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隻淡淡盯了他一眼,又重新提起了筆:“她都跟我不是夫妻了,我上哪變個孩子來?”
“這……”楊儀一噎,一句話脫口而出:“這有什麽?不是夫妻就不能有孩子嗎?”
“?”太子手腕一停,蘸了墨的筆尖一頓,白色的宣紙上立即洇出一團墨雲。
楊儀這人要麽就裝傻,要麽就機智過頭,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把主子驚到了:“想要讓女人離不開您,就得適當用點手段,您總是這麽遵守禮法,那到嘴的鴨子都能飛咯!您……”
話沒說完,太子一腳就踹了過來:“滾!”
“哎呀!”楊儀抱著腳跳了一下,“殿下,我是為您好啊,您怎麽一不高興就踹人……”痛得直抽抽還不忘語重心長地提醒,“您這一仗少說也要打半年,萬一回去她都嫁人了,您可怎麽辦呐?”
“是麽?”
“是啊!”楊儀極其認真的點頭,“我們坊間就有一戶人家,因為他娘不喜歡他媳婦,他就把媳婦趕回娘家去了,本來想著等他娘松口了再接回來,沒成想,那媳婦是個狠心的,兩個月不到就另嫁了!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人家孩子都生了!您是不知道啊,孩子出生那天可熱鬧了,那麽高大一條漢子,愣是在酒肆哭成了個淚人!”
“是麽。”太子殿下手下一顫,又汙損了一張宣紙。
“是啊!”楊儀講得興起,“這女人啊,不能推得太遠,也不能拉得太近……”他神秘兮兮地眨眨眼,“殿下,巧取豪奪這招,您該知道吧?”
李玄夜一連汙損了好幾張紙,索性丟了筆,懶懶地靠在椅子上:“什麽巧取豪奪?”
“就是強行奪回來,管她怎麽想,管別人怎麽看,把人搶回來是正理!”楊儀說完才注意到那幾張墜了濃墨的宣紙,心裡咯噔一響,便警覺地往後挪了半步。
“那你說說,孤該怎麽強搶呢?”李玄夜向他勾了勾手指,一臉認真請教的樣子。
“這還不簡單,您是太子殿下,是一國儲君,只要輕輕動用點手段,她就只能乖乖回來……”楊儀一邊說,一邊警惕地盯著李玄夜的手。
畢竟論武功,他雖然是頂尖的,可自家主子也不弱,要掐死他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事……
哪料太子殿下卻伸直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輕輕一搖,還極其正經、極其虛心,壓低聲音道:“可是……”
“啊?”楊儀沒聽明白,微張了張嘴。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太子一把抓起紙張。
楊儀霎時間反應過來,腦袋往後一躲。
可終究是慢了半步。
一團染著墨跡的紙球,已經塞進了嘴裡。
“啊唔唔唔!”才發出幾個聲音,就聽太子殿下冷冷警告:“不想活了就繼續嚷!”
“唔……”楊儀張了張嘴,又被他一個眼刀飛來:“好好含著!”
楊儀滿臉悔恨地咬住了牙齒。
剛想問一句“讓我含著個紙球要做什麽”,又聽他冷冷一句:“去門口蹲著!”
“……”楊儀憋屈萬分,又不敢反抗,想了想,還是在書案左側默默站直了。
太子殿下重新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提筆又開始寫東西,看都沒看這倒霉的侍衛一眼。
楊儀想走又不敢走,十分怨念地站在原地,默默盯著惡毒主子,心裡詛咒了三百遍——
“不聽屬下言,吃苦在眼前!遲早你會後悔的!”
李玄夜寫完一張字,見楊儀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心情立時大好,悠悠然地道:“這營帳什麽都好,就是門口缺個石獅子,看著怪不習慣的……”
他將卷宗合上,又展開了一幅新的,重新提筆蘸墨:“孤看你就挺合適的,以後就含著紙球蹲外頭吧!省得一天到晚那麽多廢話!”
“……”
楊儀覺得,自家主子一定會遭報應的。
然而太子殿下的報應還沒來,趙府先出事了。
三月三的春宴,趙昔微借著生病的理由,將宴席打理事務交給了裴二娘子和三夫人。
這場宴席是太后點名要辦的,一時間整個京城望風而動,名門貴婦來了一茬又一茬,直將趙府大門口的長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趙老夫人雖然懸著一顆心,可到底也架不住眾心捧月一般的虛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還不忘使勁拽著徐雲嬌的衣袖,提醒她:“這麽多人看著呢,收一收你那臉色!叫人傳出去了都看你的笑話!”
徐雲嬌恨得直咬牙。
本來這個家是她在當的,結果這死丫頭一回來就奪了她的權,就算是病了也不肯把管家權交回來,而是白白便宜了姓裴的,這擺明了就是想惡心死她!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要臉的人總是和不要臉的人打成一片!
徐雲嬌肚子已經大得走幾步路都很辛苦了,這一生氣就容易有些喘不過來,好在趙承燕算是個知冷熱的,不離不棄地守在一旁,幫她夾菜倒水,惹得領座的幾位夫人讚不絕口:“到底是相府的嫡小姐,長得又好,性情又乖,還孝順懂事,你瞧瞧,這樣的品格,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眾人原先都見識過趙昔微得寵時的場景,不免有些人就梗著一口氣在喉嚨口,現下有機會了怎能不暗戳戳的開始酸言酸語幾句?
“那可不是嘛!這女孩子啊,還得是嫡母教出來的才好!”
“對啊對啊,要不怎麽說嫡庶有別呢?你看這些個姑娘家,但凡養在嫡母身邊的,言行舉止,就是大氣得很嘞!”
“一杆子也不能打死一船人,也有庶出的女孩兒,卻養得花朵兒似的溫柔嫻靜。”
“是啊是啊,你看何家大姑娘……”語氣低了下去,“這姑娘雖是個庶出,可性子卻是不爭不搶,到底還是何夫人教得好啊……”
“哎,說好聽是不爭不搶,說難聽可就不是木頭美人麽?”又有幾名年輕夫人端著一盤點心,擠著坐進這一桌,開始品頭論足了起來,“哎,我瞧來瞧去,只有這四個姑娘瞧得上眼——”
眾人齊齊驚問:“喲,這還有能讓侯夫人您瞧得上的!不知是哪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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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著加更了,感謝那幾個寶子的打賞,不加更總覺得很對不起你們【鞠躬致謝愛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