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曉!天!”
一道逐字逐句,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女聲,突然從男子耳邊響起。
“誰!?”
從皮革沙發上倏地一下坐起,男子驚厥中隻覺得一陣涼意襲遍全身,背部冷汗直冒,剛起的睡意瞬間消散地一乾二淨。
“哪個王....”
美夢遭人打攪,饒是易曉天脾氣再好,卻也是一時間心頭上怒火四起,剛欲破口大罵卻又趕忙縮了回來,望著眼前距離不到一尺的嬌俏面孔顫聲道:“老...老姐,你不是上班去了嗎?”。
“難道是我睡蒙了?”
易曉天不自信地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報時,再次確認還不到下午3點,眼中的疑惑更多了。
哼!女子並沒有接話,反倒是發出了一聲冷哼,目光不停地掃視著沙發周圍,看著到處散亂的啤酒瓶,和滿地的果皮紙屑,精致的眉宇間顯得愈發緊皺。
“壞了,這回真慘了”
望著自己的傑作,易曉天老臉頓時慘白,心驚膽跳地低頭沉思著待會兒該怎麽解釋。
原本,他是想著睡一覺醒來便打掃衛生,反正家裡白天沒人,天高任鳥飛,誰能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逮了個正著。
滋~滋~,一股淡淡的火藥氣味,自偌大的客廳裡迅速彌漫開來。
這從天而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易曉天同父異母的姐姐,名為易槿言,人如其名,出了名的人狠話不多。
早些年,因為兩人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的原因,易父所幸直接在朝陽市中心附近買了一棟小型別墅,供姐弟二人居住。別看易父在此事上好像揮金如土,對待起兒女的生活,卻也是能簡則簡,用他的話說,便是管吃管喝管住,至於其它的開銷用度,自個想辦法去吧。
以至於偌大的一個別墅,連個傭人也沒有,就光打掃房屋衛生這回事上,易曉天便沒少被收拾。
寬闊的客廳內,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女方不善的眼神時不時地打量著男子。
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姐姐素來脾氣不好,易曉天倒也自覺,沒有打算繼續這個嚴峻地話題,轉身從桌上摸來一個橙紅的橘子,剝好之後獻寶似地遞到女子身前,嬉笑道:“老姐,這是小弟孝敬您老人家的”。
“哦,是嘛!?”
聞聲,女子秀眉輕挑,眼中難得般地閃過一絲詫異,要知道,自家這小弟可是出了名的倔,就跟頭強牛似的,以往不教訓個百十兒八回的,都不帶認錯的。
“今兒個,莫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易槿言心中不禁暗暗想道。
似乎是見緩解戰術卓有成效,易曉天心中大定,趕緊繼續恭維下去:“那是,也不看看您是誰,您老人家可是小弟我最可愛,最漂亮,最溫柔,最......”說話間,悄無聲息地用腳將一個垃圾簍踢到易槿言身前。
“得,一口一個老人家,你姐姐我有那麽老啊!”
說到底她還是女兒家,臉皮薄,哪受得了這般恭維,於是趕緊出聲打斷了易曉天,同時伸手接過剝好的橘子,遞向嘴中。
因為買來便是帶籽的橘子,所以易槿言倒也不嫌麻煩。
下一刻,目光瞥見腳下的垃圾簍,早前的滿腔怒意在此刻瞬間消散,心中大感無奈,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溫聲詢問起來:“你今天不是要去面試嗎?怎麽又躺在家裡了?”。
呵呵!一道自嘲似地苦笑聲自易曉天嘴中發出。
看到小弟這幅生無可戀的表情,不用吱聲,便猜到這貨又被拒絕了,易槿言熟練地開口安慰道:“哎,沒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你不乾活姐養你唄!”
說完,俏皮似地向易曉天身上靠去,卻惹來身旁一道不屑的目光。
“切,你小弟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女人,向來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不對,應該是拔筆”易曉天從沙發上猛然起身,站得筆直,拳掌微握作持筆狀,沉聲道。
“行行行,本小姐就等著享你的福”
聽完自己小弟的豪情壯語,易槿言不禁翻了個白眼,顯得絲毫不在意,對她而言,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嘛,現在你還是老老實實先跟我去菜市場買菜吧!”雖然有心先收拾一下客廳,不過時間不等人,菜市場六點關門,從家裡出發,哪怕自己開車也要半個小時,易槿言說話間已經向著二樓的方向走去,準備先去拿些零錢。
“不是吧,又來!”
不禁回憶起上一次買菜,那菜市場裡數十雙不善的眼球,易曉天差點就驚慌而逃。
“老姐,咱先說好,這次你可得悠著點”
自家這老姐,不知道怎麽就對砍價這事著了魔。上次, 一根兩塊五的黃瓜,硬生生被她砍到了兩毛五,最後在賣家殺人般的目光中瀟灑離去,每念及此,易曉天便心生懼意。
只能感歎,女人不好惹!!
“嘿嘿,你說嘞”回過頭,易槿言那小巧的嘴角掀起一抹動人弧度,狡黠的目光已經詮釋了一切。
此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唉”
直到易槿言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一道微不可聞的歎息聲才緩緩響起。
盡管易曉天從始至終神色淡然,卻也難以掩飾眼神中的那一絲惆悵,回憶起今天上午的面試,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面試完了吧,那你就回去等通知吧!”幾個面試官中,一個長相比較刻薄的女子率先出聲,下發了催魂令。
“可...好吧!謝謝!”易曉天剛欲再說些什麽,抬起頭卻見到面試官一副極其不耐煩的表情,隻好又給憋了回去,就此作罷。
“不過是庸人一個,居然還妄想加入咱們工作室,你們瞅瞅,這畫的是些什麽東西?”
似乎是嫌意思不夠明確,背身離去之際,女面試官又再補一刀,順便將易曉天交過來的一冊畫卷,像丟垃圾一樣地丟進了垃圾簍。
此二字仿佛一把冰冷異常的利刃,狠狠地扎進了易曉天的胸膛,任那滿腔熱血,卻也難以融化這半縷寒冰。
“我雖不算千裡馬,卻也旨在找尋一位伯樂”默默將垃圾簍裡的畫冊撿起,從門外走去,少年孤傲的背影越拉越遠。
沒錯,他叫易曉天,一個不知名的畫家,一個被人唾棄的“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