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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俠梁天機》第11章 邂逅
  每年的三月,太陽已經越過春分點,此時晝長夜短。

  《說卦傳》有雲:“帝出乎震?,齊乎巽?”說的就是這個季節。因為經過了整個冬季以後,太陽北抬、大地回暖、萬物在這個時節就會重新恢復活力。所以,谷雨節氣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節。草長鷹飛、鶯歌燕舞、陽光溫舒、萬物吐華。西漢易學大師孟喜曾經賦予這個季節一個非常形象的名字:雷天大壯——?。

  遠處的山坡上,三五個少女在翠綠欲滴的草地間弄花逐蝶。她們婀娜的身姿、炫舞的體態、清脆的笑聲、華麗的衣袂與正午和煦的陽光、重巒疊嶂的群山、草木蔥蘢的大地以及晴空上間或浮著的白雲相映成趣,好一幅生機充盈之景。

  汪婉妹此刻正沉浸在花香、鳥語、風輕、水碧的陶醉之中。這些天,哥哥汪敬賢在忙著操辦盛大的祭祖儀式,無暇顧及她。她這才能夠瞅準空子,帶上幾個丫鬟從家裡溜出來。跑到了這山上踏青和遊玩,玩得流連忘返,玩得不亦樂乎。

  汪婉妹大約十八九歲。生得是眼如圓杏、眉如柳葉、唇如紅玉、鼻如青蔥,都恰如其形地分布在一張鵝蛋形的臉上,巧笑倩兮,五官長得十分立體和精致。再加上膚如凝脂、粉映其裡,整齊的劉海排列在額頭之上,端得是一付美人之樣貌。

  由於父母早亡,年幼的汪婉妹一直跟著大他十多歲的哥哥生活。哥哥汪敬賢亦是生得身材偉岸、相貌堂堂。出身於武林世家的汪敬賢,武功造詣頗高。年約三十多歲,就已經以一套金剛伏虎掌打遍閩浙贛粵地區無敵手。其聲名甚至能遠播至湘、鄂、黔、滇諸省。算是中國南方武林中的一號人物。

  除了傲人的武功外,汪敬賢亦頗具有買賣人的精明和洞察世事的練達。雖然從十多歲開始就已經頂門立戶,獨自帶著妹妹生活。但他也把祖業做得風生水起。短短十多年便把汪家的產業遍推到閩浙贛粵。其買賣和生意涉及了當鋪、票號、文玩、賭場、鏢局、武館等各個行業。汪敬賢汪老爺的大名一時風頭無倆。有了雄厚的經濟實力,汪敬賢又廣交朋友,上至軍閥督軍、下至縣鄉縉紳,甚至連東洋人,他也結交不誤。就這樣,年輕氣盛的汪敬賢整天都迎來送往。汪氏府邸也儼然成為當地富甲一方的富戶大宅,門庭若市、車水馬龍。

  因為哥哥總是忙於生意和結交,汪婉妹其實並沒有感受到哥哥對她的關照和愛護。與其說她與哥哥一起生活,不如說她是在乳母廖秦氏和管家吳德的撫養下長大的。

  從小到大,汪婉妹幾乎很少見到她哥哥的面。而汪敬賢也極少到後堂內院裡來過問汪婉妹的飲食起居。可能在汪敬賢看來,只要妹妹風吹不著、雨淋不著,不會挨餓、受凍,他這個當哥哥的就算是盡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了。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汪婉妹自然也養成了一種恬淡、清淨、無為、內斂和柔弱的性格。在日常生活中,汪婉妹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所做之事,除了針線刺繡便是詩詞歌賦。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人皆知汪敬賢還有一個小妹妹,卻都沒有一睹其芳。

