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朕自證,以寬百姓之心,這就是你們這麽多人,這麽多天討論出來的結果?”明睿陰惻惻的走到了安斯與的身前,大聲質問。
“聖上息怒!”其余的一乾朝臣連忙拜伏在地。
只剩下雲昭、於洋、安斯與、鄭炳輝四人,僅僅是俯首以表示敬畏君威。
明睿震怒,乃是這四人挑起來的,此時若是跪了,豈不是自毀長城,那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論,也自然站不住腳了。
明睿雙手背到身後,拿眼底掃視著眾人說:“倘若朕不自證又如何?”
嗡!
沒人想到皇上會說出這句話來,以往皇上一直以百姓安危為己任,如今僅需皇上施展封印之術自證,不僅可以重立君威,還可聚攏民心,乃是最好的結果了,可為何今日皇上一反常態?
站立著的四人心中忐忑不安,後背上更是冷汗直流。
最好的結果,就是皇上施展封印之術,哪怕境界低微,僅僅能封印住一人,也算是皇上修煉了本脈功法。
到時候不僅皇上下的來台,就連自己也有台階可走。大不了,罰奉一年,再不濟了,將自己降職處理。
其次就是皇上施展封印之術,沒有成功。但好在能證實了皇上修煉的就是本脈功法,雙方也有台階走。
到時候皇上威嚴掃地,自己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有可能會將自己撤職查辦,但也無性命之憂。
最壞的結果,就是皇上拒絕自證。
可如此一來,雙方就必須奪了對方的台階下,而被奪了台階的,則必死無疑。
不僅必死無疑,而且還要遭受世人的唾罵,很有可能連葬身之地都沒有。
現在,皇上就自己絕了自己的後路,沒了台階可走。
同樣,也是絕了這四人的後路,沒了台階可走。
倘若皇上真的沒有修煉封印之術,不消自己動手,估計三相都會出手,彈劾皇上,然後以假冒聖上的罪名,凌遲處死。
到時候就算皇上已經修煉到了湖海境、四方境,也決計走不出皇宮半步。
可倘若這三相忘本,畢竟三人已經身為輔國之相,位高權重,不至於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皇上而犯險,那這三相肯定會指鹿為馬,自己等人必死無疑。
就算三相不忘本,彈劾了皇上。不說三相奪權,明國將陷入生靈塗炭。隻說三人之中,任何一人奪得皇位,自己等人也是必死的。
誰會留著居心叵測,又藐視君威的臣子輔國呢?
皇上不自證,幾乎可以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那會不會皇上做困獸之鬥,垂死掙扎,臨死前把自己等人拉上做個墊背的?
從皇上登基之前的種種跡象中看,皇上絕對做得出此事。
好像,種種跡象都表明,自己必死無疑了,為今只能垂死掙扎,也許有一棵救命稻草伸過來也說不定。
“皇上必須自證,倘若皇上不自證,我等有權懷疑皇上身份的真偽。”諫議官雲昭青筋暴露著,咬牙切齒的死死盯著明睿。
“不錯!皇上自證乃是最好的結果。只有皇上自證,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也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安斯與也想明白了,倘若不做垂死掙扎,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明睿呼的轉身看向兩人,目光陰沉,冷冷的笑了一聲:“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朕看,是給你們自己一個交代吧!”
鄭炳輝此時已是追悔莫及,隻怪那范山河,下封口令。倘若沒有這封口令,
自己也找不到打擊范山河的借口,沒有借口,也就不會像如今這般進退兩難了。 “臣鬥膽請皇上自證!皇上英明,皇上自證既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是給我等一個交代。明國之臣,隻尊明國之君,倘若皇上身份存疑,臣等自然要替歷代先皇去偽存真!”鄭炳輝也豁出去了,反正是一死,說不定這大膽之言,還能救下自己一命。
畢竟,自己將正義綁在了身上,哪怕皇上真的要殺自己,也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忤逆歷代先皇遺志,犯群臣眾怒。
明睿心痛,痛不欲生!原以為,這朝堂之上,僅僅是腐朽不堪而已,卻不曾想這腐朽的程度,已經可以撼動社稷根本了。
歷代先皇啊,好好睜開眼,看看你們把先祖留下的這個明國,給經營成什麽模樣了!
哈哈哈。
明睿放聲大笑,可笑容中卻有晶瑩的淚滴墜落在地上。
“好一個去偽存真!你是想殺了朕,然後告訴世人朕乃是假冒的,然後給自己立下不朽功勳嗎?”明睿沉痛的盯著鄭炳輝的眼眸,但鄭炳輝卻不敢與明睿對視。
鄭炳輝垂首道:“臣不敢殺皇上,但要是有人肆意假冒皇上,亂我明國社稷,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臣也要警示世人,犯我明國社稷者,無論是誰,都不會有好下場。”
太和殿上那些臣子們,此刻早已經驚駭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無論皇上是真是假,這四人肯定是必死無疑了。到底是為什麽,讓這四人膽敢冒著殺身之禍,也要與皇上如此針鋒相對?
莫不是腦子有坑?還是受人指使?
