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跟著莫林快速奔跑，心裡還沉浸在對方殺死深潛者的事情上，腦海中滿是疑問卻怎麽也不問出口。

本隻得加快步伐，兩旁的場景一再變化，他們很快就來到一個死胡同內。

抬頭看了看天空。

一望無際。

眼前卻是一面過分狹窄的牆。

上有紅色油漆，黃色的圖案，白色的字符，黑色的泥巴，看起來這裡曾經是某個酷愛牆繪團體的聚集地。

在紐約，這並不少見。

叛逆的西方青年肆意揮灑汗水，將自己的天賦發揮在大眾所能看到的任何角落。如果不考慮那些若隱若現，帶有“F”字母的單詞，畫面還算有點美感。

黑色的牆腳跟上擺放了一個巨大的環保垃圾桶，桶的蓋子消失不見，裡面明晃晃的出現了一大堆可以看到卻無法分辨的泥狀物體。

紅色的塑料袋被甲克蟲鑽破，輕薄的絲帶懸掛在垃圾桶的一側。

還沒有接近，本就十分確定他聞到了隔夜披薩的味道，泔水的臭餿味讓他幾乎想吐。

“嘔~”

隱藏喉嚨裡的生理本能在向上翻騰，過期胃液組成了一個不大不小泡泡，在咽喉處啵了一下。

人類的理智使得他強行停止了乾嘔，整張臉抽搐得很是僵硬，好在之前本因為大腦胡思亂想而產生的疼痛感，正慢慢消失不見。

“呼~”

這樣也好，被這惡臭一衝，自己就不用再去花時間和精力去回憶那個虛無飄渺的夢中幻境了。

兩個人站立在一灘潮濕的水泥地上，夾縫裡小草和似乎具有某種觀察的能力，能夠隨著他們移動，改變葉片的方向。

本剛想詢問這是哪裡，還沒開口，就聽見莫林有些愧疚地說道:“抱歉，本。原本我應該先問過你的意見，再把你拉進來的。”

“沒想到那個深潛者圖謀不軌，還想著吃人，我也是一時憤恨才殺死他。”

莫林這短短幾句話中，蘊含的信息量十分充足，本的大腦竟然又活躍起來，不聽使喚地開始胡亂分析起來。

哼...工作的時候怎麽不見這麽賣力。

“他想要把我拉進來。”

“是拉進什麽地方?”

“莫非是什麽組織，傳銷組織還是人類反抗軍?我已經秘密進入了某個團夥了嗎。”

“對，他殺死了深潛者，很多人也看到我是和他一起的，所以在官府的眼裡，我和他是一起殺死了深潛者。”

“那些個眷族都是十分排外的惡魔，如果知道我和莫林殺死了他們的同胞，說不定會找上門來。”

見本沉默不語，莫林還以為他有些生氣，只能歎息一聲，拉著他穿過了那片死胡同的牆壁。

燈光。

牆壁，地毯，書櫃。

還有雕刻在磚塊上的符文。

本簡直就像突然穿越坐在了過山車，居高臨下的恐慌感一瞬間充斥了整個大腦。

他的眼睛如同夜晚的車燈，光是持續保持照明都要耗盡大腦不少的電量。

魔法?

一定是魔法吧。

莫林和他背後的組織是具有魔法的，他們在紐約的小巷子裡建造了一個傳送門，只要一穿過，就能出現在這片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秘密的秘密基地裡。

本無意識地打量四周，顯然這裡工作的人員很多，但又不會顯得密集。

每個人除了剛剛見到時會打量他們一眼，其余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就像是工蜂一樣，具備一種團體上的默契感。

有些人就坐在電腦桌前查閱資料，而有些人則趴在大桌上，似乎在翻閱神秘的書籍，旁邊一個人則手持一柄弓箭，用自己刻刀在弓柄上銘刻圖案。

整個空間被劃分的井井有條，辦公區域被人用玻璃窗戶隔開。

一些士兵手持步槍四處巡邏，不過他們並不緊張，反而經常和周圍的人打招呼。

一位身穿黑色西裝，手持拐杖的，像是特工一樣的人物從旁邊走過，他對著本神秘一笑，似乎在歡迎著他的到來。

如果非要評價的話，本覺得這應該不是一個用作軍事用途的基地，而應該是市政府拆遷之後，實在沒有地方放，才不得已擺在了這個地下室。

文職人員太多了，經常能看到手持檔案的人從一個房間走到另外一個房間。

“你好。”

