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兒這天本應該是大喜的日子,可整個皇宮裡愁雲慘淡,只因明睿與林若雲並沒有回來。
“找,出去找!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回來!”林老太爺暴怒。
蘇賀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忙著軍改的事,親自指揮著各個營地四十多萬兵士的演練事宜。皇上給的任務太大太多,按照軍改調整後的編制,每個營都要實兵對抗演練,每個團也要實兵對抗演練,每個師也要實兵對抗演練,三個月下來,蘇賀整整瘦了一圈。
雖然自己跟著演練部隊風餐露宿,但蘇賀卻打心眼兒裡高興,為啥?就因為那幫子小崽子們已經被練的哇哇叫了,哪怕現在拉到戰場上,每一名士兵都敢跟對方的將領打一架,哪怕戰死都不帶眨眼睛的。
明國原本老弱病殘的部隊,雖然一下子削減了近一半兒的人,但還一下子又增加了將近一半的新兵呐。現在早就成了虎狼之師了,可能現在說虎狼之師還有點兒過,但虎狼一般的氣勢已經出來了。
心想著趕緊跟皇上稟報一下喜訊,可進到皇宮裡一看,處處張燈結彩,像是皇上要納妃了啊,怎麽沒一點兒風聲傳出來,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搖身一變成鳳凰了?
蘇賀心中五味雜陳,原來一心想著自己能攀個高枝,晉入皇親國戚的行列。可不曾想,自己的乖女兒就是那夜鷺鷥飛行船上叫做逍遙宮滿世界找的無情姬。
自己臨行前,皇上囑咐過,要將自己的女兒給藏起來,至於藏到哪裡,皇上沒說。
隻說,會頒布一道口諭,就說靜妃娘娘身患重疾,已經撒手人寰了。
如此一來,就給自己的女兒找了一個許久無法露面的理由,也勢必會脫離逍遙宮的注意。等到逍遙宮找尋自己女兒的風頭過去了,再讓她重見天日。
難不成,剛剛把自己的女兒給藏起來,皇上就又要納新妃了嗎?
可真是,人走茶涼啊!蘇賀忍不住歎息一聲,卻又無可奈何。
正想著,蘇賀突然看見一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典部尚書何正,此刻正卷起褲管,擼起袖子,扛著一個梯子快速往前跑。
“何大人!”蘇賀上前打了個招呼,想問什麽。
何正一看是剛剛歸朝的大將軍蘇賀,趕緊給蘇賀使眼色,讓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怎麽了,誒,那不是吏部侍郎於洋嗎,你們,都怎麽啦。”蘇賀瞪圓了眼睛,打死他也想不到,往日高高在上的這些大臣,竟有一天會跟孫子似的,被人指揮的團團轉。
“你,禦膳房還缺挑水、劈柴的人手,過去幹活去!”林若霜正是著急上火的時候,林老太爺正集結人手發布命令,聽到這邊的聲響,轉頭看了過來。
蘇賀剛想問何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卻發現何正歎息著搖了搖頭,趕緊扛著梯子跑開了。
“這...”蘇賀剛想問前面那滿面冰霜的女子,身邊過來一位內官,湊到蘇賀近前。
“蘇將軍還是別問了,奴家路上跟你說,現在趕緊去禦膳房聽侯差遣吧!”
說著,拉起蘇賀手上的護腕,就往禦膳房方向走。
戶部尚書王紅業、吏部尚書韓星豹,還有好些熟悉的面孔匆匆忙忙的從自己的身邊經過,聽完了內官簡短的介紹,蘇賀更是傻眼了!
伏殤城昊天商行林家?就是那位刁蠻的林三小姐?還有林家的家主也來了?五艘鷺鷥飛行船?
聽到最後,蘇賀倒吸一口涼氣,
皇上竟然失蹤了這麽久,卻沒人發現? 好在皇上是秘密出宮,而非涉險,倘若皇上涉險,這些匆匆忙忙乾活的同僚,可就不是僅僅乾些雜活兒這麽簡單了。
一進到禦膳房,蘇賀更傻眼了,左相也在,中丞也在,這特麽不是被一網打盡了吧!
“命令所有鷺鷥飛行船升空,明睿小子今日要與雲兒完婚,到了此時還不見回來,想必是路上不好走。無論是誰發現了明睿小子和雲兒,讓他們用鷺鷥飛行船接回來,省些腳程。”林老太爺思忖半天抬頭吩咐道。
阿福本來很受林家重用,只不過那日林老太爺得知自己孫女失蹤了,一時氣急,才當眾差點殺了他。現在既然已經說開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爺爺,您擔心雲兒與明睿不能按時回來的心情,霜兒可以理解。但讓六艘飛行船升空全力找尋,是不是太過張揚了!”林若霜問道。
林老太爺眼睛一瞪,眉毛飛到了一旁:“張揚?昊天商行分布七十余國度,張揚些怎麽啦!”
林若霜低聲又道:“攬月閣!”
林老太爺一愣,他知道在皇城有一個攬月閣的分閣,乃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但好在,雙方都只是在暗中較勁,也只是良性的競爭,從未做過任何出格之事。
“無妨,雲兒的婚事哪怕再低調,過了今日他們也肯定會知道。眼下趕緊將雲兒接回來才是頭等大事,至於其他,無所謂的事!”林老太爺思索了片刻,馬上回答說。
林若霜則不然,昊天商行三小姐大婚,本來就需廣邀親朋,遍聚好友。可如今這樣低調行事,豈不是掩耳盜鈴嗎?
