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夠帥!”林若雲看看自己的小手被明睿拉在手裡,心裡美滋滋的。
再回想剛才明睿踢出去的那幾腳,眨眼之間啊,要是自己是普通人的話,根本看不出來明睿是怎麽出腳的。
再往前走,是一條小河,彎彎曲曲向東流去。此時若是有船,可乘船逆流而上,會節省不少腳程,也能到資城。
左右看看,河上沒有過往船隻,只能沿著小河一旁的小路一直往西走。
聽著另一邊樹林裡鳥鳴聲,有兩旁的樹蔭遮著,倒也涼快了不少。
林若雲仿佛忘卻了先前的不快,興奮的是又蹦又跳,這邊采一朵花,那邊采一朵花,給自己戴上還不算,還給明睿的耳朵上帶了一朵,惹得蘇童不住的嬌笑。
這應該還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漫無目的的走在林間小路上。蘇童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不由得,蘇童又想起了段無缺。近十年來,兩人風裡來雨裡去,真沒什麽機會好好欣賞沿途的景色。想必,他應該也是如此吧。想到這裡,蘇童朝身側的明睿望去。
皇帝,乃九五之尊,修皇脈法門,吃食更是珍饈美味,在這個大陸上是最為長壽的人,壽元最長的一位皇帝,據說達三百壽之多。而明睿才剛剛三十歲,還只是一個孩童。
距離結束江湖生涯僅僅不到兩個月,不知是經營鬼面軍的緣故,還是整頓家國大事的緣故,總覺得在他的臉上,所刻畫的不僅僅是三十歲那麽簡單。
雖然他的臉龐依然純淨,雖然他的眼眸依然清澈,但那種深邃,蘇童卻從未見到過,漸漸的,竟癡了。
“喂,等咱們到了下個村鎮,買兩匹馬吧。這鬼天氣這麽熱,害的本姑奶奶衣服都潮濕的皺皺巴巴的,難受死了。”林若雲看兩個人慢吞吞的,僅自己一人玩耍的起勁,頓時覺得又沒什麽意思了。
其實三人腳程已經不慢了,距離打跑了那登徒子僅僅半個小時而已,他們已經走出快二十裡路了,距離下一個村鎮已然不遠了。
“林三小姐有所不知,明國其實是一澤國,平整的大路並不多,反而是河湖多一些。就算有馬匹,也是走一段就得連同馬匹一起渡河,多有不便。所以,放眼整個明國,出售馬匹的幾乎是鳳毛麟角。我們常見的那些馬匹,都是官家馴養的馬匹,平常人家多是牛或者是騾。想要買馬,可並不容易。”這一路上蘇童都很少說話,本來若有琴在手,蘇童還有一戰之力。可為了輕裝簡行,又擔心背著琴目標太大,所以這一路上蘇童的戰鬥力幾乎為零。
許是在小鎮上明睿的舉動,讓蘇童釋然了不少,再加上沿途的風景確實不錯,蘇童也漸漸的融入了兩人的氛圍裡。
“牛?還是算了吧。騎牛還不如本姑奶奶走著快呢。”林若雲聞言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時間竟垮了下來。
“別急,這不是有人給咱們送馬匹來了嗎?”明睿說著往身後看去。
兩女跟著往後一扭頭,只見後面還確實追上來了一隊人馬,為什麽是追的呢,因為為首的其中一人,就是被打跑的那個登徒子。
說話間,那隊人馬已經將三人圍了起來,為首的一共是兩人,其中一人的相貌竟跟那登徒子有些相似,只不過年紀比登徒子大了三四十歲的樣子。
“爹,就是他們,仗著人多,小四兒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登徒子一隻胳膊纏著繃帶跨在脖子上,
另一隻手惡狠狠的指著明睿三人。 “哼,跑啊,接著跑啊。看你們兩條腿快,還是本公子的馬蹄快!”那華服登徒子雖然狼狽,但氣焰卻一點也沒減弱,反而更盛了。
馬背上的中年人看到三人心中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不為三人把他的兒子給打了,而是因為他的兒子把自己給騙了。
口口聲聲說幾人辱自己名諱,他兒子去跟人講道理,結果被人打了。
可現在看來,分明是他兒子看中了兩位女子的姿色,用強不成反被打的。
雖然自己這個兒子不學無術、品行敗壞,仗著自己的名頭欺男霸女的事沒少乾,甚至背著自己強買強賣、欺行霸市的事也沒少做。可誰讓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呢。
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揣兜裡怕被人偷了。兒子犯了錯,自己打一打也就罷了,哪裡輪得到你們?
更何況,雖然兒子是欺瞞自己帶人追到了這裡,但事已至此,只能將錯就錯。
“嘖嘖嘖,哎,你不是說,平常人家是沒有馬匹的嗎?”林若雲絲毫沒把這些人當回事,還打趣蘇童。
“這,不應該啊。平常百姓人家確實是沒有馬匹的啊!”蘇童也有些納悶。
“這還不簡單,你看看他們身上的打扮,像是平常百姓人家嗎?平常百姓人家能隨隨便便帶這麽多家丁出來遛彎?”明睿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林若雲一眼。
“也是哦,那難不成是官府的人?哎呀好怕呦,人家到底犯了什麽罪嘛!”林若雲略帶挑釁的說道。
明睿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那名中年男子,難道明國的官吏已經腐朽成這個樣子了嗎?還是說,這只是一個個例?
