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高杉原從床上起身，喉嚨發出輕輕的哼悅聲，雙手抬直，舒服地展出一個懶腰。

　自身的能量還有很多，足夠保持一個月的低耗能狀態，大大降低了他的生存憂慮。

　因此，在未知紅衣女屍是否還在自家附近徘徊的情況下，他昨晚並沒有選擇出去尋找能量。

　在中野五胞胎家回來後，整個人精疲力盡，直接倒在床上，一睡到天亮。

　慢慢走出臥室，高杉原抬起右手活絡幾下自己的脖子。

　踏踏實實的一晚深度睡眠已經好久沒有過了，如今重新嘗試一次，他整個人精神煥發，眼底沒有一絲困意。

　抄起身邊的衣服，進入浴室沐浴洗漱。

　少頃，浴室的水聲停止，高杉原赤裸著上半身從中走出。

　身材很好，肩膀寬直，肌肉結實，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沙發上的手機閃著綠燈，提醒著快遞物流進程。

　穿戴好衣物，一邊打開手機，一邊打開冰箱。

　冰箱裡空空如也，牛奶和方包早已吃完。

　看了看手機上的短信，他草草穿好鞋子，挎上背包出門。

　在網上訂購的霓虹教材到了，由於是直接托人從霓虹代購，他需要去郵局專門取件。

　郵局正好在回校的路上，他可以先買早餐，而後順路將東西取回來。

　屋外的天已經很藍，金紅晨輝已經消失，剩下望不到盡頭的碧藍蒼穹，和幾朵悠悠飄在其中的白雲。

　走到拐角的一家早餐店，高杉原看了看招牌:“老板，一份豆漿，一份……”

　話沒說完，高杉原目光呆滯，發現一個頭頂翹著呆毛、微卷秀發佩戴星星頭飾的女高中生正坐在店裡。

　小屁股坐在與自身氣質一點也不符合的小木板凳上，妙齡女生雙手捧著一個大肉包，雙眼咪笑，咬下一口，腮幫子像松鼠一樣吧唧吧唧動著。

　短白筒襪剛裹到纖細小腿膝蓋下，百褶裙下的兩條白膩大腿並攏，小腿往兩側分開，小皮鞋點在地上。

　坐姿優雅而清純。

　仔細端看兩眼，高杉原眼皮詫異一跳。

　這吃著肉包的人兒，不正是中野五月嘛！

　“帥哥，一份豆漿，還要一份什麽?”

　老板忙完手上的腸粉，抬頭看向高杉原。

　“一份小籠包。”

　高杉原壓低聲音，側過身子。

　雖然已經成為五人的家教老師，但他和中野五月的交集並不多，在路上遇到相遇，他肯定不知道找什麽話題。

　“高君?”

　中野五月鼻尖嗅著香香的包子，咬下一小口，抬頭，看到高杉原的背影，疑問一聲。

　高杉原轉過臉，揮揮手，打招呼。

　“早上好，五月。”

　還是被發現了。

　“你也來這裡吃早餐嗎?”中野五月問。

　高杉原舉了舉手上打包好的早餐，點點頭。

　中野五月眼睛眯了眯，沒戴眼鏡的眸子微收，只看到高杉原手上的豆漿，小手放在嘴角，小聲傳音。

　“不要吃這裡的小籠包，皮太厚，口感差，不好吃。”

　其實大聲說也沒問題，店家聽不懂日語。

　高杉原尷尬地瞄了眼手上提著的小籠包。

　說晚了。

　怎麽感覺現在像她在給他這個本地人介紹本地美食呢，明明她才是外來的。

　高杉原點點頭，轉身想走。

　清晨還很寧靜，早餐店時不時冒出縷縷白煙賞心悅目，這空氣清新的清晨，應該安靜度過。

　中野五月在這，其他四人應該也不遠，他得趕緊離開，不然早上要陷入五胞胎的嘰喳泥潭中。

　轉身，四姐妹笑嘻嘻地看著他。

　“衫原君~”

　“衫原同學……”

　“哦哈呦！高同學！”

　“。”

　高杉原嘴角擠出一個笑容，已經開始吵起來了。

　“早。”

　清晨，一個普普通通的男生和穿著靚麗製服的五個女高中生走在人行道，如花簇拱著一朵綠草。

　五姐妹除了中野五月在津津有味地吃著肉包，其他四人邁著靈動的步伐，黑色小皮鞋在鋪滿鵝卵石的道上點動。

　六人在路上走著，不時相互打趣。

　高杉原默默跟在後面，兩三米的距離，這個視角能看見五胞胎的背影，像精靈一樣。

　“欸，二乃今天換了黑色的指甲油?”

