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掌管著十萬大軍的兵權,在整個明國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一個王侯將相,手上有兵權,所有的兵權都集中在皇帝手中。平江侯是惟一一個擁有兵權的侯爵,難不成是貪心不足?
“哦?說來聽聽。”明睿不為所動,靠在書案後的龍椅上。
“先祖承蒙太宗皇帝恩德,自大治四十八年授太宗皇帝兵權,至今已有三百八十載有余。先皇在位之時,父親向先皇提過此事,不過被先皇婉拒了。而今...”魏東停頓了一下,仿佛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語。
一咬牙繼續說道:“太子殿下,沔城距離皇城不過二十余裡,擔任的乃是守衛皇都之命。以往包括臣的父親、祖父等均風雨無阻參加早朝,殿下可知,近一個月以來,臣並未參加早朝,是為何?”
平江侯領兵十萬,擔任的更是守衛皇都的重擔。二十裡,不遠不近,既不擾皇都民生,又可快速響應。看來歷代皇帝,對平江侯很是推心置腹啊。
可是聽魏東話裡的意思,是要將兵權複歸於皇帝,也就是即將登基的自己。這跟自己之前猜測的,可是大相徑庭啊。
“呵呵,魏愛卿還想考考本宮啊。也罷,初次相見,本宮也想與魏愛卿多說幾句,就試著猜測一番,若是不對,魏愛卿可不許笑話本宮啊。”明睿說著笑笑。
“臣不敢!”魏東道。
“近四百年早朝,風雨無阻。近一個月以來魏愛卿卻未曾上過一次早朝,無非有兩種。一種是想對本宮避而不見,另一種則是發生了一些意外,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意外。不知本宮說的可對?”明睿垂了一下眼皮,想看看魏東是什麽反應。
“殿下睿智。不錯,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意外,臣遭到了刺殺。”魏東苦笑一聲,毫無隱瞞的說道。
刺殺?跟丞相范曄一樣的刺殺?明睿瞬間理清了之前很多想不通的環節。
丞相范曄,是治國之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取代了范曄,就相當於得到了控制明國朝政的主動權。而平江侯,擔任的是守衛皇都的重擔,一旦平江侯被刺殺,就相當於把皇都當成了一個不會動又不能防禦的靶子。
倘若平江侯被刺殺,按照常理,是平江侯長子繼任侯爵之位,但可能會引起子嗣間的奪嫡紛爭。哪怕沒有奪嫡之爭,至少也需要五年的時間,這十萬守衛軍,才能用的得心應手。
如此說來,對方留給自己的時間,最多也就只有五年啊。五年之內,若是能摧毀幕後的黑手,還則罷了,若是不能在五年內摧毀這幕後的黑手,危矣。
“想來,以殿下的睿智,一定已經明白了這關鍵的所在。臣不怕死,但臣怕臣被賊人刺殺之後,皇都一定大亂。青黃不接,皇都危矣。”魏東說著,竟直跪了下來。
“魏愛卿快快平身!”邊說著,明睿邊親自起來攙扶。
“此間,本宮已然明了,愛卿有何對策?”明睿凝著眉頭問道。
“臣本次面見太子殿下,正值大典在即,臣希望殿下收回九萬兵權,親自指揮。而臣率領一萬守衛軍,化整為零,隱於皇都。如此一來,可保梧州城之周全。”魏東快人快語說道。
收回九萬兵馬,倘若我真的收回了這九萬兵馬,豈不是被天下人指責違背歷代先皇意願嗎?況且,留一萬兵馬隱於梧州城,豈不是連我都不知道那一萬兵馬在何處?其心可誅。
但明睿心想,不管你到底奔著什麽目的,
一定要按照我的意思來,看看你到底是哪邊兒的人! “嗯,不失為一良計。不過,本宮還有一計,不知魏愛卿可有興趣,陪本宮演一出戲?”明睿突然輕笑一聲,雙手背後,背對魏東道。
三個小時後,魏東憤憤從禦書房離去,期間未曾對任何一人說過一句話,哪怕明修梁、蘇賀就等候在禦書房外,都沒打一聲招呼。
這平江侯是怎麽了?怎麽氣衝衝的從禦書房出來?跟殿下鬧不愉快了?所為何事?兩人面面相覷。
“讓他們進來吧!”明睿嘴角掛著邪笑朝李艾吩咐道。
很快,明修梁與蘇賀二人聯袂進到禦書房。
“臣明修梁、蘇賀拜見殿下!”
“一位是本宮的皇叔,一位是本宮的嶽父,快快起來吧!”明睿笑著說。
看到蘇賀,明睿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在見到蘇童之前,還沒有這種情緒。說蘇賀此人攀龍附鳳吧,文武百官又有哪一個不想攀龍附鳳的?
