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錦繡處變不驚,微笑著給趙昔微的茶盞續了茶水。
在對上珍珠玉蘭兩人那緊張的神情時,錦繡就笑了笑。
這相府裡是大夫人當家不錯,可權力再大,大得過相爺去嗎?
從相爺讓隨從送書來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以後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當然了,這日子嘛,也是靠經營的,到底能過得多好,就看自家小姐有多大的能耐了。
比如眼下,丁媽媽可不是普通丫鬟,她是在府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人了,在下人面前也向來很有體面,小姐要怎樣才能拿捏住呢?
銀寶把食盒提了過來。
丁媽媽看著她打開盒子,再把裡面的菜一個個端上桌,擺在自己面前,面容慢慢變得難看了起來:“三小姐,這是?”
趙昔微笑而不答,隻喚道:“銀寶,給丁媽媽看座。”
“是!”銀寶響亮的應了,“扶著”丁媽媽就往座位上一按,接著把那碗八寶飯擺在她的面前。
丁媽媽眉頭跳了跳。
趙昔微親自執了筷子,夾了一筷子綠葉子菜,送到丁媽媽碗裡,笑吟吟地道:“媽媽請慢用!”
丁媽媽僵著臉,沒動筷子。
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三小姐是要拿自己殺雞儆猴呢!
不過是個庶女,還是不被大夫人所喜的,她就不信,能翻上天去。
這麽想著,她便又挺直了脊背,笑道:“小姐的好意老奴心領了,只是方才已經用過飯了。”
她那眸子裡精光閃爍,“小姐不是想要了解烹飪技巧嗎?怎麽把晚膳端出來了呢?”
“是啊。”趙昔微笑容淺淡,卻如數九寒冬:“這不是想和丁媽媽交流交流,是怎麽在天寒地凍的日子,做出一桌子壞掉了的飯菜呢!”
“老奴實在不知小姐說的是什麽。”丁媽媽打定主意不想低頭認錯,起身告辭道:“大廚房還有要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啪”地一聲,銀筷落桌。
丁媽媽的抬起的腿下意識的收了回去,她詫異抬眼,就見趙昔微斂了笑意,對著自己冷冷地下令:“來人,服侍丁媽媽好好用膳!”
“是!”
銀寶和錦繡立即向前,一左一右挾持住了她。
“你想幹什麽?”丁媽媽慌了。
銀寶笑著道:“還請媽媽吃了這碗飯再走。”說著,不由得她抗拒,便把所有的菜都夾了放在碗裡,堆積如山,送到丁媽媽面前。
丁媽媽嘴角抽了抽,這飯菜是她吩咐下人準備的,都是昨天的餿湯剩飯,放了一夜,味道自然不太好。
趙昔微端了茶杯,慢條斯理地道:“丁媽媽可要細嚼慢咽了才是,萬一飯菜壞了、餿了都分不清,只顧著一口吃進去,吃壞了肚子可不好。”
丁媽媽臉色紅漲了起來。
可是她仗著有掌權的大夫人、二夫人撐腰,怎麽會輕易向一個庶女低頭?
只見她板著臉,抬高了聲音道:“小姐,相府有相府的規矩,您不能由著性子胡鬧。您有對奴婢有什麽不滿,可以直接稟報夫人、老夫人。而不是扣著奴婢不讓奴婢回去。”
“府上現在最要緊的事,便是四小姐的議婚宴。大廚房最近忙著呢,從食材的挑選、采買、驗收都等著奴婢去安排。”
又傲慢的睥了一眼:“您要是耽誤了這等大事,擔當得起嗎?”
“丁媽媽真是體面。”趙昔微冷冷的笑了,輕啟朱唇:“本小姐不過就是請丁媽媽吃頓飯而已,
媽媽就要拿大夫人、老夫人來壓我,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嗤笑一聲,趙昔微揚眉,道:“給我塞進嘴裡去!”
“這……”珍珠、玉蘭皆是面色大變,就是錦繡也有幾分猶豫,“小姐……”
趙昔微冷笑:“怎麽?你們難道想吃一輩子的剩飯?”
“奴婢不想!”銀寶首當其衝,一個箭步就扣住了丁媽媽。
錦繡緊跟其後,端著碗湊了過來:“還請媽媽先吃這碗飯罷。”
“你、你這個小蹄子,你竟然敢對我不敬!我可是府裡的管事媽媽!”
丁媽媽急了,先前的體面也顧不上保持了,只見她掄圓了胳膊,用力一推,銀寶就被推得跌在了地上,再抬手一揮,錦繡一個趔趄,手上的飯碗“砰”地摔在了地面,四分五裂。
“放肆!”趙昔微瞳孔一縮,“啪――!”
清脆響亮的一個耳光,讓滿屋子的喧鬧歸於寂靜。
丁媽媽身子晃了晃,臉上火辣辣的痛感傳來,她才回過神來:她被打了!
“三小姐!”丁媽媽捂著紅腫的半邊臉,不可置信地道:“您居然打人!您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動手打人!!”
說著就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奴婢到底哪兒讓您看不順眼了, 您可以跟大夫人稟報,您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就打奴婢呀!”
幾名丫鬟也被這場景給嚇到了,呆呆地望著趙昔微。
“打你怎麽了?”趙昔微在椅子上坐下,冷眼看著她坐在地上撒潑:“銀寶,服侍丁媽媽吃飯。”
“你!”丁媽媽渾身一個寒顫,立時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就要往外面走:“奴婢礙了三小姐的眼!奴婢沒臉在趙府呆了!奴婢這就去稟明大夫人,辭了大廚房的差事!”
“好啊,本小姐這就陪你一起去!”
本打算就此了結,一聽這話趙昔微就站了起來,接過錦繡遞來的披風系好,抬步就越過了丁媽媽前頭。
“我也正想問個明白,堂堂相府小姐,為何要吃剩菜剩飯!”
你……”對上趙昔微那森冷的目光,丁媽媽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她在趙府後宅當差這麽多年,見過的大大小小主子無數,卻從未見過哪個女眷有這樣野狼一樣冷酷的氣勢。
可轉眼五小姐交代的話又在耳邊回想著:“丁媽媽,為了燕姐兒的未來,您一定要煞煞那野丫頭的威風!有什麽事大夫人、二夫人幫你兜著!”
是啊,這野丫頭第一天進府,就敢拿大廚房下刀子,要是自己退讓了,以後燕姐兒豈不是天天要被她踩低一頭了去?
再說了,就不信她真的敢去和大夫人叫板!
於是壯了幾分膽子,紅腫著臉叫道:“三小姐第一天回府便鬧得雞犬不寧,就不怕讓大夫人問罪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