　中野四葉抬起中野二乃的小手，驚訝地像看一個寶貝，眼裡閃著光。

　中野二乃的小手本來就白嫩如雪，在黑色精修指甲蓋的襯托下，更顯白皙骨感。

　“才不是黑色，是最近最流行的星空暗。”

　中野二乃張開塗著櫻色唇膏的嘴唇，科普道。

　“像幫派大哥女人的手。”

　中野三玖安靜地說一句。

　“真的，有同感。”中野一花讚同地頷首。

　“笨蛋。”中野二乃白兩人一眼:“這是時髦色調。”

　“吧唧吧唧……”

　中野五月專心地吃著肉包，逐漸落下腳步。

　“五月跟上。”中野二乃朝後督一眼。

　對精致可愛的女高中生來說，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可不行，這是不矜持的~

　但對乾飯人來說，這算得了什麽。

　中野五月咬下一口，噠噠噠邁開修長的腿，跟上去。

　“高同學，喜歡二乃指甲的顏色嗎?”

　中野四葉半轉身子，手心捉著中野二乃的小手，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微微一愣，片刻，點點頭。

　確實好看。

　不是指指甲油的顏色，而是那靈巧如玉製品的小手，節骨分明，骨感十足，隔空也能感受到那柔軟。

　“看來你還有點眼光。”

　中野二乃瞄高杉原一眼，繼續和身邊四姐妹聊起天。

　高杉原本來以為和五胞胎在家教以外的地方相遇會有些尷尬，但現在感受似乎還不錯。

　五姐妹自己聊得很開心，他默默跟在後面，沒有什麽壓力感。

　和風微吹，秀發飛舞。

　中野一花來到他身前，慢慢轉眸，放在柳腰後的雙手伸到胸前，比出一個OK姿勢，眨眨眼眸，眸子裡的星辰閃爍。

　“衫原君，昨晚幫你解釋了哦。”

　她嘴唇微張。

　高杉原余光瞄一眼前方的中野二乃，後者的小臉頰沒有什麽表情。

　“我知道了，謝謝。”

　高杉原平靜地點點頭。

　“有空嗎?”中野一花看向他:“姐姐說過考完試請你吃東西的，要不約個時間，一起出去吧?”

　高杉原搖搖頭，“抱歉，最近沒空。”

　中野一花皺起秀眉，眼眸露出嗔怪的光澤。

　“這樣子拒絕女生的邀請可不行。”

　中野一花走得很慢，高杉原走得較快，兩人的身子靠得越來越近，高杉原停下腳步。

　“你們先回校吧，我去那兒的郵局拿個東西。”

　“好吧~”

　中野一花小遺憾地努努嘴唇，跟上四姐妹。

　中野二乃眼眶裡的眸子回到前方，沒有什麽表情的臉頰白嫩如玉，讓人忍不住咬一口。

　“那個家夥去哪兒了?”

　中野一花淡淡一笑:“不知道呢。”

　看向自己的妹妹，她傾傾頭，嘴角的弧度更加好看，粉色短發如櫻花瓣一般飛舞。

　“衫原君真的是一個正常的男孩哦，二乃。”

　中野二乃抿抿嘴，眼睛有些怨氣:“我知道了。但是，這家夥竟然讓我提前知道有人想要向我表白。現在一點期待感都沒有了。”

　“也是因為你看到不該看的一幕了。”中野三玖碧藍色的眼眸看著眼前，微風不冷，吹過羊毛衫拂在她的肌膚上，很舒服。

　“二乃在之前的學校好像沒有人追吧。”

　中野五月眨眨眼，吃下最後一口肉包，心滿意足地拿紙巾擦擦嘴唇。

　“五月，你說什麽呢?”中野二乃瞪中野五月一眼:“我可是被好多人遞情書的……”

　“完全沒聽二乃提起過，一直以來。”

　中野三玖搖搖頭。

　“我也是，只見二乃和女生玩，都沒見過二乃和男生接觸過。”

　中野一花思索一般，也跟著頷首。

　三人齊齊轉頭看向中野二乃:“真的有人和二乃表白過?”

　中野二乃臉色羞紅，捉著通勤包的小手捏緊數分。

　“有的！幹嘛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只不過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被我直接拒絕是了。”

　“原來是這樣。”四姐妹緩緩點頭。

　五人繼續往學校走去，中野二乃緩緩放開小手，松了一口氣，躲閃的眼神有些羞澀。

　情書是有收過。

　也有人跟她表白過。

　只不過……實際情況有些和她說的不一樣就是。

　首先，數量沒這麽多，而且，對象也不一樣。

　五人之前一直就讀的都是女子學校，哪來的男孩子給她送情書，那幾封情書都是女生送的……

　為什麽有女孩會送她情書，表白呢?