  然而,小鳥長大,一定要單飛。幼虎成年,必嘯踞山林。那麽人長大了呢?人具有社會性,所以人自然是不會久居其室,他們和她們當然也憧憬著外面的世界。

  汪婉妹也不例外,她的少女之心也日漸成熟。在才子佳人的婉約愛情、詩詞歌賦的象意抒情中,汪婉妹愈發渴望能走出家門,

親眼看看她從未踏入的社會和人生。可是,汪敬賢卻似乎象變了個人一樣,他開始關注起汪婉妹的起居和生活了。  一方面,汪敬賢似乎有意地讓汪婉妹涉足社會。當有貴客來臨時,汪敬賢偶爾會讓她出來與客人們打招呼。另一方面,汪敬賢又嚴格禁止汪婉妹再看各類書籍和私自離開汪家大宅。同時又從省城聘請一些交際花前來教她形體、女紅、女裝等禮儀。汪婉妹並不知道哥哥何以有如此之大的轉變,但她對哥哥的管束也只能逆來順受,絲毫不敢反抗。

  這可能與她所看的書籍有關,無非是《三字經》、《孝經》、《列女傳》等。這些都讓汪婉妹認為哥哥是她生命的主宰。哥哥讓她做什麽,她就只能做什麽。

  此刻,正逗留在花間草叢中的汪婉妹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的壯美。她似乎已經忘記上次出來玩是什麽時候了。今天好不容易趁哥哥忙於祭祖溜出來玩,她當然要玩盡興,當然要釋放出長久以來深沉於內心中的壓抑。於是她也就把哥哥平時對她的種種約束和告誡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汪婉妹已經醉了,醉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醉了的她,仰面躺在鮮花映襯的草地上。象是睡著了一般,彩蝶繞她飛、春風拂面吹。汪婉妹能否在夢中遇見她的英雄少年郎?

  但,汪婉妹並沒有等來夢中的少年郎,她等來了一隻恐怖的手、一隻滿是血汙的手。這隻恐怖的手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緊緊地抓住了汪婉妹的纖纖玉手。汪婉妹頓時嚇得大叫了起來。遠處,她的幾個貼身丫鬟各自在草地上撒野嬉鬧,她們長久的壓抑也得到了盡情的釋放。所以,她們沒有聽見汪婉妹的呼喊聲。

  汪婉妹無論怎樣掙扎,她的手都被那隻滿是血汙的手緊緊攥住,無法掙脫。但是,那隻手也僅僅是攥住汪婉妹的手而已,既沒有拉、也沒有扯,這隻手就像一隻死人的手。

  掙扎了半天,汪婉妹已經沒有了氣力,漸漸地也就不掙扎了。同時她也發現這隻手除了拉住她以外,沒有別的動作。於是,她開始好奇了起來。

  通常,一個女人在面對未知事物時,當恐懼感消散以後,好奇心必然會湧上心頭。汪婉妹也是如此。

  她的目光隨著那隻拉住她的手一直向下看去,眼睛卻似睜非睜、似閉非閉,腦袋偏向一邊,卻又忍不住再回過頭來。

  汪婉妹在心中默默地祈禱:“天啊,可千萬別是鬼啊!”她似乎已經忘了,朗朗乾坤、晴空萬裡,哪來的鬼呢?

  赫然,她又忍不住要驚呼起來。因為她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居然就躺在離她身體不遠的地方。看來,玩得忘乎所以的汪婉妹,真的已經忘乎所以了。草叢中趴著這麽大一個人,她剛才居然沒瞧見。

  這個趴著的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由於黑色具有偽裝的作用,加之此人一動不動,反到是真的把他與周圍的自然環境融為一體,難怪汪婉妹剛才沒瞧見他。

  汪婉妹慢慢地活動著自己的手腕,剛才還緊緊抓著她的手的那隻手突然松開滑了下去。一見到自己得以掙脫,汪婉妹立即象受了驚的小貓一樣,向外竄了出去。

  竄出十米開外,汪婉妹又停了下來。她似乎有些不忍,又有些害怕。她四下張望了一下。除了較遠處的幾個丫鬟,周圍並沒有別的人。左顧右盼、欲語還休,汪婉妹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他是誰?”“他為何在這裡?”“算了,別管他了,趕緊回家吧,讓哥哥知道我溜出來玩,那可不得了!”“可他怎麽辦?”胡思亂想了一陣,汪婉妹還是被自己的善良給征服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腳,銀牙一咬,又轉過身子,慢慢地朝著那個趴著的人踱了過去。

  “喂……喂……喂”汪婉妹蹲下來,輕輕地推著那人的肩膀。除了“喂”,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突然,那人動了一下。汪婉妹嚇了一跳,立即又象貓一樣竄了出去。

