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飛機,拖著行李箱,安城的冷風拂過臉龐,張文炎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將袖子上的褶皺拽平,隨後抬頭,前方已然出現了一個平頭面目剛毅的魁梧男人。
趙正朝他微微頷首,然後伸手上前與他握手。
“張先生一路上真是辛苦了。”趙正淡淡地說道,虎目中透著些不屑。
雖然面前這個穿著一絲不苟的男人論實力已經是二珠境界,比他甚至是之前的安城分部部長老王還要強得多,但趙正依舊對他態度冷漠。
無他,他趙無敵敬重的是英雄,不是這種溜須拍馬靠著捧領導的臭腳上位的小人。
是的,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正是在華國掌控者中流傳了多年,為人或羨慕或鄙夷的傳聞中的主角,那個稱讚總部部長將掌控者總部公然建在夜店之上的荒唐行為是“大隱隱於市,有文士風骨”的奸佞。
而這人也正是靠著這次討部長歡心,獲得了進入秘境中修行的機會,從一個普通的一珠掌控者,快速提升至可以融合二珠的程度,又獲得了總部的資源傾斜,為他選擇了一枚最適合的鬼肆級世界珠,甚至還是和他第一珠最為契合的,珍貴的“錯亂空間”系世界珠,讓他一舉成為了華國掌控者中的強者,一躍衝天。
關於他的一系列傳聞早就在掌控者中間傳開了,什麽鷹犬啊,小人啊......這家夥的名聲早就已經臭不可聞了,趙正有時候都覺得匪夷所思,要是他自己站在這個張文炎的位子上,被那麽多人鄙夷,他估計早就已經羞憤得自殺了,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麽厚臉皮,竟然還擺著一副淡定從容的笑臉,看得令人作嘔。
人和人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
而且最近還傳出來了,之前關於烈神閣下跋扈,私藏世界珠的傳聞,就是從眼前這人口中開始播散出去的。
人們在對李凌產生懷疑的同時,也對這個“坑害抹黑”英雄的小人惡感更甚,鄙夷之聲欲烈。
上面的人不會呵斥李凌,可卻把他們這些本地的掌控者罵了個夠嗆,而源頭都是因為面前此人。
他怎麽還敢過來?
不怕被烈神閣下一巴掌拍死?
亂嚼舌根,卑鄙無恥,長舌婦......這就是目前趙正對他的印象。
“謝謝。”張文炎輕輕點頭,將行李箱遞給了接他的趙正,年輕的臉上始終帶著和煦的微笑。
他看到了趙正眼中的不屑,臉上卻笑容依舊。
這種被人鄙夷的感覺著實不好,即使他經歷了這麽多次,卻始終無法習慣。
唉......張文炎心中歎了口氣,微笑著不動聲色地跟在趙正身後。
安政道那個老家夥,果然讓人在背後傳播了他之前的行動,他成了散播英雄謠言的小人,名聲更加的臭不可聞,而那個老家夥卻仍是高坐台上喜怒不形於色的副部長,為人敬畏。
呵......把他的名聲搞臭,讓他不得不依附著自己,老老實實地做他手中的刀,為他辦事。
老東西是這樣想的吧。
真是個蠢貨。
只要能阻止情緒不穩定的李凌得到這個新的神降級世界珠,成為史無前例的四珠掌控者,最後引來華國的禍端,名聲什麽的......他可以不在乎......
甚至......一個擁有神降級世界珠力量的巔峰掌控者,甚至可以比肩如今的烈神,這樣的強者......還有人敢誹謗他們嗎?
不敢。
一路思索,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出了巨大的機場。
“張先生請上車。”趙正打開車門,回頭,才看見思索不語的張文炎。
裝什麽裝......
心裡想著,他把行李箱塞進後備箱,隨後重重地關上車門,再也沒有看後排的張文炎一眼。
張文炎依舊笑容燦爛,坐在車後座,看著窗外閃過的車流,房屋。
安城,他也是第一次來,歷史中,這裡曾經誕生了那位偉大的帝王,這次的神降級投影出現征兆......
在這個傳說中的祖龍長眠之地。
也許這次的世界投影,會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想著,笑容漸漸斂去。
“張先生此次前來是為了支援我部?張先生號稱魔術師,能力更是詭異莫測的‘錯亂空間’,可真是厲害呢。”
前駕駛座,開著車的趙正開口說道,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張文炎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一個濃眉大眼的說話也這麽陰陽怪氣。
跟誰學的?
他腦中回想起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還有一個白頭髮看著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來之前在京城見過那位安城分部的王部長,很穩重的一個人,不像啊......
