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孟夏の悸動(十五)

  龍?
  這種生物竟然也裡世界存在?

  高杉原難以置信轉眸，看向身前零奈的側臉。

  她一聲不吭，澄澈的雙眸看著夜空，從她那如同旋著黑色液體的瞳仁中，高杉原竟看到一絲憧憬。

  細細揣味著，他恍然理解她的心情。

  這裡是裡世界。

  聖誕老人、始皇帝都能存在，甚至自己剛才調查的不應存在的紅衣女屍也在裡世界裡出現了。

  龍為什麽不能存在?
  抬起頭，他慎之又慎地凝視夜空，生怕被發現。

  烏雲如墨水一般凝混成渦，所有星辰和月光都被這寥廓無邊的黑雲吞噬至盡。

  龍，是怎麽樣的存在呢?
  高杉原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嗓子有些隱隱刺痛。

  夜幕中的黑雲鋪天蓋地，一條巨大無比的蛇形輪廓在其中穿行，所有雲層為之所顫動。

  就在高杉原以為那如龍卷般的黑雲中會騰出一條龍時，烏雲驟散，狡黠月光從無邊遠的天際灑來，落到柏油路上，銀白的光束中細小灰塵緩緩浮動。

  “好，它走了。”

  零奈松一口氣，慢慢站起身子，飄到馬路中央，而後拍拍手上的灰塵，實際上她的手乾淨得很。

  “啊，就這?”

  高杉原懸到井口的好奇心頓時失去繩索，掉到無底的深井裡面。

  “嗯，沒了。”零奈歪歪頭，好笑地揚起嘴角:“你還想要什麽?”

  高杉原慢慢走過去，“我還以為至少我們會和龍打起來。”

  “嗤嗤嗤，你在做夢嗎?”零奈再次好笑地揚起嘴角，“要是真的打起來，我們倆已經被吃了。”

  “那你還擺出一副狩獵者看見獵物的表情。”

  “那是幸運的表情。”

  零奈不緊不慢地說，語氣平和:“在裡世界看見龍可是很罕見的事情，就像表世界看見流星雨。你知道東方龍和西方龍的差別嗎?”

  高杉原想了想。

  “東方的龍一般都代表神聖祥瑞，古時候的部落多用其作為圖騰，身形類蛇;而西方龍外形酷似蜥蜴，原型似乎從侏羅紀的恐龍而來，是殘暴、噩耗、邪惡的象征。

  兩者的能力也有一點差異，東方龍的能力一般是飛行、潛水、吞雷吐海、化形變術;而西方龍則多以用魔力的形象出現。”

  “誒！好厲害。”

  零奈讚歎一句，她隨口一問，高杉原竟然回答出來。

  看來她低估一個學霸的知識儲量。

  “所以呢?”高杉原問道，“裡世界出現龍為什麽是幸運的象征?”

  “因為它能帶來想象不到的機遇。”

  零奈招呼他一起走向公園，慢慢說。

  “每一次龍出現，都會給裡世界帶來不少難以解釋的機遇。”

  “有例子嗎?”

  “比如，嗯，能讓人不需要經歷生死，就能進入裡世界;或者是龍所經之處，數以千計的能量會像雨點一般灑下;在龍經過的地方，會產生不少自然靈;能達成靈體的願望之類……這些都是我聽來的，但一次也沒見過。”

  零奈看向高杉原，自己也半信半疑地聳聳肩膀。

  高杉原聽著，略有苦澀地淡笑:“龍珠裡的神龍?”

  零奈表示不是，轉過話題:“對了，昨天讓你找到的東西如何了?”

  “查到了。”高杉原點點頭，眉頭舒展。

  “那紅衣女屍生前並不是人，準確來說，在現實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紅衣女屍被殺’這個事件。

  這是人為編造出來的巨大謊言。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那棟小區新建成時，物業和原住民間產生巨大矛盾。

  物業在業主買樓後坐地起價，收取雜費，合同上寫的服務一項沒落實，而且小區對面正是垃圾處理廠，受騙的業主便和物業爭吵不休。

  兩者之間的矛盾越鬧越大，最後業主集體抗議搬出小區，臨搬出去前眾夥商量好，給這個小區物業來一個厚禮，把眾人搬出去的原因編造成小區裡死過人，而且死得很靈異，將小區的棟樓妖魔化，而後幾次半夜回來假扮‘鬼’。

  當時網絡並不發達，在日以繼日的傳播中，相信這個謠言的人越來越多。

  信仰不斷匯聚，慢慢凝聚出裡世界的‘紅衣女屍’。”

  “我都說了。”零奈淡淡一笑，“看它的體型比例就很奇怪，還這麽弱。”

  “這誰知道呢?不存在的事情也會被人們所廣泛信奉。”

  高杉原聳聳肩膀，“荒謬。”

  “走吧，我們今晚就搞定紅衣女屍。”

  零奈向他伸出手，高杉原看了看她的小手，拉上去，很軟。

  兩人慢慢往小區方向飄去。

  “像拉著兒子的手。”

  “佔我便宜?”

