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略聞言一愣,皇上竟然知道這啼血蓀?要知道皇上乃是自己親弟弟,再了解不過了。自五歲不知什麽原因被父皇放逐出宮,一直在外漂泊了二十五年。
論資源,自己的資源遠比自己這個弟弟的資源多得多。要名師有名師,要高朋有高朋,要典籍更是可以直接向父皇借取。而這個弟弟呢,五歲那年好像大字都還不識幾個,更別提見識了,生存都是個問題。
還記得明睿被放逐出宮的那一年,母后每天以淚洗面,跪在禦書房的門口替他求情。可父皇不知為何,自此就冷落了母后。一直到三年後母后去世,都沒能見上弟弟一面。
當時自己尚且年幼,雖然比明睿大幾歲,可仍然是個孩童。
二十歲那年,距離弟弟被放逐出宮已經過去了十多年。曾悄悄派人打探過,弟弟究竟犯了什麽過錯,竟讓父皇如此氣憤。
原因竟然是,明睿打翻了父皇最喜愛的一個花瓶。而且,隱隱的,當時的明略又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說好像是父親故意讓明睿打翻的。
難道在二十五年前,父皇就察覺到了朝中有賊子作怪?這才故意放逐明睿,目的就是為了保全明睿嗎?
後來,明略又打探到了一個消息,遺憾的是,這個消息明略沒來得及告訴已經辭世的母后,那就是,父皇派遣了兩名宮中修為最高的高手,在暗中保護明睿。
先是想方設法讓明睿打翻自己心愛的花瓶,然後借明睿打翻花瓶的過錯放逐出宮,不是任由明睿自生自滅,而是有高手在暗中保護,那真正放逐明睿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
“四哥,這啼血蓀已經成熟了!”明睿又驚叫道。
明略的回憶被明睿的驚叫聲打斷,轉眼向那頂小蘑菇望去,之間原本蘑菇頂上的白色裂紋,已經逐漸被七彩光芒取代,綻放出奪目的光彩,映得整個礦坑裡,讓人直睜不開眼。
“什麽什麽什麽,是什麽東西!”林若雲也被耀眼的光芒吸引了過來,此時那些靈石的光亮與啼血蓀的七彩霞光相比,簡直就是燭火對烈陽。
蘇童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世間,竟然還有這麽奇特的天材地寶。
“啼血蓀?而且還成熟了!”林若雲的兩隻眼睛裡,此刻只剩下啼血蓀綻放出來的光芒,至於明睿,早不知是誰了。
“服之百病不生的啼血蓀?我說你們明國的百姓怎麽都能有這麽長的壽元,敢情你們明國還盛產藥材啊!”林若雲呆呆的望著啼血蓀。
正如林若雲所說那般,啼血蓀其實只是一味藥材,只不過這味藥材,足以令人傾家蕩產也要為之瘋狂。
啼血蓀不需要與其他藥物調配,無論是拿來煎藥湯,還是當平常蘑菇那樣生吃,都能起到百病不生的奇效。
對於一些重症病人,甚至對於一些病入膏肓只能等死的病人,這啼血蓀就是他們再生的希望。
“這啼血蓀當時我們發現的時候並未成熟,而且啼血蓀生長在此處,有吸收靈石礦脈的靈氣,最是難得。本來就準備趕走墨篪後,等啼血蓀成熟了,采下來貢給皇上,今日皇上在此,我也省的麻煩了。”明略呵呵一笑說。
明睿聽清了,四哥說的是要將這啼血蓀送到皇宮裡給自己,可難道四哥你不明白,你自己就從小體弱多病,要不是皇宮裡這些天才地寶吊著命,估計早就殯天了。
“你說什麽?”明睿歪著腦袋問了一句。
“啊?”明略顯然沒想到,
自己說了那麽長一句話,皇上竟然沒聽清楚,不禁張開嘴巴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明睿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采下啼血蓀,抬手就丟進了明略的嘴裡。明略下意識的閉合,明睿又趕過來重重的拍在了明略的嘴唇上,明略喉嚨一滑,啼血蓀就被咽了下去,一氣呵成。
靈石礦坑裡又恢復了以往的色彩,七彩霞光已經消失不見。眾人皆呆立當場,發生了什麽事?
“皇上,您!”明略又急又氣,這麽名貴的東西,怎麽能自己給吃了呢。況且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沒多長時間可活了。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啼血蓀,就這樣沒了?