倘若是受人指使,那四人的死,又會給皇上,給明國帶來什麽樣的後患呢?
“呵呵”明睿冷笑一聲:“多麽冠冕堂皇啊,既想保命,又想撈一些美言,還想逼朕動手殺你們,可偏偏你們拚盡了全力也要往大義上靠攏。是想用大義逼迫朕,不對你們動殺念嗎?”
朝堂上靜悄悄的,只有所有臣子們粗重的喘息聲,生怕自己不多喘息一下,就沒機會喘息了。
“你們想錯了,朕想殺誰,根本無需理由!朕說過,朕跟歷代先皇都不一樣。歷代先皇都會瞻前顧後,但朕腦子笨,腦子懶,懶到連殺你們的理由都懶得去想。”
轟!
完了。
明睿這一句話,就已經給四個人判了死刑。
不論明睿的身份是真是假,四個人都必死無疑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在死之前,仍要見證皇上的身份,是真是假!”於洋的臉上,豆大汗珠不住滑落,必死之身,也要咬下你一塊肉。
“不錯,人生來必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倘若能求皇上自證,安天下百姓之心,臣死而無憾!”安斯與也沉聲道,在聲音中,還有些許顫抖,更像是哀鳴。
明睿轉向雲昭,輕聲問:“他們都說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給你個機會!”
雲昭聞言,退後一步,大禮參拜:“臣等忠心,日月可鑒。臣以下犯上,自當知罪。不過,倘若直至臣死,皇上仍未能自證,怕是會引得百姓離心、眾臣離道。因此,臣以必死之心,再次請求皇上,自證吧!”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哀,雲昭此時,就是這般。
這一席話,其實不是說給明睿聽的,而是說給一眾朝臣們聽的。
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但身後的那位給自己的任務,就是逼迫皇上現身。而逼迫皇上現身之計,就是封印之術。
如今,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鬧到這般田地。難道身後的那位,早已視自己為棄子了嗎?可是,自己的死,又能換回來什麽呢?
還是說自己太笨太蠢了,是否有別的法子,既能讓皇上現身,又能讓皇上自證,還能保全自己性命呢?
應該是有的,自己身後的那位,既然能布下如此大的一盤棋,不會想不到用這樣的辦法逼皇上現身的後果。
現在只希望,自己這番話,能換來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給自己生的希望而已。
“死到臨頭了,還執迷不悟?”明睿真的替他們感到不值。
一眾朝臣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由得一緊,這執迷不悟從何談起啊?難道,這一切都事出有因?而且,還是針對皇上來的?
“皇上,非是臣等執迷不悟。而是眾口鑠金啊,遙想皇上登基時,平江侯也聽信了一些謠言,說皇上修煉得乃是吸人精血的邪道功法。當時被皇上駁斥過去,說是謠言。可這謠言,卻並未有一刻停止過,甚至於到如今,皇上另一個所謂邪君的身份,已在民間傳出了十多個版本,引發了不小的騷亂。之所以我等死諫,也要求皇上自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於洋再次出言,禍水東引,希望借此保生身立命。
魏東突然被點名,頓時瞠目欲裂,汗流浹背,這不關自己的事啊!
吸人精血的邪修法門,乃是皇上授意我這麽說的,倘若皇上當時不這麽說,自己還不知道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法門。
可現在已經幾個月過去了,自己是百口莫辯。總不能翻臉不認人,將皇上給供出來吧!
本來還想著,怎麽樣能保下他們一命,畢竟明國培養幾名肱骨之臣不容易。可現在於洋那廝竟禍水東引,想拉老夫下水,真真是死不足惜。
“大膽賊子, 無中生有,信口雌黃,挑撥是非,欺君罔上,罪不容恕!”魏東氣得直跳腳,直起身子,怒罵道。
明睿轉過身看了一眼魏東:“一會兒再找你算帳!”說著,又轉向了身後的四人。
“既然你們這麽想讓朕自證,也罷,試試現在還能運轉法力嗎?”明睿垂眸陰狠的淡淡說了一聲。
嗯?四人聞言,趕緊試著運轉自身的法力。卻發現,自身的法力已經與周邊的靈力完全斷了聯系,這不就是封印之力嗎?
不僅四個人傻眼了,就連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四十位文臣武將,此時竟全部被封印。四人慌亂的看向其他朝臣,他們那驚慌的模樣,如出一轍,不像是裝的。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皇上封印之術的境界,早就超過了鍛骨境,因為鍛骨境後期,也僅僅只能同時封印二十余人。
可現在,是四十人同時被封印!
完了!欺君之罪、逼宮佐證,還揚言去偽存真!
四個人腳下一晃,差點兒摔倒在地!
這個結果就證明,四個人的下場,是注定了。
咻!
安斯與的腦袋應聲而落,眾人根本就沒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麽,只聽得轟隆一聲,安斯與的身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脖頸處激射出的鮮血,瞬間噴灑到每個人的身上。
剩余的三人驚駭的望著倒在地上,身首異處,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的安斯與,亡魂皆冒,眼珠通紅。
“現在相信,朕的身份了嗎?”明睿幽幽的聲音響起,右手掌還不住的往下滴落著安斯與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