  兩人在半空一言一語。

  來到紅衣女屍出現的小區裡，高杉原望了望四周，昏暗的夜裡，老舊居民樓半截身子陷入漆黑，路燈照到的青灰色牆壁龜裂成紋。

  “來這裡能找到嗎?”

  高杉原問，他們已經來這裡兩三次了，什麽東西都沒找到。

  “當然。”零奈點點頭，雙眼環視寂靜的小區。

  倏的，她頭上的一萬多能量發亮閃爍，一把由100能量值幻化出的白色弓箭搭在手上，瞄準電線杆上的網線，一箭射去。

  幻化出的快箭直接將網線射穿，一聲怒吼從網線內傳出。

  高杉原嘴角一抽，這女屍竟然鑽進網線裡了?
  刹那，紅衣女屍猛地從網線裡變大，漂浮在半空中，瘮人的腐臉朝兩人詭異一笑，像一條獵犬一般衝向兩人，頭頂上懸著的青色鐵鏈不斷舞動。

  零奈絲毫不慌，再次幻化出武士刀，余光掃向高杉原。

  “想不想學對付自然靈的方法?”

  高杉原點點頭，“想。”

  “叫師傅。”

  “開玩笑——師傅。”

  高杉原看著零奈的臉，開玩笑後立刻變得正經。

  零奈淡淡一笑。

  “記住，裡世界戰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能量換取能量，以自己盡可能少的能量，換取對面盡可能多的能量。”

  說著，零奈的眼神變得銳利，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箭，盯著衝她而來的紅衣女屍，雙手握著的武士刀刀身錚錚。

  “還有，要挑敵人的原地來進行進攻。不要打它頭上的鐵鏈，那是它的武器，最堅硬的地方，然而它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這就是無意識自然靈，只會使用蠻力。”

  零奈說得很齊全簡明，高杉原甚至有些詫異，眼前女生竟然沒有一點保留，直接將最重要的告訴他。

  刹。

  零奈腰間的武士刀刀起，而瞬，刀落。

  紅衣女屍胸膛再次被砍出一個大窟窿，四百多粒能量順著血液從傷口處滑落，落到地面上時，血液蒸發，能量變成如珍珠一般晶瑩剔透的珠子。

  與此同時，紅衣女屍隨著頭上懸著的能量數量從一千四百多變成九百多，身體變得模糊，開裂到臉頰的裂嘴像野獸一般低嘶一聲，血沫橫飛。

  它杵在原地，不再靠近零奈，也不逃開，沒意識到自己已是一隻困獸。

  零奈輕盈一跳，回到高杉原身前，手中的武士刀粘滿血跡，還剩下五十粒能量充盈的武士刀刀刃變刃了許多。

  就像遊戲裡武器的耐久度一樣。

  零奈並不急著撿能量，而是站在高杉原身側。

  “能量不止可以讓表世界的身體活下去，還能運用在裡世界裡面，幻化出各種武器。”

  “怎麽幻化?”高杉原問。

  “嗯，你用心感受自己體內的能量，慢慢引導它們匯聚，像血液一樣慢慢從身體內流出體外，同時腦裡一邊想著自己要變出的武器，就成了。”

  聽起來簡單，實操很難。

  “就像哈利波特的魔法?”高杉原問。

  “嗯，有異曲同工之處。”零奈點點頭。

  “幻化武器對專注和記憶力的要求很高。很多人一開始並沒有專注的記憶，弄出來的東西都像歪瓜裂棗一樣。

  並不是說幻化出的武器越厲害越好，因為你難以將其全面勾勒出來。

  像我，武器就只有武士刀和其他兩三個，不會想太多，不然不完美。”

  零奈介紹著，心裡有些種老前輩教導後輩的優越感。

  “不過，這對於新手而言，是比較困難的，用兩三個小時弄一個武器也算正常。”

  剛說完，身邊的高杉原向她遞出一把武士刀。

  這是一把用1能量值做出來的武士刀，幾乎接近透明。

  “好快！”

  零奈驚訝地張開嘴巴，看著這把和自己幻化出的刀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細節偏差，沒有什麽瑕疵的武士刀，瞬間沒了前輩感。

  她捉了捉武士刀，武士刀泯然消失，畢竟隻用1能量值做出來。

  看了看高杉原，她露出驚訝的表情:“衫原，好有天賦呀！”

  高杉原撓撓臉，他只是看了幾次零奈的武士刀，就默默記在腦子裡，像背書一樣捉住關鍵點，到記憶輸出腦子時，一下子就弄出來。

  “腦子記憶力比較好而已。”

  “為什麽它消失了?”高杉原看著自創已經消失的武士刀，自問自答，“因為構成它的能量太少了嗎?”

