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明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吸氣，又緩慢吐出。

　　“二階。”他心頭回蕩著霍格的話。

　　在這個時代，大多數職業者成為一階九份職能後便到了頭，多少人在時間流逝中絕望等待死亡。對絕大多數職業者而言，這是必然的結局。

　　多少人哪怕職業者究極一生也見不到二階生命，可那位差點將三人殺死的中年男子是一位二階生命，也不能說這是一種厄運，因為這樣的存在會比新聞報紙中即將滅絕的動物還要稀少。

　　“確定嗎。”蘇啟明咕噥道。

　　“非常確定，他給我的感覺比穆青還要可怕。”霍格吐出一口煙霧道。“博物館這群人，想害死我們嗎。“

　　要比隊長還要可怕的人物，那無疑是二階了。

　　蘇啟明這樣想著，平複心情，看著遠方與警員交涉的林蒼潮，看面色發白顫抖的普通人，看滿地的機械零件，仿生人的眼眸不含感情地望著四周。

　　喬納·蒂奇被幾個警員包圍住，沒有反抗，任由林蒼潮給他拷上手銬，封住電子眼，關進特質的囚籠中。

　　眾人沒有拿他怎樣，因為他是親自炸掉監察院大樓的仿生人，與‘黑荊棘家族’的勢力有很大關系，幾個警員希望從它口中得到這一系列的聯系，這已經不涉及裁決者的管理范圍了。

　　...

　　回到監察院大樓的紅十字街道咖啡廳，裡面少見的有了幾個客人，不過明顯缺少服務員，周穆青手忙腳亂地在吧台上製作咖啡。

　　“哦，啟明，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把這幾杯咖啡給客人送去。”周穆青笑著抬起頭，臉上沾上一店咖啡粉的痕跡。

　　空氣中有很重的咖啡酸味，又似是濃香，其中包裹著一絲甜味。

　　“莫妮呢。“蘇啟明隨口問道，在他心中，這位人工智能少女可要比這些人靠譜很多。

　　周穆青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莫妮只是一個人工智能，你還妄想著她給你製作咖啡?”

　　蘇啟明旋即想起這個問題，尷尬地笑了笑。

　　端著幾杯咖啡來到客人坐著的角落位置，這個位置剛好能將這片小廣場盡收眼底。

　　“先生，您的咖啡。”

　　來喝下午茶的是一位有暗紅頭髮的年輕男人，他面貌俊美，身軀修長，笑容得體，卻帶著一分疏遠，身體沒有明顯的改造痕跡，甚至能說得上是位純粹的人類。

　　“你們咖啡店的服務員都是像你這樣的嗎。”那男人笑著，指了指蘇啟明在戰鬥時翻亂的衣服，帶明顯痕跡的髒痕。

　　“不好意思先生。”蘇啟明這才想起自己還未清理衣物。

　　“沒事。”

　　那男人眼眸含笑，環視四周環境，看窗外垂落的藤曼與廣場中央的噴泉，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最後他將眼光放在蘇啟明的臉上。

　　“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先走了。”

　　蘇啟明感覺很奇怪，但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隻好點頭示意自己要離開。

　　“不要誤會，我只是在思考我的劇本。”男人見蘇啟明的眼神，知道他誤會了什麽，含笑道。

　　“劇本?”蘇啟明疑惑道。

　　“是的，我是一位編劇，當然，不出名的編劇。”他笑道。

　　“那您慢慢思考吧。”蘇啟明恍然大悟，無聲吐了一口氣，天知道這副容貌帶給他多少煩惱。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將您寫進我的劇本中。”

　　那男人輕笑道，看著蘇啟明的背影。

　　...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周穆青喝了一口水，坐在椅子上。

　　因為隊員都出去執行任務的原因，再加上今日不知為何連續來了好幾個客人，他只能委屈自己看店。

　　“有。”蘇啟明道，隨即將自己一天的遭遇全部說出。

　　“永生人襲擊你?”

　　“抓住‘收屍人’?”

　　“收屍人不是人類是狼人?”

　　“收屍人的身體裡藏著‘神國複蘇’?”

　　“那位混入落日城的黑暗殿堂殺手被霍格殺了?”

　　“神國複蘇裡面可能藏著一位二階生命?”

　　周穆青一時間直接呆住，不知說些什麽，只是右手無意識地撫摸下顎。任是他平靜如枯木的內心情感也不由得泛起一絲滑稽色彩。

　　只是追查一件失蹤神遺物怎麽會扯出這麽多事情?

　　“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記得你成為職業者才...三天吧。”他的手指敲著下顎。

　　“是的隊長。”蘇啟明麻木道。

　　霍格與林蒼潮親自押送喬納·蒂奇前往監察院監獄中，那些警員希望得到有關‘黑荊棘家族’的事情，而霍格他們希望得到關於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紅燈籠街區的原因，所以兩方審訊在所難免。

　　“也就是說，莫羅尼卡他們的任務大體上已經被你們完成了?”周慕琦想了想，面色古怪說道。

　　“...是。”蘇啟明突然想道這個問題。

　　“乾的不錯，我想莫羅尼卡可能要氣死了，自己的任務被別人搶走的滋味可不好受。”周穆青悠悠道。

　　“我只是很遺憾，自己的任務可能完成不了了。”蘇啟明道。

　　“沒關系的，事實上我們裁決者很多任務完成也不是那麽盡善盡美。”周穆青安慰道，“明天你去仔細了解一下這件神遺物。”

　　隨後他面色有些陰沉:“如果博物館那群人知道裡面藏著一位二階生命，那我可要找他們好好聊聊。”

　　嗯，隊長，你現在可不能輕易出手，否則會出大事的。蘇啟明點頭，轉身回到房間中清洗身體。

　　他換上一身乾淨的襯衫和直筒牛仔褲，再套上夾克，就要走下去。

　　忽然他挺住身體，回到床上，心思下沉，來到識欲體內。

　　他對控制靈體這件事愈來愈熟練，也可能是因為自身屬於藝術領域的原因。

　　“亞當的記憶碎片藏在靈體中，看來以後每天要花費一點時間來磨合。”蘇啟明看著自己透明的身體，大腦中碎片與不規則的靈性形狀，那是蘇啟明穿越而來後未曾吸收的記憶，佔亞當全部記憶的75%。

　　不吸收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怕自己吸收完記憶後，會產生自己究竟是蘇啟明還是亞當的想法，生怕精神發生不好的變化，但如今危在旦夕，永生人的強大始終如一座巨石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