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賢暗想到,和親兩名公主是雲莊皇帝未曾想到的,也是自己來之前未曾想到的。和親兩名公主不是不可,但如此一來,歲貢之事卻是空手而歸了。哪怕不提歲貢之事,資城也拿不到。
本來雲莊皇帝就猜到了,如此高昂的歲貢,明國肯定要拚個魚死網破都不會答應,本來對資城勢在必得,可和親一旦達成,一切都成了空談。
燕城是距離雲國最近的一座城池,雖雲國屢次破城卻不入,為的就是震懾明國皇室以及百姓。好告訴你,既然能破你一次,必然能破你百次,最好能來獻降,否則明國必將血流成河。
可馮賢知道,雖然燕城能夠屢次破城,但雲國所付出的代價同樣是慘重的。燕城不像東西兩城那樣矗立於崇山峻嶺之中,但水澤之城,更是麻煩。
雲國號稱百萬雄師,但僅在西面蒙國,就已被牽製了二十五萬兵馬,東面的桑果,同樣被牽製牽製著十七萬兵馬。再加上各城守衛之用,余留兵馬已所剩無幾。這也是雲國屢次破城而不入的主要原因,破城雖意,守城更難,更何況破城的消耗,遠比守城的消耗更巨。
一想到雙胞胎公主同時和親,馮賢再想到明國派去和親的那些公主的下場,心中歎了口氣,隻得咬牙同意,雲莊皇帝應該不至於為此事而問罪自己。
“既有雙胞胎公主和親,可顯明國皇主之誠。如此,下官代表雲國,願與明國皇帝,重修兩國之好,也望能互通有無,互惠互利。”半晌,馮賢終於松了口。
馮賢松口了,但不代表一眾朝臣們心裡踏實了。原因無他,明國哪裡還有公主啊,更何況還是雙胞胎公主。皇上雖然嘴上贏得了歲貢一事和割城之恥,但如今去哪兒找和親的公主啊,難道用幻化之術變出來兩個嗎?
“如此甚好,傳朕旨意。擢豔芬公主、豔芳公主前去和親,內務府需連夜定製和親禮服,並準備一應陪嫁之物,擇日啟程。”明睿朗聲道。
豔芬公主、豔芳公主?那不是皇上剛剛冊封的異姓公主嗎,史煥的女兒?
史煥掛在刑架上,家被抄了,但兩個女兒卻被幸免,只是受禁足之罰。難道,皇上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讓史煥的兩個女兒前去和親的準備?換句話說,雲國特使此來,無論提出多麽不合理的要求,皇上都已料到了?
史煥的落馬很突然,就連史煥兩個女兒被冊封為異姓公主都讓人意外,難怪皇上尚未登基便做出開國以來未曾有過的冊封之恩,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和親。
很多朝臣居於高位,私下裡派人查過,突然辭官的那千余名官員,均為史煥門徒。先是釜底抽薪,哪怕撤了史煥也不至於引起政變,再是封相賞子女之爵,讓史煥放松警惕。
緊接著就將史煥拿下,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之相,仿佛一氣呵成。然後就等著雲國和親使團的到來,原來皇上早就謀劃好了。
可怖!
“中丞,由你替朕好生招待使團,朕有些乏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議吧!”明睿說著,轉身出了太和殿。
“臣遵旨!”明修梁對著明睿的背影道。
既然皇上說讓自己好生招待使團,那想必皇上一驚吩咐禦膳房等早已準備妥當,直接引著去就行。
可當明修梁引著使團到了宴會之處,卻瞠目結舌,並非皇上沒有安排,而是...
看著滿桌子的農家菜肴,沒有什麽金樽玉盞,只有大盤子大碗,絕大部分是連自己都叫不上名字來的野菜,
最好的一道菜就是紅燒魚,這是皇家招待使團用的?搞錯了吧! 還有這盤蝦,這明明就是蝦苗,根本就算不上是蝦。明國是澤國,將近一半的地區都是湖泊,連魚蝦都不讓吃嗎?
呵呵,皇上這個侄兒,還真是小心眼兒!哎,就看自己怎麽吹了。
不說雲國使團看見一桌子飯菜那叫一個惡心,明睿信步邁回禦書房,把自己早就挑好的一些法門密卷打開翻看。
兩個和親公主的禮服早就準備妥當了,不出意外的話,今日雲國使團就可以走了。
這個馮賢,希望自己沒看錯!
