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出生就沒了母親,從小被皇帝和太子哥哥如珠如寶的呵護著,養成了一個單純可愛的性子。
再加上對哥哥天然的信任,是以雖然奇怪他的反應,卻也沒有去細想到底是哪裡不對。
她一把抱起那質地精美的衣裙,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拉趙昔微:“你的衣服濕了,我帶你去換一套乾淨的吧。”
誰知,趙昔微卻輕輕避開了。
靈犀一抬手抓了個空,就愣了愣。
這要是換了別人肯定惱了,但是她卻笑容甜甜的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就握住了趙昔微的手,眨了眨眼,“來,我帶你去後面。”
趙昔微被半拉半扯的牽著起了身,腳尖卻停在了李玄夜面前,一聲不響地看向他。
那眸子霧氣蒙蒙的,和平時判若兩人,有著無助,也有著依賴,更還有一種一碰就要碎的嬌氣。
冬天的日子短,此時天色完全昏暗了下來,廊下有宮娥輕手輕腳地點亮了宮燈,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趙昔微站在窗前,那橘黃色的燈光柔軟得像輕紗一般,輕輕灑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一縷濕漉漉的碎發垂落下來,更加顯得柔弱嬌媚。
李玄夜心裡一軟,無奈道:“去吧,靈犀不會傷害你的。”
靈犀瞪大了眼睛,她沒聽錯吧?她的太子哥哥,他他他竟然在哄女人?
她從小和李玄夜一起住在父皇宮裡,可謂對李玄夜的性子了如指掌。
作為一個出生就被立為太子、十三歲就協助皇帝理政的人,他身上有一種與天具來的威嚴,即使對靈犀比較寵愛,可靈犀也從不敢在他面前肆意妄為,就因為她深深的知道,這個哥哥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而此時此景,即便是單純的靈犀也不由得不去多想:“哥哥,你,你們……”
她張口結舌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李玄夜已恢復平常神色,淡淡吩咐道:“去吧。”
靈犀就看向了趙昔微,更讓她震驚的是,原先還站著不動的人,竟然就乖乖地跟著自己走了。
到了偏殿,靈犀領著趙昔微到內室,自己就在門外等著。
她看四周沒人,就忍不住將心裡的謎團悄悄問了出來:“哎,趙姑娘,你跟我哥哥之前就認識嗎?”
“……”
回答她的只有空氣。
靈犀想起哥哥所說的“驚嚇過度”,心裡非但沒有計較,反而更加放柔了聲音,一副“姐妹密談”的樣子:“我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是今天才遇見,倒像是老早就認識了,不然怎麽你落了水,他這麽擔心呢?還叫我來跟你送衣服。”
畢竟是最受寵的公主,最後這句話就有了點小女孩的性子。
“……”
依然沒有得到回應,靈犀就有點不高興了:“喂,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好心給你送衣服,你卻對我愛理不理,我可是大魏的三公主,還從沒有人敢這樣對我!你……”
話沒說完,門忽然打開了。
趙昔微穿著金銀絲線的五彩裙出現在了她面前。
靈犀的眼睛就亮了亮,圍著她左看右看,又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發,剛才的不快全然丟在了腦後:“我這件裙子給你穿上可真是好看,送給你了,你就穿回府去吧。”
趙昔微似乎也被她的情緒感染,嘴角有了一抹笑意:“謝謝。”
見她終於肯開口對自己說話,靈犀高興得什麽似的,一把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走,讓我哥哥看看去。”
靈犀比趙昔微矮了半個頭,可趙昔微此時腦子還是迷糊狀態,隻得像一個布偶一樣,被牽著一路疾行。
一把推開書房的門,靈犀興衝衝的道:“哥哥你看,趙姑娘穿我的衣服漂不漂亮!”
屋裡兩人驚愕地抬起頭來。
李玄夜長眉一皺,沉聲道:“靈犀。”
靈犀一臉尷尬:“顧大夫,你怎麽也在這裡。”
坐在李玄夜下方的男子聞言起身,笑著拱手見禮:“草民顧寒蘇,見過公主殿下,許久不見,我給公主配的霜雪丸可都吃完了?好不好吃?”
他一身白衣,頭上插著一根玉簪,既有著讀書人的儒雅風流,又有著江湖人士的仙風道骨。
他長相上和李玄夜難分伯仲,只是兩人氣質各有不同,一個滿面春風,觀之可親,一個儀容冷冽,令人敬畏。
兩個相比之下,顧寒蘇就讓人放松多了。
就連靈犀也顯得十分活潑,眉眼彎彎的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酸了,你下次多放一點糖好不好。”
顧寒蘇一笑:“公主喜歡就好,只是這糖不能多吃,會牙疼的。”
“對了,上回那樣的山楂果你給我帶了沒?酸酸甜甜的,我很喜歡那味道,你若是帶了送給趙姑娘一盒吧。”
李玄夜聽她越說越沒邊,就輕咳了一聲。
靈犀吐了吐舌頭,打住了話題。
顧寒蘇的目光就看向了趙昔微:“這就是殿下的病人?”
李玄夜點點頭:“正是。”然後手指在桌案上叩了叩,朝趙昔微道,“過來。”
趙昔微的目光在幾人身上緩緩掃過,似乎在思索該不該過去。
李玄夜就又重複了一遍:“過來, 讓顧大夫把脈。”
聲音平淡如常,神色亦是溫和,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趙昔微下意識地就走了過來。
顧寒蘇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靈犀也朝他一挑眉,露出一個“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也是”的表情。
顧寒蘇一笑,轉身打開了藥箱,將一條松軟的錦墊鋪在了桌案上。
李玄夜就朝靈犀示意,靈犀立即向前,替趙昔微把衣袖卷了起來。
雪白的手腕,軟玉一般泛著柔亮的光澤,十指纖長勻稱,指尖是淡淡的粉色,像初生的荷尖一樣嬌嫩細膩。
顧寒蘇展開一條絲帕,搭在趙昔微的手腕上,然後才伸出手指,隔著絲帕診斷了起來。
靈犀一瞬不瞬的盯著,好奇問道:“哥哥,你不是說她是落水受了驚嚇嗎,為什麽要請寒蘇來診脈?”
李玄夜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顧寒蘇。
見顧寒蘇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變得凝重了幾分,就問道:“怎樣?”
顧寒蘇拿開了手,又觀察了一番趙昔微的臉色,這才沉聲回稟:“殿下,她的情況好像比看起來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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