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聲音,眾人紛紛好奇地回過頭去。
也有村民自覺地開始向兩旁閃避,讓出一條通道,好供來人行走,摸了摸下巴的易曉天在夏晴的催促下,這才走到台前。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插手我們村子裡的事”
審視了片刻,察覺到這對從人群裡躋身而出的一男一女,似乎並不是村子裡原有的住戶,老人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滿地沉聲喝道。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兩個敢出聲製止行刑的小毛孩子,究竟是何等來頭?
“額,我要說,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你們該不會要打我吧!”
攤了攤手,易曉天說話間,臉上哪裡有半點害怕的表情,分明是堆滿了笑容。
砰!
“放肆”
老人還沒出聲,身旁坐著的一位遠親外甥,已經拍著桌子,猛然站了起來,怫然大怒道:“敢在村長大人面前油腔滑調,你小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吧!?”。
看架勢,似乎恨不得立刻衝過去,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拳。
啊!
易曉天仿佛受了驚嚇,在男子發話的一瞬間,趕緊躲到了夏晴背後,委屈巴巴地道:“晴姐,你看有人要打我,怎麽辦?”說完,還作勢向其懷**去,可惜被一隻白皙的手掌給攔住了,無奈撇了撇嘴。
“你好,我是朝陽市刑偵大隊,特別行動組組長夏晴,這是我的證件”
並沒有理會某色狼眼神中的失望,夏晴翻了個白眼,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警察證,冷聲道。
“警...警察.....”
聽到女子說自己是啥刑偵大隊的組長,還壓著李二毛胳膊的光頭大漢,心中頓時給自己捏了把汗,惴惴不安起來。
“啊,原來是夏警官,這可真謂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還望勿怪啊!”
不同於光頭男人的慌張,老人愣了一下,隨後便趕緊拱手作揖,賠笑道。
下一秒,光頭男人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無比,因為他感覺背後有幾道無比陰寒的目光,正在凝視著他,即便它是那樣的隱晦,好似來自九幽深處的催命符。
一時失神,正好讓抓到機會的李二毛趁機溜了出去。
盡管如此,他卻生不出繼續抓捕李二毛的心思,他心知,這回事情嚴重了。
而逃脫束縛的李二毛,知道此時若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還得要緊緊抓住這從天而降的女子,於是邁動腳步,畏畏縮縮地向著台前走去。
與此同時,心底裡卻難免生出一絲自嘲,畢竟,以往的他對警察可是避之不及,而眼下,卻又要靠警察才能保命,真是時也命也。
夏晴並沒有理會這蓬頭垢面,形象邋遢的男人,反而將目光移動了易曉天身上。
一旁,正準備坐下去偷會兒懶的易曉天,察覺到夏晴那不善的眼神,趕緊出聲詢問道:“李村長,我想問一下,這李二毛究竟犯了何等罪狀,以至於要弄到投井的地步”。
夏晴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算你小子聰明”。
“我,讓我來說”
“你閉嘴,老老實實給我站著”
一旁的李二毛神情激動,剛要揭發村長等人的惡行,卻被夏晴給製止了,憋屈之下又不敢發火,只能喪氣地垂下了頭。
李村長面不改色,寒聲道:“無它,殺人償命而已”。
明明是剝奪一個人的生命,從老人嘴中說出,卻顯得是那樣的再尋常不過。
“哦,那我可以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嗎?”易曉天總算明白,自己和夏晴這一路走來,為何見不到幾個人了,原來是死了人。
見到村長一副不願意說出口的樣子,易曉天再度解釋起來:“放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我想村長也不希望冤枉好人,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吧!”。
聞言,李村長歎了口氣,稍加思索後,便將一切緩緩全盤托出。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夏晴和易曉天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不難看出一絲慶幸,同時,也在為這封建落後的世俗習俗感到可悲。
僅僅是因為一些片面之言,便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何等可笑又可悲!
