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還在繼續，我還是那樣拘束和漠不關心。除了我的三個舍友我幾乎不記得其他人的名字，這好像也是我的頑疾，能一下記住一個人很難，我也從來不懂得如何描述一個人的長相。

　　最開始是各個班級單獨訓練，我們工業設計兩個班在圖書館後面的籃球場裡訓練。小專業有小專業的好處，自動跟一些稀有資源掛鉤。軍訓把我們安排在小籃球場，機械系的需要去大操場，能比他們少走幾步。宿舍分在四人間宿舍，機械系的是八人間，全校也僅有兩棟六層樓是四人間，住著些國際交換生和其他像我們一樣的邊邊角角的學生，一開始覺得心疼那多花出去的大幾百塊錢，後來去參觀了八人間宿舍，立馬拋棄了勤儉持家的念頭決定好好享受生活。

　　到了排排站的時候，發現我173在這裡竟然成了比較高的存在。以前在山東，基本站在女同學後邊，而在這裡我竟然快到了隊末。一直被人說小矮個，在這裡，哥們終於揚眉吐氣了，感動的都快哭了。

　　因為在高中軍訓過，所以比其他同學動作標準熟練，還被教官單獨叫出來做示范。我們的教官是個士官，人不錯。雖然只是簡單的齊步走示范，但也是平生第一次被圍觀，有些怪怪的感覺。後來才知道，有些人那時候就已經注意到我了。因為都穿著作訓服，我這個臉盲更覺得我們系的女生都是一般人啊，而且一班的女生比我們二班的女生看起來更好看一些。劉戀算是我們二班形象最佳的女生了吧，沒想到還被阿四這個一班的外來戶挖了牆角。劉戀是個湖北妹子，一米六幾的樣子，身材勻稱似乎還不錯，臉蛋有點嬰兒肥，說話軟軟的，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帥氣的阿四會這麽喜歡劉戀。還真是應了那句話，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還沒享受夠大家的注視，方隊按身高重新劃分，大一新生都混在一起，我是更認不得人了，每天覺得能準確找到方隊集合點就是萬幸。然而不幸的是，這次因為踢正步成了反面教材，這下叫拉出來單訓而不是示范了。說實話，我是真的痛恨這個小屁孩教官，老子自從初中開始軍訓了七年，到你這就成了不合格了?

　　兩個星期的軍訓也很快，而且大部分時間被麗莎吸引了注意力。有過曾經，也就平淡度過了。每天軍訓完，阿四去約他的劉戀，中秋去網吧找女網管，大象要費勁地去和北京妹子套近乎。而我，已經是“相親”“戀愛”“家長干涉”“分手”，短時間內完成了全部流程。管他酸甜苦辣還沒品出什麽滋味，一仰脖就全在肚子裡了，著實讓人尷尬。嗯，有點烈。

　　軍訓最開心的是打靶，大家浩浩蕩蕩步行去郊區靶場。看到了蜂窩煤，走過了煤灰路，樹葉子上的灰塵都很厚重，還有矮矮的紅磚牆，重工業地區。五六半自動，打了五發子彈，完全看不清靶子，我只能說，讓子彈飛吧，管它去哪兒。趁教官不注意，順了個彈殼回來。生瓜蛋子沒經驗，撿的是剛退出來的彈殼，差點把手燙糊了。大象也撿了一顆，我們單獨去買了紅繩，大象鐵杵磨成針，把彈殼掏了個洞，串了起來，但是不好看，所以一直沒戴，留作紀念。我投機取巧，把繩子一段用膠水和紙屑埋到了彈殼裡，甚是滿意我的智商和作品。

　　掛在胸前戴了好一段時間，有說好看的，有說傻叉的。隨他們去吧，我曾經很喜歡。只是後來發現彈殼久了會發黑，而且出汗的時候胸口會癢，

所以它最後的歸宿也是抽屜的角落。　　當兵一直是我的夢想，我父親是一個老兵，只可惜我色弱。話說回來，色弱還能招進工業設計系，看來這個專業的門檻是真低。後來當我看見於哲那個SB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麽是社會，於哲是理工大子弟，而且是以體育生身份考了進來，一班還有個女同學也是子弟。不能說他們不努力，但可以肯定的他們的門檻比我們要低。雖然他們的長輩為理工大奉獻了一生，但一想到我們專業竟然還有體育生，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也許我並不是覺得不公，雖然一開始我覺得厭惡於哲這樣的人，事實是我一開始就對工業設計失去了信心。後來又得知我們系很多人是被調劑過來的，相當一部分是沒考上機械系的，而那些人對我報考機械也很詫異。呃，看來我著實是草率了，沒有仔細想過自己的前途。