遠處走過來一個頗有英氣的女人，她眉間英勇，雙眼充斥一股桀驁不馴的野性。

如果不是本能夠看出她是純種的白人的話，幾乎都要認為對方具有印第安血統了。

“你。。好。”

不知為何，本有些緊張，兩隻腳似乎有逃跑的打算，就像是一隻生活在都市的寵物犬，突然碰上了森林的野獸，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莫林向雙方介紹各自的身份，在介紹這位女性的時候，微微挺起胸膛，看得出他非常自豪。

“這位是本·愛德爾。”

“這位就是茉莉·奈拉圖托小姐，我們所有的人類調查員都是由他負責組織和領導的。”

本眼睛眨了眨，好像捕捉到了關鍵詞，他疑惑地重複說了一句:“調查員，是市場監督管理的意思嗎?”

“不不不...”

莫林剛想解釋就被茉莉打斷了，這個女人輕聲笑道，眼睛透露著欣賞，語氣既不高傲，也不低下，讓人多有親近之意。

“本，我這麽稱呼你，可以嗎?”

得到對方同意之後，茉莉示意對方跟著自己前進，蒼白有力的手指從牆壁的公告欄上劃過。

在這片信息公示區域，有許多隱藏在陰影肉或者暴露在光明之下的不知名怪物的照片，還有他們的分析檔案。

本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觸手，從河底伸出來，靈活的腕足使用著恐怖的力量，表面皮膚灰色褶皺甚至將圖片中受害者的手臂碾碎。

一隻類章魚的怪物。

沒有全貌。

因為很少襲擊人類，所得到的信息較，只有觸手伸出河水之上的照片，調查員們把它列為c級調查檔案。

c級。

就是可以被暫時容忍的怪物。

本不明覺厲地看著一切，暫時還不明白各個調查檔案之間的關系。

他認出這張照片應該是在曼哈頓的河邊拍的，這是本之前旅遊時最喜歡去的景點之一。

他還曾經下水遊過泳。

沒想到那裡有怪物的存在呀。

以後就別去了。

“知道嗎?據當前官方統計，整個地球上的眷族已經達到了30萬。其中包括我們原本就已經知道的上位種族，像無常鬼，又或者天狗、鼠人等等。”

“但實際上眷族的數量要遠遠不止於此，我們都知道種族一旦成立，那麽後續的繁衍是可以快速增加族群數量的。但是我當我們統計到紐約市中存在的眷族的時候，我們這才意識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批流動在外的個體眷族，並且他們正源源不斷的從一個地方趕向另一個地方。”

“他們就像人類群體的吉普賽人。在某些地區沒有立足之地，又或者天性具有遷徙的特性。”茉莉的臉上閃過擔憂之色，口吻顯得有些沉重。

“無法被了解。”

“無法控制。”

“甚至無法溝通。”

“他們就像生存在地球上的遊牧民族，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死，沒有絲毫的規律。”

茉莉和本並排經過辦公桌，將一名路過職員掉下來的文件撿起來還給他，然後繼續同他講道:“幾乎所有的眷族都是從拉萊耶出現的，現如今所有的個體眷族也是從那邊轉移到地球的。”

“據說拉萊耶是一個神明居住的地方，而有些現代專家經過分析，認定它同時也是一個溝通眷族世界的空間。”

“當然，無論是那種猜想，這都意味著現實世界會變得越來越複雜。為了維持人類世界的安穩，我們調查員就是要和這些流動眷族作對，盡可能地驅逐他們。”

他們兩個走到了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圖的下面，紅色的釘子就代表著兩個人現在的位置，似乎是在太平洋的某個群島上面。

本以前也看過一些電影，對那些腦洞大開的設定還算是有所了解。但當現實真的上演這奇幻的一幕的時候，他卻有些接受不了。

“不好意思...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在聽您說話，但都是從左耳過、右耳出，真實的含義一直沒有理解。”

本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好像要把這半天時間來所有的疑惑通通地詢問出來。

“您是人類的起義軍嗎?”