“李艾,林三小姐在忙什麽,今天竟沒來?”明睿突然想起什麽。
按照林若雲的性格,那肯定趕都趕不走,今日卻未出現,明睿突然覺得有些納悶。
“回皇上的話,林三小姐在距離盧浮寺不遠的地方買下了一間商鋪,原來是一家客棧。現在正忙著拆了重建呢,早上的時候林三小姐找奴才討要了些出入帖,現在想必沒在宮內。”李艾回答道。
正好,林若雲忙著建新的分行,自己也落得個清閑。剛想起身去永樂宮看看蘇童,又停住了。以林若雲那敏銳的感知力,自己一旦沾染了蘇童的氣息,怕是又要被她給惦記上了。
百姓常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在蘇童這件事上,自己處處防著林若雲,就跟防賊一樣。不知道林若雲知道自己跟防賊一樣防著她,她會不會氣得跳腳。
想到這裡,明睿啞然失笑。
“皇上不好了,史煥被人劫刑了。”
禦書房外突然一名內官闖了進來,快速稟報。
明睿騰的一下站起來,臉色鐵青:“被人劫刑了?朕不是吩咐過,讓皇衛軍日夜把守嗎?”興衝衝的快步走到內官近前。
“回皇上,劫刑那人好似會飛天遁地一般,據守衛的皇衛軍說,劫刑之人仿佛是直接出現在刑架上的,劫了刑之後絲毫不戀戰,轉身就跑沒影了。”內官心驚膽戰的道。
“飛天遁地?胡說八道,朕還沒見過會飛天遁地之人呢。哪怕是朕,都要踩著一些什麽東西,才能快速到達空明塔的塔頂,何來飛天遁地。”明睿咆哮著。
報告的內官心驚肉跳,生怕皇上一個心情不爽,把自己也給哢嚓了。
“廢物,飯桶!傳朕旨意,讓他們追查,查不到就別回來了!”明睿說著,將身邊桌上喝茶用的金盞一袖拂到了地上,發出一陣叮當亂響。
“是,是,奴才遵命!”得了一條小命,內官誠惶誠恐退了出去。
等到內官退了出去,明睿的臉上才露出一絲淺笑。
李艾俯身撿起地上的茶盞放好,尾隨著明睿回到了龍案的後面。
“李艾,你自小伴我左右,只有忠心是不夠的。”明睿撫著手上的書卷道。
“皇上!”李艾嚇了一跳,怎麽突然轉到自己的身上了?
“給,這是朕給你挑選的一卷法門。你在宮裡多年,想必知道道法如何修煉。配合著這卷法門,你才能在忠心之余,護朕周全。”明睿說著,將書卷遞給了李艾。
原來是幫自己挑選法門,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方才還差點兒被自己嚇了一跳。
“奴才謝主子隆恩,一定日修苦練,爭取早日為皇上分憂。”李艾跪地激動的接過法門。
雖然李艾現在掌管了內務府,五花八門的法門不計其數,但李艾畢竟是剛剛成為大總管,有時候雖然心裡癢癢,但不敢碰。
現在皇上禦賜法門,一定是頂好的法門了。
李艾接過法門一看,名曰無影針法,此法不像是那些強大的翻手雲覆手雨那般玄妙,而是更像是一種武技。
緊接著,明睿又道:“別看此法門跟武技一般,倘若你能修煉到池海境,可以用體內法力隨時凝針,而且你的法力越是雄厚,無影針的數量就越多,對敵的話,鮮有敵手。”明睿微笑著說。
聽到這法門同樣有諸多玄妙,李艾更是驚喜萬分:“謝皇上!”抱著那卷法門,更是愛不釋手了。
“平日裡,沒什麽要緊的事,讓下面人去做便是,你一驚三十多歲了,過了修煉法術最佳的年紀,而這卷法門入門相對簡單些,但妙用無窮。回頭去內務府選些武技傍身,沒事就勤加修煉吧!”明睿和藹的說。
“皇上,奴才定當竭盡所能,不負皇上栽培。可是,奴才修煉了,便不能常伴皇上左右了,要不奴才每日抽出一些時間修煉,如此便沒了無人侍主之憂了。”李艾建議道。
“呵呵,不用。從明天起,朕就不上早朝了。等到明日,你替朕頒一道口喻。朕一心求法,若無大事,左相、中丞、右相自行商議即可。”明睿笑著說。
李艾心中一驚,“皇上,如此一來,那豈不是...”明睿揮手製止, 沒讓李艾接著往下說。
“只有朕不出現在那些人的面前,那些人才有可能露出馬腳。現在距離新年還有不到四個月,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藏得住三個月,哪怕他再小心,也總會有一些破綻。朕給他們四個月的時間,隨他們怎麽折騰。更何況,朕也不是沒有眼線。”明睿笑著說。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眾朝臣早早的等在太和殿朝拜,卻只等來了李艾一人。
“皇上口諭,朕一心求法,若無大事,左相、中丞、右相自行商議決斷即可。欽此!”李艾說著,朝三人看了過去。
“中丞大人、左相大人、右相大人,皇上說了,每天的早朝還是由你們三位主持,若有要緊事,再由奴才通稟。”李艾道。
“李公公,這新政實施在即,皇上不理朝政,我們三人怕是難以擔此重任啊!”明修梁焦急萬分,值此新政推行之際,皇上修煉道法不理朝政了,那怎麽行?
這所有的新政方略,可都是皇上提出來的。無論是新政還是舊略,都有一個度。這提議新政之人不在,這個度該如何丈量。
“中丞大人,奴才隻管傳話,其他的一概不知。想必皇上信得過三位,才讓三位自行商議決斷。奴才還有事,先行告退。”李艾來了個一問三不知,行禮退了出去。
難道明睿就真的去修煉,放下這麽多國事不管了嗎?非也。
就在李艾前來太和殿宣旨的時候,史煥那些千余名門徒,此時也秘密集結在禦書房大院裡。明睿喝去了所有侍衛、內官、宮女,開始了新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