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依舊未減,氣勢依舊如虹,狂風呼嘯。伍楠那如水柱的頭髮,凌亂飄蕩,那雨水流過的眼睛努力的睜著,身子顯然有些抵擋不住烈風的吹蝕,差點跌倒,也許失血過多,出現的頭暈吧。
伍楠沒有多問那鴨舌帽男子這麽小的事情至於嗎之類的話語,也不想問,只是想起席水兒那句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的話時,搖頭苦笑著。
有些事情注定是完不了的,當伍楠撿起袋子後,早已疲憊的身子已經在最後一腳收力後,沒了警覺。
嘭……一聲,伍楠腦袋受到重擊,暈眩頭顱慢慢轉到側邊,入目的是那手舉板磚譏笑得逞的鴨舌帽男子,還有那照亮整個巷內的警車大燈,路燈到是顯得暗淡無光了,車上下來四五個警察,口中不知喊著什麽。
還真的很至於,好靜的夜晚,好大的風雨聲啊,人們睡得真安穩,不知水兒睡了沒,伍楠眼中凶狠目光淡化,溫柔升騰,眼眸緊閉,嘴含笑容,轟然倒地,水花四濺。
那懷中塑料袋依然緊緊的握在左手中,扎在小臂上那明晃晃的小刀,如那矗立不倒的山峰,冷峻又似無情。雨水直流,融合著衝淡的血液匯入水流之中。
塑料袋中穩如山的諾基亞手機屏幕,在顯示最後一個未接電話後,漸漸息屏。
“睡吧,警察會處理的。”那窗簾後的丈夫對著流著淚的媳婦輕聲說道。
“好!”婦女沒有擦淚,緩緩坐在床上躺下。
明澤苑5號宿舍,坐在寫字台旁椅子上穿著冰絲吊帶睡裙的席水兒,那暗弱燈光的屏幕下,誘人無比,打完最後一個電話後,望向隔著窗簾外的那瓢潑大雨,緊鎖眉頭。
“這都第23個電話了,老鷹叔問過了,楊年問過了,就連伍楠爸媽也問過了,怎麽回事?”席水兒在早已熄燈的宿舍裡,左手緊握手機,不停的砸在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掌心,心亂如麻。
時間來到槐樹村某農家大院,院中棗樹下被滂沱大雨擊落的一層樹葉,被隨之而來的狂風吹散,刮到那黑色桑塔納車底,亮著燈的屋內土炕上,傳著中年男女的對話聲:
“這女孩叫什麽?席……什麽?也不知道啥關系。”伍母笑著尋問把手機放進枕頭下的伍父。
“水兒,人孩子說是楠楠的同學,快睡吧,瞎惦記。”伍父躺下,拽了拽被子,順便給伍母也蓋好。
“聲音還真甜啊,不會是楠楠處的對象吧?”伍母翻轉身子看向伍父喜悅道。
“有可能,楠楠長大了,成年了。”伍父歎氣說道。
“不對啊,這半夜三更,為啥給我們打電話呢,是不是楠楠……”伍母扯開被子,快速坐起,沒有接話茬,疑惑道。
“咳咳……抽什麽風,不可能,把被子蓋上。”伍父沒理會。
“我不是指那事,我說的是楠楠自己會不會出啥事兒了,我這心都擰成繩了,快給楠楠打電話。”伍母說道。
“哎呀,都那麽大人了,能出啥事,快睡吧。”伍父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子,把半蓋的被子重新蓋在身上。
“我讓你打,真是房塌都擋不住你睡覺。”伍母急聲喊道,一腳踢在伍父腰上。
“哎哎……好,這就打,不要急,都不漂亮了。”伍父趕忙抓起手機聯系伍楠,並哄著伍母。
……………………
時間再拉回明澤苑5號宿舍。
“水兒,別發出那種聲,快睡吧。”胡菲菲呢喃道後昏昏入睡。
“哦哦……”席水兒未有停頓,
愁然道,心有沉石的她,今晚是個不眠夜。 席水兒借著手機微弱燈光,拉開窗簾,看著外邊被雨水吞沒的雨地,愁眉苦臉,心中揪成一團,煩悶無比,又怒火中燒。
第24個,25個,26個……
嘟嘟聲回蕩在房間內,始終未有人接聽。
柳心怡把著手電,輕輕走到席水兒的身旁,把手中外套披在這心有焦躁的佳人肩上。
“擔心他?”柳心怡輕聲開口道。
“嗯……”席水兒看著通訊記錄上那顯示著已撥33的數字,轉入柳心怡懷中,輕聲抽泣著。
“沒事的,不要這麽敏感,或許他太累已經睡著了呢,不是已經安全到家了麽。”柳心怡輕輕拍著席水兒的肩背,安慰道。
“可是這麽多的電話,他聽不著嗎?”席水兒氣憤的離開柳心怡懷中,哽咽著打開手機短信,看著那:【安全到家,勿念,晚安。】的短信消息欄,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滑動著屏幕。
“沒事,啊……寶貝,沒事的,明天就知道什麽情況了,即使真怎麽樣,遠水解不了近渴,先休息。”柳心怡拉著席水兒的手寬心道。
“真是氣死我了……”席水兒已經從擔心轉變氣惱,抽出手走到椅子上坐下,流著淚的臉龐看看門邊,又看了看窗戶,最後眼睛停留在對面被手電光打出的內衣影子上。