　　在操場上邁了正步，高呼了口號，經過了“黨和國家”的檢閱，就迎來了大學第一個假期，十一。著實無聊，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沒錢，去柳巷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民主決定去網吧happy。那個時候的網吧，是跑跑卡丁車和魔獸世界的天下，對於我、大象、中秋這種曾經的乖小孩來說，跑跑卡丁車這點小兒科已經把我們迷的不要不要的。而於哲還有一個北京的男同學牛浩則每天談論的是魔獸世界這，偶爾聽他們聊魔獸，會打心底裡覺得，哇，好高級的感覺。七天長假，大姐大定然不會忘記你。不知道鈺華如何找到了煙台老鄉會，可愛的學姐學長請我們幾個新生在三樓餐廳吃了個飯，歡迎我們四個新來的煙台老鄉。我這次竟然沒有拘束，胡吃海喝一通，把學長統統放倒，然後我也回宿舍睡覺了。後來不知是煙台老鄉會黃了還是怎麽地，再也沒有人通知我去吃飯。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到正是開課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真是完全不了解工業設計這個專業。第一堂課是素描，以後還會有素描、速寫、水粉。哥們已經從理科生轉行到藝術生了，OMG。雖然我一直熱愛速寫，高中時給女同學畫過很多加菲貓。但是水粉是怎麽個情況?我這個色弱能調出顏色來?嚴肅一點說，我終於認識到工業設計可能不太適合我。我們不太需要動腦，但是需要創新。像我這麽死板的人，哪裡會發散思維?這是一個需要天賦需要審美的專業，不幸的是我沒有。清華大學的工業設計招收的是美術生。

　　過了幾天，社團招新開始了。像我這樣狂熱的軍迷，自然是找軍事協會去了。軍事協會一如想象般冷清，沒幾個人光顧，當我在招新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時，我真的看見學長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光彩。後來參加活動，我才知道軍事協會總共才招了十幾個人。雖然工業設計系不怎地，但是設計協會聲勢浩大，我們六十個新生無條件自動加入了設計協會。

　　吃完飯回到宿舍，他們三個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社團的事。問了一下才知道，他們仨都去了舞蹈協會。

　　瞅你們幾個土鱉樣，會跳舞麽?還去舞蹈協會。我一臉鄙夷

　　就說你不開竅，活該單身。大象還我一臉鄙夷

　　聽說舞蹈協會妹子不錯呦~中秋又沉不住氣了

　　我才不是去看妹子，哥有妹子，我就是為了學舞蹈，我要像劉德華一樣能唱能跳。阿四說著又把外套脫了，坦胸露乳對著鏡子照過來照過去。我們三個露出羨慕的眼神，說真的，阿四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他非常喜歡劉德華，還貼了好幾張劉德華的海報。他喜歡唱劉德華的粵語歌，唱的很好。我一度以為海南也說粵語，直到某次臥談會談妹子累了，講一下各自的方言，我才知道了海南儋州話，果真是曾經不開化的地方……

　　……其實我和阿四一樣，也喜歡唱歌跳舞，雖然我唱歌不怎麽樣，但是我覺得我跳舞開發一下還有些前途~你們都不知道哥曾經也敲過鑼打過鼓，在我們縣正月十五文化節的時候……

　　滾！！！他們三個打斷我齊聲吼道

　　老子說的是真的！

　　不管怎樣，果斷去舞蹈協會報了名。過了幾天晚上舞蹈協會迎新大會，人真是不少，一個大課教室座無虛席，還有很多站著的。不過看著還是狼多肉少。其實我挺喜歡跳街舞，本來打算和阿四中秋一塊學街舞去，但瞅著一群大老爺們，估計到時去學了街舞，站後面連妹子屁股都看不到。最後就沒出息的和大象一塊報了交誼舞，後來發現還是失算，靚妹子都去學爵士舞了。

