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這個江河內外啊,古墓更像是一種命格,被人情世故反覆定義著,他們這個行業裡的人,就像走著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死胡同一樣,循規蹈矩的負重而行,乾著犯法的事,走著危險的路,過著平凡的日子,誰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靠現實依據抓人的,就不靠執念,一方本事成一方霸主,興也樂天下,亡也樂天下。
我看過的盜墓小說裡,任何人都沒有爽文男主角的光環,他們鬥天鬥地鬥命運,博古通今,死風塵說,這個世界上的人也好,鬼也好,或者…房子古墓,他們都平凡的立在這天地之間,被萬物神明掌控,他們一無所有,危險源於命運,危險之內,花開漸息,時尚是個輪回,智慧被創造,創造才智慧。
這就是我家族血統裡的東西,我不知道我應該抱著怎樣的態度去看待他,這人世間啊,牛鬼蛇神,索命報仇的厲鬼我不怕,勾心鬥角,陽奉陰違的小人才致命。
常安以為我是受他激將法的威脅,誠然,對我來說,梁皓戎已經像一家人一樣,我們你我不分,比我和我小叔也差不出幾許,我們之間的玩笑話是一個定律,互相取樂是日常相處的一種方式,嗯……人與人的相處也並不次於逗樂子,挑悶子了。
“小老板,您尊駕呀,還給我們這兒當起指揮來了。”常安調侃道。
我一時沉默,我並不喜歡和這樣說話風格的人多聊幾句“我沒指揮,你要碰運氣,那你就剛好去碰罷。”我說道,箭在弦上就差一念之隅,終也不得不發,人履薄冰又逢九月三秋,難逃逢場作戲,幾相較之,我如願簡簡單單的活著。
“鬧不得?”常安戲謔道“理解理解,我們家老顧也鬧不得,唉……”
“從頭來罷,一個一個總能趕上,哥們兒就倒不著啥霉。”常安道。
“我來幫你罷。”席北跟上前去說道。
“得,就你那運氣啊,老哥,您邊兒上歇了罷。”常安直言不諱。
“哪個人又能倒霉一輩子呢!”席北說著倒也不動手。
席北運氣一向不好,數億年前,他追不上他的白月光,數億年後,他錯失他的白月光;數億年前,他功成名就,年少有為,卻因癡心一人而才財雙空,潦倒一生,數億年後,他豐神俊朗,名傳千戶,卻因出身家世而遠走萬裡,蕩盡河山。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癡心不換情深,他愛的是一位桃源上仙,祈盡百裡姻緣,他的家生在沒有邊際的深淵,他為人在這場盛世逆旅的眷顧之外,當他什麽都沒有了,連自己的好運都耗光了。
混沌時期,據《人間詞話》有雲“人自虛空行者,滄海遺珠,打星河深處歸墟終極而來,自帶有三分福祿,一為,財運,財利亨通;二為,福運,福盡九州;三為,交際運,貴人出門。”
席北將自身擁有的,甚至於身體發膚,精氣血肉都毫無保留的貢獻出來了,他後來隻想活著,活下去,然後生生轉世,世世為人,再遇見他,再遇見他,再遇見他……
可這埋於歷史深淵裡的一切,都如滾滾長江,一去再不回頭。世人皆知,常安歸顧裡,顧裡歸常安,可他們不知道,席北憶常安,常安思顧裡,如今啊,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仔細想想,倒也不錯。
“這所有的棺材,最終都要打開的。”我接著說道。
“為什麽?!”席北問。
“因為這不是搶紅包拚手氣,也不是聽天由命的看運氣,我也說不清楚。
”我回答。 “莫說是你,以前的事,有很多,我也說不清楚。”死風塵道。
“說起聰明智慧,那還得是前輩們啊!”我調侃道。
“這是自然。”死風塵這臭不要臉的,才說這種話。
“那你跟我們出個主意唄,一定要好好整蠱一下以後來的同胞們。”我說道。
“你這叫心理變態。”死風塵吐槽。
“沒本事就直說,一天到晚,借口老多。”我回答道。
“我這不叫借口好罷,你們出去了,還能給這兒留點啥啊?一個個老奸巨猾,貪心不足的少男少女!”死風塵道。
“我可說好守你規矩了啊,怎著不能衝我發脾氣。”我先下手為強。
“我沒怪他們,他們來乾這個哈,單純就是為了撈錢知道罷?他們已經不是什麽愛冒險,找刺激的無知孩子了。”死風塵直言道。
“那我也不是了,你憑什麽管我啊?!”我無奈。