明睿拍拍明略的肩膀,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說:“四哥,你是最需要這啼血蓀的。你的身體,只有啼血蓀能治。哪怕你派人送去了皇宮,我也是給你留著。”
明睿說的是“我”而不是“朕”,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兄弟之誼,不是君臣之禮。
明略不知說什麽好,這啼血蓀要是放在外面,有多少人願意用高官厚祿來換!有多少人願意用幾代人的積蓄來換!可自己這個弟弟,心裡卻時刻記掛著自己的身體。
明略身體顫抖著,不是疼痛,而是感動。
“來人,讓上面準備好沐浴之物,策親王要沐浴!”明睿說著,轉身往外走去。
林若雲晃了晃腦袋,傻愣愣的看著明略,萬金難求的成熟體啼血蓀,就這樣被這個病秧子給吃了?哪怕是給自己留個啼血蓀的根兒也好啊。
“啊!明睿,我饒不了你!”林若雲嚎嚷著朝明睿追去。
蘇童則慧心一笑,轉身就走。
回去的路遠比進來時的路好走,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一行人鑽出了靈石礦洞。
“四哥,好好洗個澡,以後就不用擔心病魔纏身了!”明睿拍了拍明略的肩膀,轉身朝為他準備好的營帳走去。
此刻再看明略,只見明略的眼睛裡,不住的往外冒著血水,而明略卻絲毫感覺不到異樣。
啼血蓀,最大的特點,就是服用啼血蓀後,身上的一些病症會被逐步化解。開始會從眼眶裡往外冒,然後從鼻孔裡往外冒,再然後從耳朵裡往外冒,直到口中吐出了血水,身上的病灶也就完全祛除了,最多僅需一天。因此,也被稱為神藥。
一共準備了三個營帳,明睿顧不得去看自己營帳裡的物什,翻身趟在了榻上,回想兒時四哥陪伴自己玩鬧的場景。
雖然四哥陪自己玩的時候並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值得明睿去牢記的。
“皇上,您休息了嗎?”蘇童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明睿翻身坐起來,應了一聲:“沒有,進來吧!”
許久沒行過的大禮,蘇童跪倒在地上,輕聲問:“皇上一路勞頓,是否需要妾身幫皇上沐浴?”
三人出宮之前,蘇童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就是西山。現在西山到了,妖獸之事雖是誤會但也解決了,想必皇上不會做多逗留,明日可能就要離開。
自己留在西山的目的,是藏身。至於要藏多久,蘇童不知道。也許是一年半載,也許是一輩子。只要逍遙宮的威脅一日沒有解除,自己就要一日躲藏在這裡。
想想自己與皇上完婚已數月有余,而皇上自回宮距今也差不多兩個月了,一直只有皇妃之名,而無皇妃之實,再想到也許今夜是陪伴皇上最後的一個夜晚,再不能得皇上臨幸,只怕這輩子都無望了。
明睿差不多也猜到了蘇童的心思,此間事了,若無意外,明日就要分別。蘇童是個苦命的女人,雖在外一琴在手能叱吒風雲,卻還要卑躬屈膝,用盡全身的力氣服侍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丈夫。
蘇童若是藏身深宮之中,說不定自己還偶爾有時間能去看看她。可要是藏身在這西山礦洞之中,怕是再見蘇童的機會渺茫了。
若自己是蘇童的話,此時應該希望能得皇上恩寵,盡全力為皇上誕下一子,只有這一夜的機會,錯失良機,估計再無可能。
明睿起身攙扶起蘇童,“來,坐在朕的旁邊,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
明睿如此舉動,又說出如此貼心的話語,蘇童心尖淌過一絲暖流。
“沐浴之事,朕自會處理,無需麻煩。而且,之前朕有意的難為你,讓你替朕沐浴,在這裡給你賠罪了。”明睿靜靜的說道。
此言一出口,蘇童剛生起的一絲暖流瞬間冰凍成霜,這是何意?蘇童眉間露出一絲惶恐。
“皇上!”蘇童急忙想說什麽,卻被明睿伸手製止。
“既然你我已經完婚,你就是朕的愛妃, 朕自當護你周全。之前是因為段無缺這個名字,讓朕一直耿耿於懷,現在想想,這並不是你的錯。如今逍遙宮拉開大網,全力搜捕你,朕雖膽小,但也不是泥捏的。將泥藏身於此,實乃無奈之舉。”明睿靜靜的說著。
聽到這裡,蘇童之前對明睿所有的猜測,全部釋懷,淚水忍不住滴落下來。
“皇上,臣妾乞求皇上,懇請皇上恩寵!”蘇童泣不成聲的摟著明睿的胳膊說。
明睿拍了拍蘇童的手,接著說:“知道朕為什麽最終同意林若雲的話,讓泥藏身於此嗎?”
蘇童昂起頭,看著明睿。
“是因為這裡靈氣充裕,有利於你境界的提升。朕希望你,借助靈石礦脈充足的靈氣,少則五年,多則十五年,朕一定浩浩蕩蕩接你回宮。到時候,你就不用東躲西藏了。”明睿鄭重的說道。
少則五年,多則十五年?蘇童聽到這裡,呆呆的望著明睿,難道已經有應對逍遙宮之法了?
“不必憂慮,朕此時虧待你的,必將十倍百倍的償還與你。至於謀劃,你不用多想,只需一心求法即可。說不定到時候,朕還希望你能對敵呢。”明睿說著,眼神間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皇上!皇上!”蘇童淚如雨下嚶嚶的摟著明睿的胳膊,賴著不走。
“寵幸之事不急於一時,況且你冰潔之身,更有利於你境界的提升。時候不早了,想必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晚膳,我們一起去看看,給我們準備了什麽好吃的。”明睿沉重的話語一轉瞬間高昂了起來,拉著蘇童的小手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