這個問題比較重要。

涉及自己究竟能不能安穩地活著。

網絡上的大多數人都已經達成共識，參加人類反抗軍必定是死路一條，上位種族的可怕實力對人類這個還要依靠外物的族群來說是碾壓性的。

畢竟導彈爆炸的威力在強，打不中敵人也是個廢物。

茉莉搖了搖頭，仿佛早就預料他會這麽說:“不，我們不是暴亂分子，相反所有的調查員都是官府的雇員，由伊斯大人直接管理我們。”

這下輪到本驚訝了:“這麽說莫林和你們都是官府的人，只不過有點類似於以前的FBI，那他為什麽還要殺死深潛者?”

茉莉解釋道:“你之前是國稅局的雇員你應該知道，即便是同一個政務所裡面也會有意見相左，互相作為死敵的人。”

“更何況是那個深潛者尋滋擾事在先，莫林雖然殺了他，但作為一個調查員來說，這是他的職責，即便是管理深潛者的頭頭也不能多說什麽。”

“但是你不一樣，你只是個普通的政務人員。那些海底的害蟲一旦知道你殺害了他的同胞，即便你真的沒有動那隻深潛者的一根寒毛，但他們依舊會找你麻煩。”

本這才意識到莫林之前為什麽要向自己道歉，合著他殺死了深潛者，自己什麽事沒有，而本作為一個無辜的路人，反而要被尋找麻煩。

唉，倒霉呀。

如果自己也開槍就好了。

一槍沒開就被通緝。

太虧了。

茉莉盯著本的神色，沒有在上面發現憤怒、怨恨的情緒，心中對他的讚賞更甚。

但同時不免有些內疚，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接納黑暗世界的壓力一定是個不小的難事。

她低頭致歉:“對不起，作為莫林的指揮者，是我是讓他接近聽一聽你對如今這個世界的看法，沒想到莫林做事情太過於衝動，所以才引發了麻煩。”

本擺了擺手，並沒有當一回事:“一碼歸一碼，更何況當時莫林還救了一個人的性命。”

“對於我來說，如果用個人的安危局換取一個人的性命可以得到拯救，那是再合算不過的事情。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麽需要了解我，難道我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面對本的好奇，茉莉沒有賣關子，她將手掌托起，一個凝實的藍色數字三從上面慢慢浮現。

三?

這什麽意思。

“你能看到是不是?”

本點點頭，連忙說道:“數字三而已，難不成認識數字也是一種天賦。”

茉莉滿臉笑容，感歎地說道:“很多時候光是看見就已經是一件了不得的才能了。本，你也許沒有發現自己的頭腦從小就比平常人要靈活一些，你對事情的觀察總是能從另類的側重點中尋找答案。”

“你具備靈感。”

“而且是很高的靈感。”

“知道為什麽你在接觸眷族的時候總容易胡思亂想，甚至會看到一些反常的畫面。這是因為那些眷族具備魔力，而且是來自神明克蘇魯的魔力，當你的大腦嗅到這種未知的魔力素時，往往會追本溯源，將返回的一部分信息傳遞到你的靈魂當中。”

“一部分的信息被智慧生命體的阻止精神體病變(SAN)的機制給攔住了，要不然你可能會瘋掉。。”

SAN.

AWFUL NEUROSIS.

不光如此， SAN還是同時代表著中文“叁”，和茉莉使出的手段一樣，《龍門飛甲》世界中上位種族測量自己子嗣有沒有魔法天賦，也會使用這一招。

“這個數字是我用魔力製造的，一般來說，只有同樣具有魔力的人才能看到。但是你具有非常高的魔法天賦，所以才可以在沒有學習魔法之前，便能夠看到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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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高=魔法天賦高。

魔法天賦高≠靈感高。

聽起來似乎容易糊塗，但是有魔法天賦的人總歸比普通人是要優秀一點的。

茉莉一臉嚴肅:“請原諒我的唐突，請允許我以北美調查員首領身份懇求你，希望你能夠使用好你的這份天賦，為所有的人類做貢獻。”

“雖然你這麽說...”

“我又不好拒絕的樣子。”

本表面上還在猶豫，但實際上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責任。從小的時候，他一直就希望能夠當一個保護人類的英雄。現在有機會放在自己的面前，沒有道理不去接受。

“這個活我幹了。”

他大聲地說道。

“太好了。”

周圍的調查員不再忙於手頭工作，他們一個個地站起身來，為這個新加入的同胞喝彩鼓掌。

劈裡啪啦。

劈裡啪啦。

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對了，我該跟誰去學習魔法，是要拜你為師嗎?”

“不，我們調查員有專門的培訓機構，一所神奇的大學，也是大家嘔心瀝血建立起來的。”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