨聽聞宏澤的理由趕忙連連擺手,示意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啪——啪——
正當龔晨目送宏澤離開之際,自己的身上又莫名中了兩個雪球。隨著雪花四濺,龔晨趕忙順著雪球飛來的方向扭頭望去,但哪裡有能找得著是誰攻擊自己。
因為——
不知何時,此刻的廣場上已經亂做一團,除了今年新加入的弟子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普通修武場弟子,也加入了這場沒有對手又幾乎全是對手的雪仗之中。
只見他們無差別對著別人丟雪球,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入黑暗之中,這樣做使得被攻擊之人根本無法判定是誰下的黑手。很快遭受暗算數次的人也不再主動尋找是誰偷襲自己,而且不由自主的加入了偷襲行列,管他對手是誰,與自己是否相熟。
當然這其中也有龔晨其人。原本他還想靜靜地撤回自己的房間,但是連續遭受暗算反而激起了他的好戰之心。只見將自己手中拿著的洗漱用品放到窗台之上,然後便與人**織在一起。
當然龔晨之所以如此輕易地就加入戰團,與他這段時間一直身處藏書閣聽書寫字不無關系,此刻的他太需要這樣一場瘋玩。當然,其他人幾乎也出自相似的理由。
“嗶——”一聲清脆地聲音劃破夜空,這是修武場弟子日常集合的哨聲。一瞬間偌大的廣場上安靜下來,眾人紛紛停下自己的攻擊開始尋找隊列站好身形。
龔晨自然不算其內,當他在聽到哨聲之後,趕忙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絲毫不敢打擾他們的集合。在距離自己的房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時,龔晨看到有一個人影正站在燈光搖曳中等著自己回來。
“師叔?你怎麽在這裡?”見是左善,龔晨趕忙笑著迎了過去。
“打雪仗了?你打得過他們嗎?你看你都快成一個雪人了。”左善見龔晨渾身是雪的跑來,不由得噗呲一笑,然後抬起手幫助龔晨拍打身上粘著的積雪。
“打不過也得打呀!胡亂丟總能命中一兩個。 ”龔晨對著左善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也開始拍打自己身上的積雪。
“龔晨,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你興安師伯一個多月前給你說過有關於冬訓的事情?”
“當然記得,莫非這是要開始了嗎?”龔晨出言詢問道。
“是的,而且就是現在。”將龔晨身上的積雪拍淨,左善鄭重地蹲在地上雙手握住龔晨的雙肩詢問道,“現在我問你,你是否真的下定決心,要與他們一同參加這次的冬訓?”
“師叔你怎麽了?”被左善如此凝視,龔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扭頭不敢再看左善的眼睛。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左善說著站起身形,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包以及拔出一把匕首交於龔晨,“拿著,包裡面有五天的乾糧、兩對打火石以及一個哨子,匕首拿來防身用,如果到時候實在扛不住你就吹響哨子,自然會有人接你出來。”
龔晨看著左善遞來的東西有些愣神:“左善師叔?這些東西他們也有嗎?”
“會有一些不同!”左善見龔晨沒有伸手接,再次往前遞了遞。
“那我要和他們一樣。”龔晨依舊沒有伸手去接左善遞來的東西,而是鄭重地說道。
“你這不是胡鬧嗎?他們本來就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又在這裡參加了一個多月針對性的訓練。隻帶三天的乾糧,他們能否堅持到最後尚在兩可之間,就更不用說你了。”
左善有些氣急敗壞,跨步上前將自己手中的東西強行塞在了龔晨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