  “救我,救我”那人發出了呻吟聲。

  汪婉妹聽清楚了,心道:“他還沒死”。於是,汪婉妹又小心翼翼地挨了上去。

  那人剛才經汪婉妹喚醒數秒後,旋即又昏死過去。只是這回他已經將身體仰了過來。

  微風拂過,吹起少許覆蓋住面龐的長發,那人分明是個少年。

  鼻梁高挺、眉毛濃黑。唇跡分明、下頜剛勁。臉上雖有血跡,但汙中襯白。雙眼雖緊閉,想必亦是黑瞳透精。

  看到這裡,汪婉妹心中突然生成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她仿佛從未有過,但似乎又非常熟悉。

  此刻,汪婉妹心中已是小鹿亂撞,細密的汗珠布滿了鼻頭。從小到大,除了哥哥和管家吳德以外,她幾乎從未如此近距離地靠近一個陌生男子。更不用說,眼前這個躺著的人還碰過她的手。這要是讓哥哥給知道了,那還了得麽?

  汪婉妹想跑,但她的善良和她心中升騰起來的異樣感覺卻在不斷地出賣她。她的腳如同樹樁一樣杵在那裡,未曾動得半分。

  日頭漸漸西沉。它在西北方的崇山峻嶺之間,發射出無數道金黃色的余暉。

  再不返家,怕是要被哥哥察覺了。於是,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汪婉妹迅速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在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個似隱似現的小洞,洞口長滿了茂密的青藤和花草。她先跑過去觀察了一下,然後又返了回來,艱難地從地上扶起了那個受傷的少年。

  那少年在汪婉妹的攙扶之下,吃力地向著小洞走了過去。每走一步,都疼得呲牙咧嘴。冷汗從額頭上不停地向下滴落。但他一點也沒有發出聲音。既沒有出言相謝,也沒有發出呻吟聲。身上的衣服已經多處破爛,露出了白色的皮膚。有些地方甚至還有很深的傷口,經過活動又重新開裂,滲出新鮮的血液。血液滴落,染紅了兩邊的小花。

  在汪婉妹的幫助下,那受傷少年小心地、笨拙地,爬進了那座小洞。似乎是天意。那座小洞剛好能夠容納半坐半躺的受傷少年。

  汪婉妹在整個過程中,也默不作聲。既沒有出言安撫,也沒有因為承受少年挪動時產生的沉重反作用力而發出吃力的聲音。一切都被她牢牢地憋住。她雖使出了渾身的力量,但又時刻小心翼翼,生怕弄疼那少年,甚至是再次弄傷他。

  待得那少年半躺著在洞中坐了下來。汪婉妹又反身跑到剛才發現少年的地方。從她隨身攜帶的布包中,掏出了今早從家中帶出來的幾個飯團、肉干和一個竹筒。又跑到附近的小溪邊打了些水。然後一並跑回小洞,塞到了那少年的手中。

  少年也不答謝,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汪婉妹則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少年的反應。很奇怪,她似乎並沒有感到害羞,她的目光透露出真誠和關心。

  少傾,可能是有了水和食物的補充,那少年蒼白的臉上漸漸地泛起了血色,比剛才紅潤些了,黑瞳之中也透出了少許的精神。他略微地向汪婉妹點了一下頭,以示謝意,便又閉上了眼睛。可以看出來,他似乎還是很痛苦,只是不想讓汪婉妹過多地牽掛他而已。

  一切處理停當。汪婉妹也沒有說什麽,便默默地與那些毫無察覺的丫鬟們下山返回家中。繁星滿天、燈火通明。汪家大宅的各色雜役人等,還在熱火朝天地為幾天以後的祭祖大典忙碌著。所以,誰也沒有留意到汪婉妹。

  夜已深,喧囂寧。汪婉妹躺在床上,睡意全無。她的腦海中正在一遍一遍地回放著今天的場景。那少年清秀的面龐、冷峻的表情、凌亂的長發和痛苦的忍耐,在她的心中時時閃現,揮之不去。盡管她從小到大,從未與陌生男子近距離的接觸。但這個受傷的少年卻象是紅絲線一樣牢牢地拴住了汪婉妹的牽掛。