“敢問三位尊姓大名,為何將我兒打成重傷?”那男子不像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一樣莽撞,看著眼前三人衣著不凡,一身的英姿氣度更是無與倫比,也擔心莽撞了會碰個頭破血流。
“呵呵,分明是那登徒子想強搶民女,被打了回去搬救兵。難道被打的還不夠嗎?”明睿最後一句話是衝著斷了手的登徒子說的。
那登徒子就是一個愣頭青,哪受得了這個刺激:“你滿口雌黃,血口噴人。爹,別跟他廢話了...”還沒說完,就被中年男子揮手打斷。
“在下管教無方,冒犯了幾位,還請海涵。不過,國有國法,倘若是犬子冒犯了幾位,幾位報官便是,為何打人?既然幾位說是犬子冒犯了各位,而犬子又說是幾位挑釁在先。不妨幾位移步鎮衙,帶我查明真相,自會給幾位一個交代。”中年男子說道,有理也有據。
不過這卻不是明睿想看到的,自己本來是秘密出行不說,而且又聽聞西山有妖獸出沒,心中還在擔心四哥的安危,哪會跟他回去。
而且,就算跟他回去了,究竟是誰的過錯,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到時候文武百官到鎮衙門的監牢裡去接自己,那事情可就烏龍了。
“切,你的狗崽子什麽揍性你不知道?還想讓我們跟你們回去?我們還要趕路呢,哪有功夫跟你們玩雙簧,一邊兒玩去吧!”林若雲才不吃他那一套,你有官場話,姑奶奶還有江湖語呢。
“幾位是哪裡人士,又要去往何處?倘若真是在下唐突,送幾位一程也不是不可。可倘若幾位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中年男子臉色不知不覺間垂了下來。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狗官,本姑奶奶的名諱,你還沒資格知道。”林若雲掐著小蠻腰罵道。
“牙尖嘴利,藐視國法,拿下他們。”中年男子喝到。
明睿三人早就感覺此事難以善了,此時早已背靠背做好了戰鬥準備。
“哎,你保護她,我來吧!”明睿道。
就在一眾家丁小廝圍捕的同時,那登徒子高聲喝到:“別傷了兩位小姐!”
嗯?本想教訓一頓就算了,可三番兩次的打自己的主意,哪怕是泥捏的都有三分土性,本姑奶奶就是那麽好惹的嗎?下輩子,別做人了。
想到這裡,只見林若雲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枚金星,祭在當空,手上快速的打出幾個法決,口中輕念“去”,那枚金星瞬間沒入登徒子的眉心,卻沒見一滴血流出。
浪蕩公子哥看著那枚金星就這樣瓢過來,一時間嚇傻了,七魂六魄隻余其一,一不留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當林若雲祭出那枚金星的同時,那名中年男子同樣意識到這三人絕不是等閑之輩,有法門傍身的年輕人,那一定是某個豪門家族的小輩出來遊歷的,想到這裡,慌忙喊叫:“住手,誤會,誤會!”
“哼,誤會?機會給過你們,不知道珍惜,現在又說是誤會,晚了!”林若雲手勢再一變,不知從哪裡突然浮現出來無數的金星,密密麻麻,看的人眼暈。
一個中等收入的家庭,一年的收成最終能留下一枚金星的,在當地也算是富戶了,可這密密麻麻數不盡數的金星,就這樣漂浮在半空中,登徒子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該惹之人。
“哎!”明睿歎了口氣,拉著蘇童往邊兒上靠了靠:“要麽就睜大眼睛,看看這眼冒金星的出處。要麽就閉上眼睛,因為接下來太血腥。”說著,若無其事的看著場上那些慌亂退後的人。
蘇童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明睿,再把頭轉向林若雲,什麽叫“眼冒金星的出處”?
只見林若雲的手勢再一變,那些懸浮著的金星竟然急速旋轉了起來,快速朝人群越去。
“見過凌遲嗎?”明睿輕聲問道。
“凌遲?”蘇童聞言,心中一駭。
再看那些金星好像遵循著某種軌跡一般,飛快的旋轉著在人群中間進進出出,肉條兒漫天飛舞,像是血雨一般,慘叫聲不絕於耳。
“好漢饒命啊!”
“放過我們吧!”
“啊!”
本來綠樹成蔭的小路, 此時已成了人間煉獄一般。樹葉上、草地上、花朵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被金星割下來的肉條。青草的芬芳已經被濃重的血腥味掩蓋,草綠也逐漸變成了血紅。
三分鍾不到,除了那登徒子以外,包括那名中年男子在內的所有人,均只剩下一副骨架,“嘩啦啦”摔倒在地上。
浪蕩公子早已嚇破了膽,雄赳赳而來,又無葬身之地的死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長大了嘴,急速呼吸著,哪怕空氣中彌漫著的,有他父親的血腥味,可好歹自己還能呼吸,還活著。
剛想到自己還活著,浪蕩公子驚慌的眼神朝林若雲打去,想要求情,話還沒出口,那些失了目標的金星,便一股腦的鑽進了他的嘴裡。
“既然你想看,就看仔細了。林三小姐施展眼冒金星的機會可不多見!”明睿又懶懶的說了一句。
蘇童聞言朝那唯獨生存的浪蕩公子望去,只見他渾身劇烈的顫動,那些金星真要堆放起來,估計要裝一麻袋。可那些金星,竟然一股腦全都鑽進了浪蕩公子的嘴巴裡。直到...直到兩枚金星從那浪蕩公子的眼睛裡冒了出來,把黑白相間的眼球頂了出來。
然後“噗”的一聲響,很小,但很清淅。所有的金星全部透體而出,而那名一直糾纏不休的登徒子,已然炸成了血霧,連骨頭都沒剩下。
蘇童驚恐的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哪怕十年江湖生涯,多麽血腥,多麽慘烈的戰鬥,都不如眼前這一幕震撼。震撼到,直到最後,蘇童都不知道那些金星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