“村長,我想看一下劉老漢的屍首,另外,我希望能見到那根絆馬索”整理了一下思緒,易曉天發現這起案件,共有兩個疑點。
第一,死者劉老漢怎麽會在午夜時分回家,因為沒有路燈的原因,那條道路,夜間按理來說是禁止通行的。並且,從村民們的口中有了解到,平常白天那條道路人來人往的,而事發當天下午,又並沒有人發現樹上捆有繩索。
第二,即便李二毛存在故意殺人的動機,可是想要光憑借一根繩索達到殺人的目的,那就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速度,二是高度。
速度是指,受害人在事發時經過繩索的瞬間時速,高度則是指,受害人撞上繩索的部位,只有同時滿足這兩種情況,才有可能致人死亡。
而一個不學無術的地痞流氓,又豈會想到如此精妙的殺人技巧?
種種事實下,真相只有一個,李二毛是無辜的,殺人凶手另有其人。
或許村長也希望能找到真凶,還劉老漢一個公道,於是,在和幾位村裡的老人商議過後,最終同意易曉天介入這起案件,不過,隻給他兩炷香的時間。
時間一到,若還是沒有找到真凶,便要按他的方式來。
作為警察的夏晴,自然不會同意這個條件,用一個人的生命做為交易,換取破案的機會,這違背了她的職業道德。
兩邊為難的易曉天,趕緊將夏晴單獨拉倒一旁,附耳說著什麽。
片刻後,易曉天淡然笑道:“村長,我們同意你的要求”。
李村長沒有說話,直到看見夏晴也點了點頭,這才著手吩咐下去,不準任何人打擾兩人,直到兩炷香燃盡。
“曉天,從屍體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麽問題,應該可以確定是屬於意外死亡”
兩人合作,檢查了一下劉老漢的屍體,發現致命傷只有兩處,一處是脖頸上的勒痕,另一處則是後腦的摔傷,毫無頭緒的夏晴眉毛緊鎖道。
“不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現在看來,只能從奪走劉老漢生命的那根繩索上找突破口了”此地較為偏僻,沒有自來水管,易曉天只能在村長吩咐人端來的臉盆中,洗了洗手。
一個舉止善良,樂於助人的老好人,生活中既沒有得罪過人,也沒有經濟上的糾紛,易曉天實在是想不通,究竟什麽樣的人,才能狠下心來殺害這樣一個老人。
盯著無所事事,抽著旱煙的李二毛,一個大膽的猜測突然在易曉天心中升起。
“或許,凶手真正想要殺害的,並不是劉老漢,只是巧合下的誤殺”這個驚人的想法, 一經誕生,便在易曉天的大腦裡揮之不散。
“小哥,這就是殺害劉老漢的繩索,咱幾個大老粗當時也不懂,就沒去碰,只是收拾好放了起來,本來是準備等到劉老漢下葬之後,連同衣物一起燒掉的”
說話之人,正是之前押送李二毛的光頭男人,他名叫賴小三,是村委會一個打下手的夥計,可能是為了將功補過,此刻的他顯得格外熱心。
“果然如此啊”
接過繩索,易曉天湊近聞了聞,嘴角掀起一絲自信的笑容:“賴小三,你去把村長叫來,就說我找到真凶了,不過,還麻煩他把全村的村民聚集在這裡”。
雖然沒看懂易曉天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不過,為了減輕罪行的賴小三,還是扭頭拔腿就跑,恨不得多長一條腿。
見狀,易曉天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轉頭問道:“晴姐,李哥他們到哪裡了?”。
收斂笑容,夏晴輕挑秀眉,抿嘴道:“他們早到了,現在就在村外,不過我聽你的,沒讓他們進來”。
易曉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沉默了下來。
有時候,人多反而容易誤事,與其那樣,不如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時,再作那點睛之筆。
烈日緩緩隱去,拂面的微風,帶來了絲絲涼意。
“人我給你召集齊了,不過,你只剩半炷香的時間了”
年邁的老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輕抿了一口茶水,淡然道。
“自然”易曉天用眼神安慰了一下夏晴,旋即走向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