“因為你是富二代,不缺那點兒錢,而且你是被迫來,順道掙點兒工資的,呵~老凡爾賽了。”死風塵道。
“得了罷,我兩手空空而來,你看我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啊,哪裡像個有錢人的樣子?”我直言說道。
“那就跟我沒關系了,我只是引導小年輕們多走正途,知道罷?”死風塵戲謔道。
“那姑娘可比我年紀小,你也不看看,這一個兩個,哪個不比我有錢?!”我嘀咕道。
“你再怎麽小聲,我可也聽得到,嗯~”死風塵道。
“怕你?!”我真是怕了這祖宗了。
墓室分八座,立九方,一定乾坤,二破混沌,各藏玄機,驚世駭俗的是機關暗道,百轉千懸的是天道無常,壓箱入道的人心惶惶,歸日不可渡,成敗自有人心知,這就是那個時代的玄妙之處,風光無量的人牙牙學語,一輩子遭人非議。反倒直頭直腦,能長長久久,或好聚好散。
墓有八座自古毫不相乾,分法大相行徑不說,反手還是一七二八大分的形態,他們之間所謂的聯系莫須有,唯余俗人一番詬病,臆想可以拯救一切,可以改變一切還可以逆反一切,在這個過程中呢,有人從簡,有人從嚴,無論看見什麽,他們都將報以及其嚴重的心態,想當然得自我滿足,他以為如何,這個世界就被以一種情況定論成如何。
開館見墓議死屍,第一棺,開古棺,三長兩短為女棺,古有女子,衣襟披帛,死後寄棺身,故而得喪事之意,從前的人,講風水,習易理,看墓葬原則,忌隱晦生死,他們一尋風光無量的往年光陰,他們一尋風雨無阻的崢嶸人間。
“誒,等等,看這個圖案,”席北道“是喜喪墓,喜喪墓忠於亂世,根著禍水紅顏,亂世的不良人啊,凡心大動就是三千世界,逍遙神仙一場腥風血雨,他們罷,幾時幾刻不是本著人也不是人,鬼也不是鬼的原則在五行之內,六界以外不受控制地猛漲猛扎,女子薄命,英雄薄情,當年的那場人間,遺失了一年又一年的盛世,敗數載九月三秋,迎七八闌珊篝火年歲。”
“嗯~簡單說呢?”常安道。
“簡單說就是,古代有一女子,命運悲淒,在她大婚之日被這家墓主人手底下不懂事兒的小廝抓來陪葬,喜事兒變喪事,同舟共濟,一朝一夕入了土,嗚呼,哀哉!”席北回答。
“女……呸,嘴瓢啊,不好意思,墓主人是逍遙天尊,那麽他手底下的人……嘶,話說這位神秘逍遙尊姓甚名誰呀!”常安道。
“叫席北。”顧裡低聲道。
“有緣有緣,阿北,你聽。”常安衝他一個壞笑“……”繼而他們雙雙對視,歸於無言。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語言,然而我沒有個性,我只是自律罷了。
說句很囂張的話,這個世界或許不那麽了解我,可我絕對非常了解這個世界,不好意思,眾生的世道裡有一條枷鎖,有人勞碌了一生,疲於奔命,困住了旁人江山下的一個跨度,只是奔赴那個想當年的活在童話裡的自己罷了。那時候他們小,可是現在,畢竟不是個小孩子了呀!
“這也叫什麽殺千刀的緣分?得了罷,我才不稀罕,我看這逍遙天尊罷,沒準兒就是個花花腸子,醉生夢死,庸碌至此,直至經年浮華浪盡,兩手空空,一無所有。”席北道。
“不,你不該這麽說,這女棺為何在此,我雖不知,可……”顧裡幾度欲言又止“可是,罷了罷了,我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罷。”
“老顧,你怎麽了?”常安問。
“席北…啊,不對,此時我應該說逍遙天尊,這座女棺出現在這兒呢,說起來,該去問問陰世之主,他可不是什麽花花腸子,女棺的棺主人叫聶雲,她是個無論放在從前還是在現在,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兒,上古,女子棺居主座順時針270度,激其怨氣,盼他早日帶著滿心仇恨回來復仇。”死風塵說著,又叫我反覆論述一番,也不知道大宗師有心替自家小徒鳴不平,還是路見不平一聲吼,
“這陰世之主顯然算不上什麽善茬兒啊。”常安直言。
“話也不能說,魏戮楚情癡一世,對於席北那是至純至性,此事本著長短不論是非的原則,先人的愛恨糾葛,百年之後又任人評說,終不過一字一句,都省了罷。”我回答。
“點香招魂,開館看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