  “嗯，能量注入量的多少會影響一把武器的質量，越多能量匯成的武器，殺傷力越重。”

  零奈說著，紅衣女屍再次衝過來，她捉起手上的刀。

  “這次我對準它的傷口，直接滅了它。”

  “衫原，你也可以嘗試幻化出其他武器，把紅衣女屍當做試驗品練一下。”

  “什麽武器都行?”

  零奈點點頭，“嗯。”

  剛說完，她身邊傳來兩梭子的槍聲。

  砰砰砰！
  眼前紅衣女屍的眼睛直接被數顆能量幻成的子彈爆掉，但沒有明顯效果，被輕傷的眼珠轉動得更詭異，能量沒掉一顆。

  零奈呆了一下，回眸，看見高杉原手裡拿著一把手槍。

  “不久前看過槍的雜志，就記下一種。”

  高杉原將槍放下，默默說。

  零奈第一次感到語塞，嘴巴慢慢吐出兩個字，“變態。”

  要知道，想要在裡世界幻化出能開的槍，不僅要熟悉槍的外表，還得把槍的內部結構也一並幻化出來。

  這麽麻煩的記憶，他怎麽記得了的?

  零奈微蹙額。

  高杉原懊悔不已地握住拳頭，後悔地看向手中的槍。

  他本想嘗試一下，沒想到真成功了。

  這把槍花費他70能量值，在發了幾個子彈後，塑造槍的能量值耗盡，槍慢慢消失。

  真是不該用！
  三天的時間啊！

  “衫原，你把那邊的能量撿起來吧。”零奈頭也不回，說，“答應給你的能量，不撿待會就沒了。”

  “嗯，好。”高杉原頷首，將那邊散落四百多粒能量全撿起來，頭上的數字馬上變成987粒。

  紅衣女屍對高杉原撿走能量十分不滿，裂嘴咆哮。

  但它還沒來得及反應，零奈再次瞬移到它身後，將其砍成兩半。

  無數能量從紅衣女屍被截斷的腰部散落，它頭上的能量數量急劇下降，瞬間從一千多降到一百一十。

  意識到恐懼的它想跑，零奈沒有給任何機會，一個拔刀斬將其了解，紅衣女屍的身體慢慢變得模糊，而後在空中消失。

  “一切都結束了。”

  紅衣女屍濺到零奈臉上的淤血慢慢蒸發。

  高杉原停在不遠處，看著紅衣女屍的消失，心有感慨。

  一個本來不應該存在的事物被憑空捏造出來，而後又無人知曉的消失，他忍不住鼻尖一酸。

  “愣著幹嘛，拿能量呀。”

  高杉原緩緩點頭，將紅衣女屍留下的全部能量收集起來。

  身體上的能量來到前所未有過的高度:1860粒，他頓時感覺自己得到了升華，全身充滿力量。

  “你傷心什麽呢?紅衣女屍可是追了你這麽久的壞家夥。”似乎看穿高杉原的心，零奈慢慢走到他身邊。

  “紅衣女屍不會消失的，它只是短暫隱身而已，只要表世界的人們再次想起它的存在，信仰的力量足夠大，它便會在裡世界重生出——這就是裡世界的自然靈。”

  “還它還是永遠消失吧。”

  高杉原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要面對紅衣女屍，瞬間沒了憐憫之心。

  “怎麽了?”

  見高杉原看著自己的手，零奈問。

  “第一次拿到這麽多能量，有點懷疑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笨呐?”零奈想要打他:“只有我才讓這麽多能量給你，遇到別的惡靈，早就爭奪起來了。”。

  “零奈最好了。”

  “那還差不多。”

  “現在我們要去哪?”零奈問，“這些能量，足夠你低耗能生活三四個月了。”

  “確實，那我晚上就不出來了。”高杉原淡淡一笑。

  “那好，那我也得走了。”零奈笑著說。

  　趕進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