  直到今天,今天的晚上。汪婉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古書中才子佳人的婉約愛情。她竟然臉紅了,心甚至砰砰地跳得有些心慌。嚇得她趕緊用被子捂住自己早已經發紅發燙的臉。

  輾轉反側、一夜無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汪婉妹立刻起床,梳洗停當。她先是偷偷地跑到廚房。趁雜役不備,悄悄地取了些飯團、糕點和肉干。又跑到庫房中拿了一些金瘡藥和包扎的物品。趁著全府上下忙忙碌碌、進進出出。汪婉妹再次偷偷地溜出了汪家大宅,奔向群山。

  感受到初戀的滋味。汪婉妹已經將自身的羞怯和哥哥的訓誡統統拋到了腦後。她需要自由、她需要關心和牽掛那少年。即使是單方面的付出,她也在所不惜。

  近洞情更怯。來到那少年藏身的山洞前,汪婉妹突然停下了腳步。一種真切的害羞著實地湧上了她的心頭。她剛才撒丫子向這裡狂奔的勁頭,自此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少年是幹什麽的?他是不是好人?他會不會理會自己?他為什麽會受傷?這些汪婉妹昨天還沒有來得及思考的問題,這一下全部現實地擺在了她的面前。進還是不進,汪婉妹躊躇了起來。但似乎就是有一種吸引力牢牢地拽住汪婉妹的雙腿,並且狠狠地把她向洞中拉去。她的內心此刻只能放棄抵抗,她的潛意識此刻已經服從於天命。

  撥開掩蓋住洞口的樹枝。那少年仍然雙眼緊閉地坐在洞中。渾身抖得厲害、臉上通紅。他正在發著高燒。

  汪婉妹一見,憐惜頓上心頭。

  她趕緊去附近的小溪邊取了些淨水來。先把少年身上的傷口逐一擦拭乾淨。然後又從隨身帶來的包裹中取出金瘡藥細細地塗在傷口上,又按照平時哥哥處理傷口的方法,用布帶將傷口包扎好。最後,汪婉妹再用水蘸濕布條敷在那少年的額頭上以幫助其降溫。

  那少年也是十分硬朗。在汪婉妹幫他處理傷口時,即使疼得渾身抽搐,也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但他也同時很聽話,配合著汪婉妹的一舉一動。

  一切事畢,汪婉妹將食物取出來,鋪在那少年的面前。那少年有了昨天食物的補充,今天也就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款款地吃了起來。兩個人仍然沒有說過一句話。少年沉默、眼光向下,如老僧入定一般。少女平靜、眼光向外,欣賞著大自然的春。

  一連三天,天天如此。一連三天,汪婉妹也蒙著被子暗暗地憧憬。汪家大宅中的所有人,包括汪婉妹的貼身丫鬟,竟然誰也沒留意到她這些天的怪異和反常行為。

  這些下人,是怎麽當的?

  第四天的一大早。汪婉妹又帶著食物和藥物,甚至還帶來了她這些天半夜偷偷為那少年縫製的外套。

  汪婉妹上山的腳步輕快極了。迎著煦暖的朝陽,聽著山上和樹梢傳來的啾啾鳥鳴。她忍不住哼唱了起來。她以前從未感覺到,原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原來,愛情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

  但是,片刻以後,汪婉妹的心便墜入了很深、很深的深淵。

  當她愉快地撥開洞口的花草樹枝時,那少年卻不在裡面。裡面既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少年留下來的什麽東西。裡面空空如也、裡面乾乾淨淨。仿佛這洞裡面原本就什麽都沒有。再站起來轉身向外眺望。四周方圓數裡,也絲毫看不見有任何活動的物體。沒有動物,更沒有人。

  “他去了哪裡?他為什麽不辭而別?他為什麽這樣對我?”

  暖風吹拂著汪婉妹額角旁柔順的秀發。漆黑的眼瞳已是飽浸著晶瑩的淚水。汪婉妹手中拎著的食物和為那少年縫製的衣服滑落在草地上。她失落的心,失落在了,這陽光明媚的初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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