　中野二乃皺起眉頭。

　明明她到現在為止還是一個沒談過戀愛，連男生的手都沒摸過的女孩，還怎麽可能會喜歡女孩子呢！

　明明也想在高中戀愛的，但心儀的男生就像罕缺的大熊貓，一個不見。

　有些倔強的抿抿嘴唇，中野二乃伸手捋了捋肩上的酒紅色秀發。

　“快走吧，太陽要熱起來了。”

　中野五月舔了舔嘴唇，唇片上的紅潤隨著濕紙巾的擦拭拭去不少，如今淡粉淡粉的。

　五人今早的話題跟戀愛過去不了，一直討論著，直到進入校園。

　“中午見。”

　五人在教學樓前揮揮手，分道離去。

　“三玖。”

　中野二乃和五月率先分路散去，中野三玖回眸，看見中野一花和四葉跟上自己。

　“嗯?”

　她回過神，看向中野一花。

　“高中生活哇，正好呢。”中野一花順著剛才五人的話題，感歎地問。

　中野三玖點點頭，余光看向中野一花:“一花說這個話的時候，更像長女了。”

　“本來就是長女。”中野一花淡笑著回答。

　陽光透過樹梢灑在兩人身上，斑駁的光影點綴著兩張無暇臉頰。

　“內，你們倆，有想過做一些青春該做的事情嗎?”

　中野一花透澈的眼眸子看向身邊的女孩。

　三人的臉頰一樣，但氣質截然不同，一人散發著成熟魅力，一人散發著淡淡的寧靜感，一人散發著活力。

　中野三玖疑惑地望過來，中野四葉舉起白皙的手指，忽然懂了起來，提醒一聲。

　“一花是指戀愛之類的嗎?”

　“嗯呐。”中野一花甜甜地頷首。

　中野四葉搖搖頭，伸手撓撓臉蛋，悻悻說:“想戀愛也沒有合適的人。”

　中野三玖稍有不安地走著，不出聲，也跟著點頭。

　“三玖怎麽樣呢?”中野四葉看向中野三玖:“有喜歡的男生嗎?”

　中野三玖微微一滯，瞳眸放大，一陣微風吹來，將她咖啡色的長發拂起，秀發飄在略有發紅的臉上。

　沉默片刻，中野三玖低下臉，“沒有的……”

　說完，她急步走向樓梯，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

　中野一花眸子往上瞧了瞧，身邊的中野四葉翹起頭上的兔子緞帶。

　“一花……”

　中野四葉認真地看向中野一花，眼睛發光。

　“身為姐妹，三玖那個表情，我懂的！”

　中野一花淡笑著頷首，“我也懂了。”

　兩人在樓梯分開，走向各自的班級。

　那份霓虹家教資料遠比高杉原想象中的要重。

　二十斤的書被褐色的紙皮包住，變成一個小沙包，高杉原雙手抬著，花費了不久時間才搬回課室。

　回到座位上，高杉原放下沉甸甸的書本，坐下歇息。

　“這是什麽?”

　中野二乃坐在一旁，不在意地問一句。

　“書本。”高杉原回一句。

　“說了等於沒說。”中野二乃白他一眼。

　課室後方的儲物櫃上，那堆積了兩三個星期的可樂塔已經不見了，全都被趙一良拿走。

　取而代之的，是高杉原昨天收到的三百塊現金。

　這三百塊是必收的，他還記得趙一良在籃球課上拿球砸到自己臉的事情。

　不算上兩人高一一年的交情，還得加錢。

　語文早讀開始， 書聲琅琅，齊讀醉翁亭記。

　最後一排，高杉原歇了過來，蹲下拆分書。

　余光一掃，便掃到旁邊中野二乃放在桌子下的白絲玉腿，纖細溫潤。

　在低耗能下沒有什麽感覺的他，本來對這種女色欲望就降到很低，野澤埋誤發給他的學習資料都直接刪了。

　但自從和五姐妹接觸多了，他發現自己的眼睛總是忍不住多瞟不該瞟的地方。

　該死，斬魔刀呢?

　高杉原心裡一抽，將書本包挪到另一側，轉開視線。

　醉翁亭記是歐陽修的名篇，意蘊十足，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

　中野二乃手舉著語文課本，目光一直停留在高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