可蘇童十年間在外闖蕩,無論是童仙子還是無情姬,任何一個名頭都能護蘇家的周全,又何必攀龍附鳳找安全感呢?
明睿不知道蘇賀用了什麽樣的辦法才讓蘇童回來跟自己完婚,也不知道這對父女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才讓彼此傷而不痛。
“殿下,那雲國特使,我們該如何向雲國交代。”明修梁是明睿堂叔,一旦兩國開戰,皇室成員是必除的目標,容不得明修梁再溫文爾雅下去。
“雲國特使?呵呵,交代什麽!”明睿失聲一笑。
“那人不是一句話都沒說完,你就把人給哢嚓了嗎?”明修梁緊張的說。
“誰說本宮把他給哢嚓啦!”明睿說著吩咐李艾給兩人奉茶。
“殿下,末將可是聽的真真兒的啊,那不是拉出去就給哢嚓了嗎?”蘇賀哪有心思喝茶啊,把茶杯往邊兒上一推,趕緊問。
“呵呵,本宮只是讓那特使,配合本宮演一出戲而已。捂著嘴呢,叫不出來,慘叫一聲是侍衛喊的,特使本人,好好的在大牢裡睡覺呢。”明睿說著,示意二人喝茶。
兩人相視一眼,心裡的大石頭算是放了下來,真要兩國交戰起來,無論勝敗,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啊。
“那...末將不明白,太子殿下,這是要演什麽戲啊!”蘇賀咽了一口唾沫,雖然知道了人沒死,但也要心裡明白才最好不過啊。
“皇宮裡有不少內鬼,朝堂之上也有一些吃裡扒外之徒,不來點兒狠的,怎麽逼那些人出來!”明睿對這兩位,還是可以推心置腹的,至少在一致對外上,是毋庸質疑的。
明修梁聞言一愣,眼神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特使沒死,僅僅是引蛇出洞啊,不,應該是逼兔子跳牆才對,兩人心中大定,紛紛起身告辭。
話說兩頭。史煥剛下朝,還沒出宮門,被一個侍衛追上來:“史大夫留步!”
嗯?
史煥一扭頭,就見一名侍衛捧著一個四方盒子追了上來,透過盒子,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此乃何物?”史煥並未接手。
侍衛單膝跪地行了個禮,舉著盒子道:“太子有命,史大夫身擔丞相重任,雲明兩國世代接壤,理應交好。今有自稱雲國特使冒充,睿斬之,並送上仿冒狗頭,以望兩國今後能守望相助。這是太子口諭,令史大夫著人將此頭顱,送往雲國。”
這一切並不在計劃之中,包括斬殺雲國特使,明睿事先都沒跟自己商量過,但此時殺也殺了,總要有一個人來善後啊。史煥一揮手,旁邊的隨從趕忙接了過去:“回稟殿下,老臣定不負所托!”說完一揮衣袖,踏步流星出宮而去。
一個多小時,就在史煥來回踱步中度過,一狠心一咬牙,伏案疾書。
“來人!”史煥吩咐道。
“找一個不怎麽激靈的,帶上這封書信跟這個盒子一起,送去雲國,就說是明國太子殿下去偽存真,斬殺了...假特使,希望雲國國主,再派特使前來,帶上儀仗隊。”史煥將那個裝了頭顱的盒子和一封書信交給一名仆人。
“另外,這封信,親手交給攬月樓掌櫃,快去吧!”史煥吩咐完,瞬間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倒在椅子上,手指重重的揉壓眉心。
“豔芬、豔芳見過爹爹,爹爹安康!”史煥剛想著清淨一會兒,兩個女兒卻聯袂來拜。
睜開眼,史煥看著兩個女兒,果真是生的國色天香,閉月羞花。一想起整個計劃兩女又是必不可少的一環,只能說苦了這兩個女兒,若有來生...
史煥笑著讓兩女起身,寵溺的看著兩個女兒,算著日子,差不多了。只不過兩個女兒還被蒙在鼓裡,若有來生,為父再好好報答你們吧。
“你們怎麽來了?”史煥端正坐好,寵溺的看向兩個女兒。
“全仰仗父親恩德,我們姐妹被太子殿下封為公主,近日來一直琢磨著,想好好孝敬父親。女兒親手做了一份桂花糕,妹妹也是親手做了一份栗子酥,特意拿來給父親嘗鮮。”說話的是史煥的大女兒史豔芬,看得出來,兩個女兒今日很高興的樣子。
史煥隻得強打著精神,裝作笑容滿面,喚兩個女兒一起嘗鮮。在計劃中,出去送信的兩個人會遇到一些意外,看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還希望太子殿下別下手太重,這兩個家丁,也是無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