　　星期六下午是學舞的時間。二十塊錢的入會費，也別想整啥場地了，地點就在體育館前面的空地上。本以為學交誼舞的人會很多，實際也就二十來人，依然是男多女少。在理工大北區，除了女宿舍和女廁所，其他任何一個角落，都是男多女少。再仔細一瞅那幾顆苗苗，心又涼了半截。人來齊了，一個學長開始交代一些事情，沒有一點陽剛之氣。我去，在這學跳舞，不會最後學成他那樣的娘娘腔了，我開始心疼我那二十塊錢了。

　　好了，現在男生主動一點，挑選自己的舞伴。學長大哥叨叨了半天，終於替爺們們說了句話。

　　等了半天，男生這邊沒有動彈的。兄弟們，既然你們這麽矜持，就別怪大哥先下毒手了。

　　學長，我先來！我在後面高舉右手。說啥來，哥一米七三的個子在這裡都是站後邊的，山東大漢！

　　這同學很勇敢嘛！男同學都大方一點。聽娘娘腔表揚，我起了一身雞皮。

　　我走到前面，本想選妃一樣細細挑選，但有些近視眼，又不能失了態挨個湊近看看。掃了一遍，找了一個白白的女生，也沒看清啥模樣。便請這個女生站到我旁邊。很白淨，略微胖點，165左右。重點是長頭髮，沒戴眼鏡，甚合我意。不過此女有些高冷，頭扭向一邊，看其他人選舞伴，並未同我說話。大象挑了一個柔柔弱弱的，林黛玉一樣的身材，太不大氣了。後面幾個男生沒有女伴，就男男苟且了。

　　你好，我是孔令歌。你呢?哥要主動出擊化解尷尬

　　劉思揚！她那顆驕傲的頭終於扭了過來，還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要和我握手。

　　怎麽，你第一個挑選的舞伴自己還不滿意麽?劉思揚看我愣在那裡有些不解

　　哦，不是，村裡來的不太習慣握手。我咧嘴一笑，抽出我的小爪握著她軟綿綿的小白手說。你的名字不錯啊，哪幾個字?

　　文刀劉，思想的思，飛揚的揚。她揚起嘴角說。劉思揚，她的嘴角和她的名字一樣，說到讓她自豪的事情時會輕輕揚起來，左邊。她的思想也和她的名字一樣，總是飛得很高很高，你根本抓不住。她是吉林人，機械五班的班長。機械本來就沒幾個女生，能在這裡當班長，你能想象這是一個強勢或者說怎樣不懂得溫柔的女生。尤其言談舉止中有意還是無意中透著一些壓製你的精明，弄的我很不爽。男人麽，還是少跟比自己聰明的女生打交道，太傷神。《中國合夥人》裡王陽在婚禮時說，千萬別跟你想法比你多的女人上床。

　　簡單聊了一會，就開始教跳舞了。本來興致盎然的來，現在身邊站著這麽一個女漢子， 弄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學長在那講著什麽快四慢四，我是一點都沒聽進去，隻想快點結束，以後不再來了。等示范完了，便讓我們自己練習。女漢子怎麽也還是女的，當我右手扶著她的腰時不免覺得有點尷尬，她也是一樣，我倆的臉離的有半米遠。這個時候娘娘腔學長前來救駕，哎，那組同學，你們倆離的那麽遠不會覺得累麽?旁邊大象更直接，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扭頭一看大象，靠，那摟的叫一個緊，林妹妹得你的意啊。

　　我本來就四肢僵硬，又第一次近距離和陌生女生接觸，心中有些緊張，腳下步伐就亂了起來，踩了劉思揚好幾腳。她倒是上手很快的樣子，一直帶著我跳。跳舞還是挺愉悅身心的，雖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跳了些啥。不過一下午的時間，有個妹子陪在你身邊，有金色的陽光，有輕松的音樂，愜意的很。回去的路上，大象問我要沒要到號碼。我說沒啊，這有必要麽，不就跳個舞麽?回到宿舍，中秋正跟阿四學街舞，其實還不如說是學怎麽擺POSE，做一個姿勢看一眼鏡子。

　　你們那邊好不好玩?小屁孩總是忘不了玩

　　沒啥好玩的，也沒有美女，就是能摟著女生的腰。我裝作無所謂的說

　　靠，還有這好事！

　　你不知道交誼舞是一個男的摟著一個女的跳麽?

　　我靠，原來廣場上大爺大媽跳的就是交誼舞，早知我也去了，不在這耍酷了，我現在去還來的及麽?中秋一臉悔不該當初的樣子

　　啥時候去都行，就是你得自帶舞伴，現在全剩些男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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