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燈光灑滿這個客廳。

　　玄關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高杉原緩緩抬頭望去。

　　在通往客廳的連廊處，中野三玖半靠著牆壁杵在連廊中間，紅潤的嘴唇微微抿著，雙手環在豐滿胸部下的蠻腰間，眼神有些慌亂。

　　似乎在努力讓自己不緊張，她呼吸有些沉沉的，持續了三四秒後才釋然地放開環住細腰的雙手。

　　從連廊慢慢走出，她昂首看向高杉原。

　　“衫原同學?”

　　中野三玖略帶驚訝地問一聲。

　　高杉原抬頭環視她一圈，瞳孔慢慢收縮小半圈。

　　眼前的女孩雖然換成了一身米白色的長裙，但那張臉蛋，遮著小半個臉頰的髮型，以及脖子上掛著的耳機都不會騙人。

　　“三玖?”

　　他疑惑地張開嘴，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樓梯。

　　“你不是剛上去了嗎?還有，你這身衣服是…在哪換的…”

　　話音落下，眼前的中野三玖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你說什麽呢?我剛回來。”

　　一坐下沙發，她慢慢又往一邊挪開身軀，和高杉原拉開一定的距離。

　　高杉原皺起眉頭，“那剛才領我進來那個是誰?”

　　“……不是一花嗎?她剛才說去接你的。”

　　眼前的中野三玖眨了眨眼睛，微微蹙額反問一聲。

　　“不，那個也是三玖。”

　　高杉原略帶疑惑地回答，剛才的中野三玖是中野一花?

　　“怎麽可能?”中野三玖坐直身子，兩隻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張開嘴巴:“我才是三玖。”

　　“……”

　　高杉原安靜地凝視中野三玖，她眼神微微躲開，沒被秀發遮住的眼眸帶著淡淡的平靜與疑慮。

　　片刻，似乎有些受不了高杉原的直勾勾注視，她低下臉，將雙手放在膝蓋上，慢慢輕揉。

　　高杉原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孩，以眼前的中野三玖做參照物，一開始在電梯遇到的中野三玖確實有些不自然。

　　少頃，他舒開微皺的眉頭，小聲張開嘴巴。

　　“一花為什麽要打扮成你的樣子?三玖。”

　　“我…嗯…我也不知道……”

　　中野三玖想了許久，緩緩回答。

　　總不能說要捉弄你吧……

　　高杉原看了看掛鍾，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著。

　　如果任由時間這樣子耗過去其實也可以，反正一晚的家教工作結束後，他都會有差不多兩千元華夏幣的收入。

　　但很快一種不勞而獲的焦慮感爬上他的腦海，不負責任的心緒微微壓抑內心。

　　他不可想這樣子辜負自己的工作。

　　將疑惑暫時擱置到一邊，他認真地看向中野三玖。

　　“是時候開始補習了，其他四姐妹呢?”

　　“稍等一下，我看看她們在不在房間。”

　　中野三玖點點頭，站起身子，雙手壓在裙擺，撩了撩落到肩上的咖啡色長發後，走往二樓。

　　看著這些動作，高杉原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就像木蘭辭裡寫的‘雙兔傍地走，安能辨雄雌’，他一時間又覺得眼前的中野三玖陌生起來。

　　“怎麽了嘛?”

　　中野三玖低頭望了望自己的米白色裙子。

　　兩人一站一坐，空氣仿佛停止流動，中野三玖的眼眸疑惑地望向高杉原，用眼神弱弱地詢問。

　　高杉原停頓些許，咽咽口水，“你真的是三玖?”

　　眼前的中野三玖安靜下來。

　　兩人沉默中，二層走廊走出兩個中野三玖，一前一後走下樓梯。

　　前一個中野三玖邁著一雙塗著粉色指甲油的白嫩腳丫，雙手叉在蠻腰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高杉原。

　　臉頰精致，吹彈可破肌膚上露著幾分薄意。

　　她身後，後一個中野三玖默默跟著，小臉幾乎沒有看不出什麽表情。

　　像一面鏡子的裡外，兩人除了白皙腳丫上的腳趾指甲油和衣物穿著，近乎一模一樣。

　　“二乃，要不別玩了吧……”

　　身後的中野三玖小聲問。

　　“不行，好不容易花了時間打扮，怎麽能半途而廢?”

