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引蛇出洞
“此計甚好。”喬夫人當即點頭。
趙昔微又補充道:“若說趙府的大公子,我與他幾乎沒怎麽碰過面,論關系,還不如和雲淺妹妹親近,因此別的什麽忙我也幫不了。”
“這個我自然明白。”喬夫人會意,“這事說到底有些不合規矩,你能暗中相助,我已經是感激不盡。”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趙昔微抿唇一笑:“多謝夫人理解。”
正說著話,馬車停了下來,小廝恭敬道:“夫人,小姐,到了。”
柳霏霏和柳依依跳下車,一左一右做好防衛後,車內三人才款款抬出腳。
面前是一座院落。
粉白的牆,黛青的瓦,院落正門懸了一塊長長的匾額,“幽篁裡”,三個大字落筆俊逸瀟灑,隱隱有幾分不落凡俗的味道。
視線越過半開的院門,雖不能窺見全貌,但依稀可見竹林掩映,花藤纏繞,伴隨著流水潺潺之聲傳來,光是駐足院門口,便能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喬夫人主動講解道:“這座庭院雖小,但卻大有來頭,先帝在時,曾將它賜給一位寵妃的娘家——不過這妃嬪沒得多久的寵,就死於一場急病。她本就出身寒微,娘家自是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人物,這人一死,先帝也就徹底忘了她。沒多久,還是皇后的太后,下令要沒收此院充公,裡面住著的人也全都不知去向了。”
“後來陛下登基,顧皇后掌理六宮,這庭院被她賞給了太史院,以作董院丞的府邸。據說,此處清幽僻靜,十分適合夜觀天象,故而在院中設了觀星台。你瞧,哪個長長的,叫做窺管,用它可以看見天上所有的星星。”
喬夫人口齒了得,說話從來不說一個沒用的字,這會兒突然條理分明講了這麽一段舊事,趙昔微頓時留了意。
又是寵妃,又是太后,又是皇后,繞了一大圈,最後竟然落在了太史院丞的手裡,只因這座院子適合觀天象?
觀天象……
趙昔微心中突然一動,娘親留下那封“天書”,那些神秘的預言,可不就是觀天象、知天事麽?
“就這裡吧。”她點點頭,攜了喬夫人的手,“我們進去……”
話未說完,“吱呀”一聲,院門忽然大開,一群人人從裡面轉出。
趙昔微一抬眼,目光對上為首那人,立時一冷。
居然是她!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才籌謀完,這蛇就自己撞上網了。
從門口出來的,不正是去年為了汙蔑她,不惜衝撞聖駕,從而被關進大牢裡的趙承羽嗎?
而她身後那一群丫鬟,卻看著都十分眼生,顯然不是趙府的人。
與趙昔微的意外相比,趙承羽顯得十分淡定,仿佛早就算準了這一切似的,笑道:“喲,我說是誰呢,這不是我半年不見的好姐姐嗎?”
她身側的丫鬟十分警惕,盯著趙昔微打量了好幾眼,見趙昔微渾身上下並無飾物,又是江湖打扮,再看身旁跟著的貴婦,雖然看打扮是富貴人家,可卻一個隨從都沒有,不像是特別有來頭的樣子。
疑惑之余,又留意了趙昔微身後,見是一名細皮嫩肉的小姑娘。
三個女的出門,竟然連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
看起來也不算什麽了不得的嘛。
這丫鬟心中有了數,便幫著趙承羽開了腔:“羽姑娘,真沒想到您還有個姐姐呢,都怪奴婢眼拙,還以為是江湖賣藝的,奴婢真是太該死了!”
“這不怪你。”趙承羽揚起頭,眼神輕蔑,“本來沒什麽了不得!”嘲弄一笑,拉長聲音道,“我這個好姐姐呢,前不久才被丈夫休棄,這會兒又父親趕出家門……連一個安身之所都找不到,哪裡還顧得上打扮呢?哎喲,真是怪可憐的!”
“嘻嘻。”跟隨的丫鬟都跟著笑了起來。
趙昔微笑了笑,淡淡看著趙承羽:“半年不見,妹妹這性子倒是改了不少,看來蹲了大獄,果然長進了不少。”
“大膽!”丫鬟立時色變。
正要罵人,趙承羽卻嘻嘻一笑:“托姐姐的福,妹妹才能蹲半年的獄呢!”
不得不說,趙承羽變化確實挺大的,放以前她早就哭鬧起來了,這回是一反常態,選擇了迂回戰術。
她輕掩了嘴,笑容得意:“只是有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還有一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姐姐怕是也沒想到,我還有翻身之日吧?”
“確實想不到。”趙昔微語氣淡淡,一句話直擊要害,“原來妹妹把仰人鼻息當成是翻身?”眸光輕輕一掃,“瞧妹妹這排場,怕是把王家家底都掏空了吧?”
太后謀反之案,王家本是幫凶,可是不知怎麽,廷尉府查著查著,證據越來越多,王家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主謀。
人證物證俱在,太后當場淚灑金殿:“自先帝駕崩之日,托孤於哀家之時,已是數十載光陰……哀家如履薄冰嘔心瀝血,自認無愧大魏,無愧先皇,哪料最後竟陷入這般境地……嗚嗚,娘家出了這麽個孽畜,哀家有何顏面去見先帝,去見列祖列宗……皇帝,你就賜死哀家吧, 好讓哀家含笑九泉——”
太后不愧是有女帝之姿的人物,情緒轉換自如,當下就做出以死證清白的決心,拔下簪子就要自裁。
皇帝哪能真的讓她死在自己面前?
那可不就落下個“逼死母后”的罵名嗎?
喝令侍衛攔住太后,自己也落下淚來:“王家貪心不足,使母后陷入此等境地!做兒子怎麽能遷怒母后呢?”
皇帝哭得比太后還真情實感,倒把太后都給比了下去。
等哭完後,皇帝抹了抹臉,當著文武大臣的面,宣布把太后送進寺廟,為皇家修行祈福。
至於王家,那可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了。
抄家的抄家,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殺頭的殺頭,不出一夜,就收拾得乾乾淨淨。
第二日上朝,又對百官訓話:“朕身患重病,許久不碰朝政。可這滿朝上下,孰是孰非、孰忠孰奸,朕的心裡,可是一清二楚!望諸位從此謹言慎行,切莫誤了身家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