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妹真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小舒說道。
唐筱葉點點頭,她沒有說話,她有點擔心細妹。
她們把細妹留在了小舒家中,細妹偶爾會假作和兩個姐姐說話,以茲掩人耳目。
“放心吧,我們只是以防萬一,哪有那麽多特務啊。”小舒看出來唐筱葉的擔心,微笑說道。
唐筱葉抿嘴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兩人是從後門悄悄離開,然後上了一個早已經等候旳烏篷船離開的。
烏篷船沿著小河穿橋而過,大約半小時後,小船靠岸。
小舒帶著唐筱葉穿街走巷,來到一個屋舍密集的居民區。
有街坊和小舒打著招呼。
唐筱葉心中暗暗琢磨,看得出來小舒經常來這裡。
最後兩人來到一條弄堂,在這條弄堂和另外一條弄堂交界的丁字路口再往裡走三十余步,便來到了一處房子門口。
……
小舒上前敲開門,一個三十多歲的風姿綽約的女子出來開門。
女人穿著漂亮的旗袍,燙發,耳朵上有耳洞,卻沒有耳環,她朝著小舒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唐筱葉,微微點頭,“請進。”
聲音出奇的悅耳,糯糯的,聽著像是蘇州吳縣那邊的口音。
“抽煙嗎?”女人請兩人落座,她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取出一支煙,含在口中,又看向兩人問道。
“萍姨,給我一支。”小舒說道,語氣雀躍。
萍姨便給了小舒一支煙,她看向唐筱葉。
唐筱葉連忙擺手,“不用了,我不抽煙。”
似乎又覺得拒絕了不太禮貌,她連忙補充了一句,“心領了,謝謝。”
……
‘咳咳咳’,小舒抽了第一口煙,便連連咳嗽。
唐筱葉便幫忙拍了拍小舒的後背,“你什麽時候抽煙了?”
“沒抽過,所以想試試。”小舒說道,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偷偷瞄了萍姨一眼。
萍姨修長的手指夾住香煙,輕輕抽了一口,漂亮的挺翹的鼻子飄出兩道煙氣。
似乎是注意到小舒的目光,萍姨看過來,目光平靜,又似乎帶有幾分審視,然後就在小舒羞紅了臉的時候,萍姨輕輕呼出一道煙氣,莞爾一笑。
真美!
小舒在心裡說,這便是她剛才想要嘗試抽煙的原因,如此美麗的萍姨令她極為羨慕和崇拜。
……
萍姨泡了一壺茶,小舒和唐筱葉在喝茶。
很快,萍姨拎著一個皮箱回來了。
她將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來看。
無論是小舒還是唐筱葉都驚呆了。
裡面碼放的整整齊齊的排排大洋,還有那金光閃閃的一排小黃魚,還有一些法幣,甚至還有英鎊、美元、法郎之類的外幣。
“唐小姐,我把所有的家當都當掉了。”萍姨莞爾一笑,檀口微閉,輕輕抽了一口香煙,目光看向皮箱裡的東西,又從旗袍內取出一張紙,“這是這個房子的房契。”
唐筱葉有些局促不安,“萍姨,您這是?”
“方二小姐,是我讓小舒請您過來的。”萍姨說道,“現在這些便是我全部身家,我想要請您去救一個人。”
“救人?”唐筱葉露出驚訝的表情。
……
萍姨要救的人叫白飛宇。
被法租界麥蘭巡捕房所在一次大搜捕中所逮捕。
“白飛宇並沒有違反法租界律法之事,也並無其他錯處。”萍姨說道,“他只是被誤抓。”
“既然是誤抓。”一直聆聽、未曾發聲的唐筱葉看了一眼皮箱裡的錢財,“這些應該足夠巡捕房放人了吧。”
萍姨露出驚訝之色,深深地看了唐筱葉一眼。
這是一個性情溫和,乃至是有些柔弱的小姑娘,就像是在溫室裡精心栽培、沒有經歷風風雨雨的嬌嫩花朵,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
令她沒想到的是,唐筱葉柔弱背後,竟然頗為冷靜,且心細,同時也並非不懂這些人情之事。
“是的,本來我只需要花三分之一的錢,便能夠保釋白飛宇。”萍姨點頭,說道,“不過,現在出現了新情況。”
她從煙盒抽出一支煙,劃了一根洋火點燃,輕輕吸了一口,緩緩地呼出煙氣,顰眉,說道,“大道市政府警察局那邊說白飛宇是仇日分子,要求麥蘭捕房將人引渡給他們。”
“萍姨,白飛宇真的是仇日分子嗎?”唐筱葉眼中一亮,問道。
“他是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萍姨說道。
唐筱葉輕輕點頭。
……
“我的父親只是一家食品廠的廠長,也談不上多麽有錢,更談不上有權有勢。”唐筱葉微微皺眉,“萍姨,小舒和我說過,說你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我也很想要幫你,只是恐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程千帆在這裡,看到如此侃侃而談的唐筱葉,他一定會頗為欣慰。
這個妹妹是他此前頗為擔心和牽掛之人。
國破,家園淪陷,接近兩年的時間,這個當初天真無邪的小姑娘,雖然看似柔弱,實際上已經長大了。
……
“方二小姐,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萍姨說,“二小姐且聽我把話說完。”
唐筱葉說了聲抱歉,請萍姨繼續說。
“方二小姐,我知道你們家和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程千帆關系親近,方老板和程副總巡長的父親是世交,你和程副總也是從小相識。”萍姨說道,眼中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我還打聽到程副總巡長和麥蘭巡捕房的蘇稚康巡長關系交好。”
“程副總巡長的一些喜好,我自然知曉一二。”萍姨抿嘴笑說。
“我的意思是,請方二小姐帶著這些厚禮去見程副總巡長,請他幫忙和麥蘭捕房那邊疏通,釋放白飛宇。”
“二小姐, 我聽小舒多次提起過你,知道你是一位愛國的熱血青年,現在是情況是,一旦白飛宇落入大道市政府警察局手裡,幾無幸免之可能。”說完,萍姨起身,向唐筱葉鞠躬一禮,“拜托了。”
……
虹口區。
特高科秘密駐地。
“你確實聽到汪康年說那些話了?”荒木播磨露出森然之色,沉聲問道。
“荒木隊長,我發誓,莪兩隻耳朵都聽到了!”大歐詛咒發誓說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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