　　前方的中野二乃搖搖頭，嘴角浮現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客廳裡，就在高杉原眼前的中野三玖緩緩張開小嘴，準備說話時，銀鈴般的聲音搶先一步傳來。

　　“呦，你來了?”

　　客廳的安靜被打破，高杉原和身邊的中野三玖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吸引住。

　　高杉原一轉眸，正好對視兩個從樓梯上緩緩下來的中野三玖，他的瞳孔慢慢收縮起來。

　　看了看忽然出現的兩人，又看向眼前的女孩，高杉原咂咂嘴巴:

　　“所以說，你們五姐妹在玩cos三玖遊戲嗎?”

　　他身邊的中野三玖眼神閃躲到一邊，雙手繞到腰後。

　　穿著淡白色寬松襯衫的中野三玖慢慢從樓梯上走下。

　　白襯衫十分寬松，剛遮到她修長勻稱雙腿的大腿中部。

　　在高杉原的注視下，她坐在吧台的旋轉椅子上，白皙的雙腿並攏，雙手肘撐著圓潤大腿，手心撐著腮幫子，半貓著腰，雙眸看向高杉原。

　　“你身邊的是一花，我才是三玖。”

　　“……”

　　高杉原呆滯在原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同樣從樓梯下來的另一個中野三玖慢慢走到客廳，小臉微微向他揚起。

　　“其實……我……才是三玖……”

　　聲音弱弱的。

　　這個穿著格紋睡衣的中野三玖嘴唇微微顫抖，碧藍色的大眼睛變成一圈一圈的。

　　話音落下，她在吧台的中野三玖的身邊停下腳步。

　　正常人充滿色彩的視角還能從臉色的細微變化，容顏的白嫩程度等方面去分辨眼前三人，但高杉原現在就是色盲一個，所有的辨別能力大大削弱。

　　看著三人，他仿佛看著北宋的山墨畫裡出現的三個跨時代美少女，極其不協調的同時又充滿探索欲。

　　“你們究竟在幹什麽呢……”

　　高杉原感覺自己的視線都變得糊塗起來。

　　“那個，我，我才是三玖。”

　　腦子還在勉強辨認眼前三人，二層樓上又傳來同樣的聲音。

　　同樣的搭配，同樣的配置，同樣的臉。

　　穿著毛襯衫的中野三玖光著腳丫噠噠噠踩在樓梯上，匆匆忙忙地走到客廳，小臉像被夕陽染上，白皙的臉頰渲著一抹紅暉。

　　“我，我才是三玖……”

　　四個中野三玖，突然的出現在高杉原面前。

　　雖然站著的姿勢，但四人都沒有穿鞋子，四雙勻稱好看的小腳丫拍在地毯上，十根細嫩白淨腳趾嫩藕芽兒似的。

　　四雙眼睛帶著不同的神色，齊齊看著他。

　　高杉原無措地後退幾步，靠在沙發上，慢慢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緩緩揉捏額頭前的劉海。

　　平時還靠著服裝打扮的差異認出幾人，但今天幾人都是光著玉腿，上半身除了遮蔽凹曼身軀的衣物，絲毫一模一樣。

　　他不出聲，四姐妹也安靜地站在原地，少頃，四人開始聊天，直接無視了他。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高杉原皺著眉頭試探性問一聲。

　　“三玖?”

　　四人停下聊天，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向他。

　　“我在。”

　　“是我。”

　　“嗯?”

　　“怎麽了……”

　　四個珠圓玉潤的聲音同時響起。

　　高杉原像冰雕一樣愣在原地。

　　他此刻終於知道臉盲是怎麽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