雖然心中鬱鬱,但張文炎還是笑著開口說道:“趙先生過譽了,只是安部長覺得此際長安之事事關重大,讓我過來協助一二罷了。”
“但有烈神大人在此,想必我這次的任務恐怕會輕松無比吧,能與烈神大人並肩,文炎期待無比。”
張文炎說著,看向前排開著車的趙正,舉止沒有一絲差錯,語氣如沐春風,好一副絕世佳公子的溫婉模樣。
但偏偏軍隊出身的趙正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一套,此時聽了他酸味兒撲鼻的話後,再聽著他矜持的輕笑,隻覺得一陣惡心感湧遍全身,渾身一個激靈。
臥槽,你特麽又不是女的,還“文炎”“文炎”地自稱個什麽勁兒啊!給我好好地用“老子”自稱行嗎?惡心死你趙爺爺了!
他強忍著心中的不得勁兒,閉口不再說話,悶頭開車。
呵呵。張文炎看著他,心中愉悅,這蠻子,一上來就說話陰陽怪氣的,真當你張爺爺不會生氣?
我故意的。
呵。
趙正吃癟,被惡心地不敢再冒頭。
安城市區,醫院。
awsl?
能第一時間發出這樣的感歎,晏師傅老二刺螈了。
晏黎朦朧中睜開眼,腦中一陣恍惚,大抵是孟婆湯喝少了後的那種感覺,腦子裡還留著點兒記憶的碎片,沒有消除乾淨。
然後陽光透過沉重的眼皮縫隙,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意識和記憶一點一點地回復......
我又活了?
晏師傅睜開眼,突然咧嘴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得身上無處不疼。
遲來的痛感瞬間遍布全身,來的很快,去的同樣很快。
怎麽回事......
“呀你醒了!”小護士看著躺在床上滿臉茫然的小哥哥,目光在那張好似初生嬰兒般滑嫩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發燙。
好帥啊!
“這裡......是哪裡?”聲音低沉沙啞,晏黎茫然地看著四周,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家具,這裡是......醫院。
空曠的病房中陽光充足,只有他一個病人。
“這裡是第三軍醫院。”果然,小護士說道,看著他一臉茫然,不由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是怎麽了,昨天晚上被推進了病房,看著好好的,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昏迷不醒之外,渾身上下看不到一處兒傷疤,而且她在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他渾身的皮膚就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水嫩光滑,也不知道是怎麽保養的,看得她一個女人自己都有些嫉妒,根本不像一個病人。
可就是這樣,護士長卻還叮囑自己要重點照顧他,態度鄭重的感覺好像這人很有背景的樣子。
那這個少年這般俊美,還似乎來頭極大,我要是能和他......
想到昨晚自己一個人給他換的衣服......年輕的小護士低頭,羞紅的臉嬌豔欲滴,頭低得快要埋進雄壯的胸肌之中。
?晏黎看著她,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發展。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漸漸放空,雙目空洞,腦中嗡鳴聲不斷,還有些暈眩。
自己昨天,好像是被人給烤了,然後,兩個魔鬼蹲在自己旁邊,戳他,還發出恐怖的囈語......
是夢嗎?
回憶很模糊,像是十年前看的電影。
“誒,李凌你說你剛才吃了那麽多珍珠,不會噎得慌嗎?”
小護士還在埋著頭羞澀,門外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很熟悉。
“不會呀,我都好久沒喝過奶茶了,要不是你上次提到了,我都忘了自己還有喜歡喝奶茶多放珍珠這個習慣呢。”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晏黎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總覺得這聲音和之前記憶中惡魔的低語有幾分相似......
哢擦,門把手被扭動,門開,沈溪笑臉僵硬,身後李凌奇怪地看著她。
這......
沈溪看向前方, 病房裡一個小妖豔賤貨站在晏黎床前,把頭埋在自己胸肌裡,而晏黎則是坐在床上,盯著那個小妖豔賤貨的胸肌,滿臉呆滯。
可惡啊......沈溪小拳頭不由攥緊,昨晚不應該跟著李凌出去喝酒的,好白菜要被別人拱了......
她的心中飛速閃過許多念頭,但最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光直達腳尖,毫無阻礙......
我......
沈溪瞬間紅了眼眶,好恥辱。
身後,李凌走上前,站在自己同學旁邊,表情疑惑。
病房裡,嬌羞的小護士聽見聲音,頭猛地抬起,臉卻依舊紅紅的,她看見了門外站著的兩個陌生的女人,心中莫名驚慌,朝著兩人尷尬地點點頭,便逃也似地跑走了。
一晃一晃的。
“她跑啥?”李凌側身讓出道路,然後疑惑地問旁邊的沈溪。
沈溪目光向下,瞄了一眼李凌胸前,然後偏過頭去不理她。
哼~
嗯?李凌不解地輕輕嗯了一下,然後便感覺到了病房裡看向自己的目光。
呵,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玩味的笑容,轉頭看向病床上坐著的晏黎。
這張臉......晏黎呆呆地看著門前站在沈溪旁邊的女人,那張仿佛從古畫之中走出的絕美的女人的臉,正在和記憶中的某張面孔,重合。
“臥槽!”晏師傅驚叫出聲。
李凌站在門前,看著他,滿頭黑線,右手下意識地握了握,卻什麽也沒有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