“不用擔心,有我這個老家夥在,還怕他們翻了天不成?快去按照命令行事吧,別耽誤了好時辰!”林老太爺老氣橫秋的調侃了一聲。
“嘿嘿,別把老頭子我給忘記了,誰要是在小雲兒低調成婚這件事上找麻煩,說不得老頭子我也去他們那裡走一遭!”一天到晚沒正形的劉老頭也嬉皮笑臉的,說著把眼前的棋子一推,站了起來。
“是!”林若霜聽了思索片刻,轉身離去。
“哎哎,等會兒老頭子,我也去!”劉老頭屁顛屁顛的追上去。
“劉爺爺也去?”林若霜有些詫異。
“哼”劉老頭朝林老太爺吹胡子瞪眼:“跟這個老家夥喝茶下棋有什麽意思!”然後又轉向林若霜:“再者說了,老頭子我的精神力,可比你們強得多,也能幫你們找啊!”說著又嬉皮笑臉起來。
林若霜糾結的看看爺爺,發現爺爺面色不善的看向劉老頭,而劉老頭卻完全不在乎。
“劉爺爺,您精神力再怎麽強大,也只能在一艘飛行船上啊。我們六艘飛行船分區域搜索,您好像也幫不了多大的忙!”林若霜雖然在絕大多數人的面前是一副冷面孔,但在自己爺爺和這個老不正經的劉老頭面前,還是尊敬的很。
卻不曾想,劉老頭不大的小眼睛一瞪,說:“小霜兒,老頭子我問你,明國東西長達千裡,南北更是長達一千五百裡還要多,你們六艘飛行船,要保持什麽樣的高度,又要保持什麽樣的速度搜尋呢?五百米?一千米?五千米?還是一萬米啊。你們看得見嘛!”
林若霜心裡怎會不知道,劉爺爺哪裡是厭煩了跟爺爺在一起喝茶下棋啊,分明是要為日後踩點兒啊。
“也罷,那就麻煩劉爺爺多多費心了!”林若霜歎息了一聲朝飛行船的方向作了個請的手勢,無奈說道。
“嘿嘿,玩去嘍,終於躲開這個老不死的了!”劉老頭說著,跟個老頑童一般蹦跳著上了其中最豪華的一艘飛行船。
魔鬼湖岸邊的兩名水匪,鬱悶的要死。
本來是好心,救下了被魔鬼湖吐出來的年輕人,卻被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當成壞人,反被劫了錢財。
心說這就沒事兒了吧,那膀大腰圓的漢子卻不依不饒,還要求我們脫下褲子來給那年輕人換上。
年輕人,您倒是行行好,幫我們說說啊,我們真的不是壞人,我們是水匪!
可是明睿又怎麽可能會選擇光著屁股滿街跑?聽到方啟天說讓兩人脫下褲子來給自己換上,這麽好的事,自然是悶不吭聲。
“怎麽,難道還要我幫你們不成?”方啟天又拿出大斧子來嚇唬兩人。
“別別別,好漢!這位小哥,換一條褲子就夠了,沒必要讓我們兩個人都脫了吧,我們也要面皮的啊,不能光著屁股滿街找褲子穿吧!”那名水匪伍長都快哭出來了。
人家說的在理啊,你只需要穿一條褲子就夠了,為什麽要我們兩個人都脫了給他呢?
“少廢話,要不是你們弄破了小哥兒的褲子,小哥兒會光著屁股滿街跑嗎?再者說了,看這小哥兒身無分文,又沒錢財買新的,自然需要備著一條換洗的啊!”方啟天一本正經的威脅說。
“伍長,我不能脫啊,我還沒娶媳婦啊。我爹爹說,只有當水匪,才會有姑娘看上我,我要是脫了褲子滿街跑,就沒臉見人了啊!”年輕的水匪哭聲說。
話還沒說完,那名伍長一把就將那年輕水匪的褲子給扒了下來,無奈的說:“大不了咱們泅回營地,領罰也比被扔進湖裡喂魚好啊!”說著,就將兩條水匪褲子遞了過去。
方啟天接過褲子,隨手扔給明睿:“嗯,趕緊換上!”
在哪兒換?在這兒?不合適吧!
明睿有些不知所措, 換還是不換?
“哎呀,都是大老爺們,怕啥的。”方啟天滿不在乎看向明睿,卻發現明睿的眼睛好像在盯著兩名水匪尋求幫助。
對了,這兩名水匪剛才不是要侵犯這小哥兒的嗎?“你們兩個,轉過身去,不許看,只能我一個人看!”方啟天大喊了一聲,突然發現自己喊的不對,此時明睿三人正一臉怪異的看著自己。
“額,我也不看,你趕緊換吧!”方啟天尷尬的搔了搔頭,轉過身去。
“換好了,你們轉過來吧!”明睿仍然有些尷尬的喊了一聲。
“喂,你們兩個,可以走了!”方啟天在轉過身來之前,朝兩名水匪喊了一聲,兩名水匪如臨大赦,隻穿著大褲衩,往前猛跑,大氣兒都顧不得喘。
“那個,小哥兒啊,看你細皮嫩肉的,你家住哪裡啊,我護送你回家,省的再招人惦記!”方啟天轉過身來豪爽的說道。
細皮嫩肉?從哪兒看出來的?要是你看到我身上的傷疤,不知道還會不會說自己細皮嫩肉。
不過,回程還有兩三天的水程,又偏偏林若雲被留下當聖女了,有個人在身邊,也算有個人能說說話。
“那就麻煩你了,我家住梧州城!”明睿說著,拱手行了一禮。
就在這時,明睿突然發現天空上遊弋著一個黑點兒,以明睿的視力,一眼就看見了船身上的“林”字,心道:想必,應該是林老太爺來了吧,可是方向怎麽朝自己這邊飛來了?
飛船之上,劉老頭指著地面上大喊:“快快,明睿小子,明睿小子,降落,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