柳心怡拿著手電筒就近拽過椅子,坐到席水兒旁,默默陪著這個憂心忡忡帶有幾絲怒火的俏美佳人。
宿舍外邊的雨依然嘩嘩直下,好像心中有什麽痛心的事情,必須一吐為快,連帶著夜風也變的狂躁不安。
席水兒手中電話急促響起,心中一驚,頓時喜上心頭,快速看向屏幕站起身子,愛人來電,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沒有立即接聽,平複了一下心中早已變成的怒氣後,方才按了綠色接聽鍵,輕柔的聲音傳出:
“老……”
“您好,你認識機主本人,對吧,能聯系到他的直系親屬嗎?”電話另一端語速非常快。
“能……請問你……”席水兒茫然著被打斷。
“請幫忙轉告他的家屬,在嶺北縣人民醫院,請家屬來一趟。”嘟嘟,電話掛斷忙音。
席水兒那沉浸在喜悅中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轉換對伍楠不接電話的抱怨時,立馬石化,石沉大海,再度從激動的山峰跌落在深淵。
一旁已經站起的柳心怡已經明白從手機聽筒傳出話的意思,看著發愣的席水兒手中那手機脫落,接了幾下,還是沒接著,掉在地上,立馬彎腰撿起。
另一邊王紫蓉和胡菲菲已經醒來,正要出聲時,被柳心怡揮手製止。
“水兒,趕緊給伍楠爸媽打電話。”柳心怡焦急提醒著。
“哦哦……”席水兒發呆回神,心急如焚,手腳慌亂的接過手機,哆嗦著打開通訊記錄,艱難的鎖定伍父的號碼,撥了出去。
槐樹村農家大院雨夜上空,彌漫著急躁的氣味。
“剛才一直暫時無法接通,現在倒是打通了,可是十來個都沒人接啊。”伍父站在地下不停地來回走動,著急道。
“這個臭小子,翅膀真是硬到天邊了,再打,不信這個邪。”伍母盤著腿,坐在坑頭上氣急道,在燈光下盡顯雍容華貴,風韻猶存。
“等等,來電話了。”伍父站定接聽。
“叔叔,伍楠在人民醫院,你們趕緊去一趟吧。”席水兒哭著說道。
“什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伍父雖心中焦急,但並沒慌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叔叔,快去。”席水兒聲音已經模糊不清,喊著說到。
“好好,孩子別急,別急啊。”伍父掛斷電話,臉色微變,看著著急等待結果的伍母,繼續:
“楠楠,在人民醫院。”伍父收起焦急的心,臨危不亂開口道。
“那愣著看屁啊,趕緊穿戴啊。”伍母催到,已經起身穿衣。
待伍父伍母穿戴好,奪門而出,奔著汽車走去,開門上了車。
“錢,錢拿上了沒?在坑頭衣櫃小抽屜裡,現錢全拿上,存折在箱子底。”伍母急著快速說道。
“哦哦……”伍父又變得焦急起來,快速返回家中取出,用塑料袋包裹起,回到車上時,已是滿身雨水。
汽車發動,準備倒車時,副駕傳出伍母罵聲:
“大門,大門……真是笨球,剛才那穩當勁兒哪去了?你個假把式。”
“對對對……”
打開大門後,順利倒出的黑色桑塔納,順著磚石路上雨水湍急流淌的方向,疾馳而去。
席水兒軟軟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緊緊抓著椅背,怎麽想也想不通為啥會出現在醫院。
“不要太擔心,只是在醫院,水兒。”柳心怡說道。
“不是都到家了嗎,怎麽會在醫院呢?怎麽會呢?”席水兒流著淚呢喃著。
王紫蓉和胡菲菲已經下了床,雖不知發生什麽事,但也明白事情並不好,只是默默的站在水兒身旁陪著她,沒有吱聲。
“我要回嶺北縣!”席水兒站起抹去眼淚,眼中閃過一抹堅決。毅然決然看著柳心怡道。
席水兒明白,柳心怡可以辦到的。
“可這都凌晨2點多了,下這麽大雨的,怎麽……”胡菲菲擔心著,被柳心怡拿著手電筒的手擺手示意。
“好,我陪你一起回,紫蓉和菲菲呢?”柳心怡鄭重的看著席水兒答道。
“可以的話,我們陪你。”王紫蓉沒有猶豫道。
“行!”胡菲菲痛快說出。
“謝了,心怡,蓉蓉,菲菲,謝謝你們。”席水兒感動道,接著說:
“你們就不用陪著我了,明天還有課,幫我請個假就成。”
“真的不用嗎?”柳心怡關切道。
“真的不用了。”席水兒刻不容緩說道。
“行。”柳心怡道,隨即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李叔,來學校一趟,送朋友去嶺北縣人民醫院一趟。”柳心怡簡短說完掛斷電話。
宿舍中席水兒,在手電燈光下,簡單收拾完東西,和柳心怡下了宿舍樓下大廳,宿管阿姨看見柳心怡牽頭,沒有應聲。
片刻,樓下豪華賓利轎車駛向門口停下,席水兒上車,向著嶺北縣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