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滾滾沒叫出“少君”兩個字,江舟是一個字也不會信它。
可事實卻是,他總感覺這個稱呼沒有那麽簡單。
九泉號令符是北帝令符,看在帝君面上,那些鬼物陰魂,稱他一聲少師,也算正常。
鍾馗雖是陰神,但它的地位卻是非同小可。
而且還是稱他“小少君”。
這就不大對勁了。
如今這頭賤氣嗖嗖的滾滾也如此
江舟心中有種想要探求真相的急切。
一旁的三人見他神色,知他心意。
王善惡開口道:“江道友,我等隨你一道去吧。”
江舟微露感激之色,點了點頭。
雖然他們對這殘破的先天八卦陣已經有幾分了解,但畢竟是太古奇陣,變幻莫測,遠非他們能輕易堪透。
這滾滾在這裡待了無數年月,雖是被鎮封在此,但也必定比他們更了解陣中布置。
它若動什麽歪念,是有很大凶險的。
他們三人完全沒必要跟他趟這混水。
江舟還是抵不住心中那股急切欲望,說道:“讓你走是不可能的,我們跟著你。”
“不過我事先警告你,若我察覺半分不對,便必要將你照死為止。”
“若你有自信從我四人與這照妖鏡之下逃得性命,你大可一試。”
“好好好!”
狛狛大圓腦闊連點:“都依得小少君!”
旋即又搖搖晃晃道:“不過不是小妖鬥膽,小少君你這膽子也未免太小了些,小妖我何等純良質樸的一個山間乖寶?哪裡會動那害人的念頭?”
“”x3
它要不這麽說倒罷,如今四人都覺得這東西不靠譜,肯定憋著壞。
連王善惡也看不下去,神色微微猶豫了下,自大袖之中掏出一物。
卻是一根繩子。
看似草葉編織,卻是閃爍著金晃晃的光芒,令人難以直視。
此繩一出,尚在他手中,在場之人就都覺得渾身一緊。
一身血氣法力盡都遲滯,仿佛被束住了一般。
“此乃幌金繩,太上之寶,隻消縛上,仙佛難逃,”
王善惡道:“你若當真有誠意,便讓我暫將你縛了,隻待你取出寶物,交代仔細,我再將你放了,你可敢?”
狛狛頓時傻了眼。
就算它被關在這裡無數年月,太上之名,它也是知道的。
不僅知道太上,它還知道這玩意兒。
是那恐怖老倌兒的一條束腰帶。
別看是束腰的草繩,可三界之中,能逃得過他這條束腰帶的,就不出十指之數。
怎麽會在這毛才剛往出冒的小子手裡
一旁的江舟也是一驚。
這東西,他倒也有些印象,不是應該在那頭九尾狐狸手上?
九尾狐狸就是金角銀角那兩廝嘴裡叫的“母親”。
當年看書的時候,他可還有過遐想。
老君的兩個童子叫一隻九尾狐妖母親。
他的褲腰帶,居然還在那個老妖婆手上e
罪過罪過,老君在上,我不是有意的
江舟趕緊止住這種恐怖的念頭。
不過看王善惡的神情,似乎此物關系不小,不然他不會猶豫一下才拿出來。
狛狛此時黑豆眼不停地轉,圓腦殼上已經滿是汗,白毛黑白都打濕了一片。
江舟見狀,一言不發,直接祭出照妖鏡。
“嗷哼!”
狛狛直接化身滾滾,在地上滾來滾去。
呲出滿嘴利牙,黑豆眼中放出凶光,仿佛擇人欲噬。
張鶴鳴與葛稚川已極有默契地直接動手,各自施展術法神通,禁錮狛狛。
這狛狛雖強,卻是強弩之末,在三人聯手下,
又有照妖鏡死死克制,一時竟是動彈不得。雖然不可能禁錮太久,卻已足夠。
王善惡趁機拋出幌金繩,金光綻放,瞬間便將狛狛纏上,捆成了一個肥糯糯的黑白粽子。
王善惡朝江舟點了點頭,江舟這才收了照妖鏡。
“嗷哼!”
