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做，只為了繼續往下走自己的步驟。

　　顧海濤隨即條理分明的對鬼子成，其實是對老魏道:“這會兒陸明躺在地上，你也跪著，看上去很可憐。但別忘了昨天這個時候跪在我面前的是周二偉，再過幾個小時，躺在醫院手術的卻是我的弟兄阿勝。你要是想靠賣慘給我在老板面前上眼藥，那我今天就瘋一把怎麽樣?”

　　老魏默默的看著。

　　面無表情。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其他在場的人包括葉斌，聽完顧海濤的話，對於陸明兄弟剛生起的些可憐，頓時蕩然無存。

　　因為顧海濤說的有道理。

　　陸明和鬼子成的可憐是自找，可阿勝不是！

　　鬼子成慘笑起來，只能繼續往下演:“是，是他不對，我也不該算計你，我們服了，行嗎?”

　　“這個態度就對了。”

　　顧海濤目的達到，收槍遞給葉斌，但又補了一句:“不過記住了，我以後就在公司專門盯著你們，還有別尼瑪一個月就換一次工裝，這事老板知道嗎?”

　　老魏還真不知道這個事。

　　因為他要操心的東西太多，因此他將場子的管理都交給了鬼子成。

　　這刻聽說，老魏終於忍不住問:“一個月換一套?”

　　早等著他的顧海濤立刻道:“老板，我們服務生在這裡做事，每個月工資好一點的五六千，差一點的也就三四千。去掉房租，吃飯，能剩下的其實不多。”

　　“是不多。”老魏說。

　　對於服務員的工資多少他當然還是知道的，不然這個老板也太糊塗了。

　　但小輩們的錢是怎麽出的他卻無法掌握。

　　顧海濤繼續道:“但陸明弟兄有個習慣，那就是肚子餓的時候會讓服務生跑腿幫忙買點飯，又或者喝上頭沒煙了就讓服務生給他們拿，一頓飯正常是30，一包煙也差不多，因為差的人家不抽啊。”

　　“他們找過你?”

　　“當然找過，我和阿勝兩人這三個月為他們花的加起來五六百總是有的，五六百說起來不多，卻是我們忙兩三個包廂的費用。”

　　“唉，你繼續說。”

　　“好。”顧海濤接著道:“如果只是這樣也算了，咱們懂規矩，你們倆既是前輩也是哥，該孝敬的孝敬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但是我把你當哥，你們卻把自己當爺就太扯了。下面人上供是為什麽?是為了得照顧，最起碼得個笑臉是不是?”

　　“是這個道理。”葉斌忽然插嘴。

　　“結果呢，結果我們花錢還要受你們的氣，說話正常帶個媽字，不開心還要踹兩腳，我就問你們，場子裡的服務生有幾個沒被你們打過的！”

　　“你也被打過?”老魏再問。

　　“上個月末，因為忙其他包廂的事，耽誤給他上酒了，直接一個嘴巴子。”

　　“那你當時怎麽沒還手呢?”

　　“老板。”顧海濤反問老魏:“您年輕時沒遇到過人渣沒受過點氣嗎?我翻臉乾他簡單，但我以後去哪兒吃飯呢?”

　　老魏歎了口氣:“你繼續說。”

　　“再說到我剛剛提的服裝。一套服務生的襯衫西褲加起來最多也就150，你們收我們300。好啊，我依舊沒問題，你們弟兄倆搞點外快嘛，大家都能理解。但你們特麽的每個月割一次韭菜是什麽意思?”

　　“連帶入職那套，我家裡現在四套衣服，據說下周又要換了。”王志勝這個時候也終於開了口。

　　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顧海濤這是要徹底將這弟兄倆趕盡殺絕。

　　但這沒毛病。

　　不然留著仇人在身邊養魚嗎?

　　聽顧海濤說到這裡，鬼子成心裡越發的涼。

　　他也終於懂了，今兒去衛生間，顧海濤完全不講道理的乾他是為了什麽。

　　但他此刻只能磕頭:“是，你說的都對，我們以後不敢了行不行?”

　　“還有以後?”顧海濤蹲去他面前揪著他的頭髮:“沒一個媽咪服你，沒一個弟兄看得上你，你還有什麽以後?”

　　說完他起身衝老魏道:“老板，我不是在架著您，但是讓我再在這些貨色下面做事，我寧可走人。”

　　“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會是你的對頭那邊，要是老板有事打個電話，那我也一定到。”顧海濤擲地有聲的以退為進道。

　　老魏都無語了，罵道:“你這是撅掉周二偉以後信心都起來了啊。”

　　顧海濤不吭聲。

　　老魏又歎了口氣:“好了，槍你也開了，意思我也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顧海濤沒再墨跡，這就帶著王志勝往外走。

　　出了門， 王志勝問他:“老板還會留他們嗎?”

　　“我哪兒知道。”

　　“我聽說，老板和他們認識七八年了。。。”

　　“不該操心的別操心了，不然爹再也不管你。”

　　王志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反應過來，單手揪住顧海濤的褲襠，磨牙道:“信不信我給你拔了！”

　　“你特麽放開。”猝不及防的顧海濤慌忙掙扎。

　　“來，叫爸爸！”王志勝毫不留情的往上提，顧海濤受製於人只能墊著腳尖求饒:“你別鬧。”

　　“我鬧什麽了，你弟弟是不是我弟弟，我和我弟弟玩會兒礙你事了?”王志勝難得佔上風，因此頭腦格外清晰邏輯十分強大。

　　而此刻，在辦公室內。

　　老魏去桌前開了張支票，然後紅著眼說:“你們過去做事太跋扈，已經惹眾怒了啊，這次之後你們恨我也好，念我也好，都隨你們。總之以後路遙雨急，你們得慢點走。”

　　說完他表情痛苦的坐回沙發再度閉上了眼睛。

　　老魏不是裝的，他確實念舊，可是他是大哥，更是老板。

　　這兩人已經得罪了太多的人。

　　在顧北濤開槍徹底激化後局面後，出於管理角度而言，老魏確實不能再留他們。

　　閱歷豐富的老魏甚至清楚，自己如果還留著他們的話，只會讓矛盾更加難以調和，最後甚至會惹出大亂子來。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所以他寧可自己吃虧的，貼給了這弟兄倆一筆巨款。

　　然而鬼子成和陸明真的能領會他看似無情背後的有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