“少君呐!小妖我對你一片忠心,你怎可如此待我!”
“小妖不服!不服!”
“我在此苦等少君萬世,為少君守寶,我有功!有功!”
“嗷哼!”
狛狛怪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活像個毛絨絨的肉蟲子。
這幌金繩果然是厲害,這一捆上,它根本就做不了怪,別說一身神力,連嚎叫都沒了氣力。
四人都松了一口氣。
這狛狛確實是個難對付的。
可沒想到江舟有軒轅鏡,王善惡有幌金繩,加起來簡直是天生克星。
這狛狛自己也遠比想象的虛弱。
這三樣少了一樣,他們都別想製服這賤東西。
江舟澹澹道:“你再要拖延,我可當真手下不留情了。”
狛狛咕嚕一下坐起,收了嚎叫,露出滿臉諂笑。
“少君這邊請!”
說著大腦闊還往一邊平移了幾寸,一聳一聳
“”
手段盡出,終於讓這賤東西暫時老實下來。
王善惡手裡攥著幌金繩一頭,將其拉了起來。
狛狛一雙粗圓的腳掌挪著小細步,帶著四人往那顆巨樹下走去。
這處地方果然不愧是陣中生機所在。
走靠近大樹,四人便越覺得生機盎然,體內血氣都憑空上漲幾分。
讓人有種錯覺,若是待得久了,怕是都不用修行有成,壽元也幾乎能無窮無盡。
這雖然是一棵樹,但大得可怕。
越靠近,垂下的枝條、藤蔓越多越密。
不多時,就像走進了一座枝藤綠葉織就的迷宮之中。
彎彎繞繞,繞了個把時辰,都還沒有看到頭。
幾人都感覺有些不對。
王善惡停下腳步,緊了緊手中幌金繩:“你究竟想帶我們去哪裡?”
狛狛回過頭來,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森白的牙。
“走你吧小賊!”
幾人神色一變,卻已經來不及。
周圍環境驟然變化。
江舟剛祭起照妖鏡,便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一間似乎是大樹枝條強織成的密室中。
眼前只有狛狛。
王善惡三人不知所蹤。
“少君且慢動怒!”
狛狛這時身上還捆著幌金繩,見江舟大怒,立時趴伏下來,拱著肥碩的屁股:“小妖只是為了支開那三人,軒轅遺寶,事關重大,著實不能為外人窺探!”
江舟深吸一口氣:“遺寶在何處?”
狛狛大腦闊又朝前聳動:“那呢那呢。”
江舟朝它腦闊所指看去,果見一道樹牆之下,躺著一物。
卻是一只看著十分古樸,卻又極其普通的陶罐。
江舟頓時又覺上當,正要直接照死那狛狛。
下一刻,卻是忽然一震。
眼光死死盯著那隻陶罐。
卻不察狛狛此時從他身後慢慢地挪動過來。
張開大口,緩緩湊來,一點一點靠近。
在幾乎將江舟半個後腦杓罩住時,突然停住,熊臉呆滯。
“嗡!”
江舟背對著它,手掌卻翻了過來,鏡光如梭,刷在狛狛胸腹前的那道猙獰斧痕上。
“嗷!”
狛狛慘嚎一聲,又滾落地上。
“少君饒命啊!饒命啊!我是功臣!有功的!有功!”
還功臣?
這隻奸熊,江舟此時已經懶得聽它的鬼話。
只是念頭驅動照妖鏡,懸空將其照定,有幌金繩捆縛,它也無法反抗。
他卻回過頭來,雙眼仍死死盯著那陶罐。
半晌,才走過去,將陶罐拿起。
這陶罐看起來就像是他以前所見的那些自遠古時期蹤跡中發掘出來的史前器物,十分簡單古樸,並無出奇之處。
江舟也感應不到一絲一毫法寶的氣息。
輕輕撥去上面的塵土。
卻見罐上有幾行字:
九曲黃河水,江藤攀青峰。路轉小橋東,群龍擁梵宮。白骨藏墳中,日日聽曉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