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蘇青湖咬牙看著二蛋，手指虛虛點了點他，又點了點他，最後深吸了口氣，一邊往外面走，一邊抹了把臉上的水，後也不會地道:“你們去洗漱！”

　大蛋二蛋對視一眼，老鼠見了貓一樣，躡手躡腳，輕聲輕氣地浴室走。

　院子裡有蘇青湖昨天洗乾淨晾著的毛巾，經過一夜，毛巾早就幹了，帶著一點淡淡的皂香味兒。

　蘇青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慶幸。

　幸好是乾淨的清水，可以不用洗頭，擦擦乾就好。

　就是這兩個孩子——

　蘇青湖揚天長歎，這兩個孩子的想法未免太沒有原則了一些！二蛋經常在胡同和公園裡出沒，往她中邪的方向想，沒什麽問題。可大蛋這個對科學那麽感興趣的孩子，想法是怎麽和二蛋靠攏的?

　沒有吹風機，蘇青湖就只能認命地用毛巾擦，看著亮堂堂的太陽，她又歎了口氣。

　昨天的工藝品，她八塊一個賣掉的。燙了個頭髮，買了兩隻口紅和別的東西，花了差不多五十塊。

　是剩下了點錢，但是電吹風這東西，她暫時沒辦法買……

　擦完頭髮，蘇青湖去換了衣服，才走出臥室，就見倆孩子一個拿著掃帚，一個拿著抹布，在收拾客廳。

　這還差不多，誰造成的現場誰收拾。

　洗漱完，蘇青湖招呼著兩人把剩下的46個精致可愛有意趣的小籃子放進三輪車，然後才問，“昨天，大蛋剩下三個，二蛋剩下三個，這些還是你們的。今天，你們要在原有的基礎上添加幾個?”

　大蛋昨天賣出去一個，是湊巧，這會兒想了想，直接搖頭，“我不增加了。”

　二蛋:“哥?”

　大蛋看看他，沒有改變主意。

　二蛋昨天賣出去三個，本來就有些膨脹，甚至昨天晚上都想好怎麽央求蘇青湖再多給他幾個。這會兒見哥哥不再增加，他心裡的火熱下去了一些，想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我再要六個吧?”

　之前剩下三個，現在又來兩個三，賣的時候，三個三個的賣，應該很快就賣完了。

　“你們確定了?”蘇青湖提醒，“確定了就不能反悔了，你們要多少，最後就要賣出去多少。到時候一天賣不完就兩天，兩天賣不完就三天，一直到你們賣出去為止。”

　“期間我除了遠遠跟著你們，是不會幫你們叫賣的，明白嗎?”

　大蛋二蛋對視一眼，齊齊點了頭。

　“還有，下午三點前賣不完的話，剩下幾個，就要扣幾個的錢。”蘇青湖在兩人錯愕的眼神中，笑眯眯地說，“放心，不會多扣錢的，每個每天兩分錢。”

　大蛋:“……”

　二蛋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最後又眼神堅定地閉上了嘴。

　蘇青湖:“給你們兩分鍾的時間考慮，兩分鍾之後，允許你們更改之前的選擇。”

　二蛋張口就想說話，被蘇青湖一個眼神給懟回去，“不要著急，說兩分鍾後就兩分鍾後。”

　她抬腕看了一下時間，抬腳想去臥室拿包，就聽見敲門聲。

　本想使喚孩子過去，猛然間想到什麽，就自己過去了。

　打開門，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

　劉桂芳左右手各拎著一串小籃子，有些不滿，“你們去哪兒了?我昨天下班來給你們送剩下的籃子，結果你們不在，害得我又跑了一趟。”

　她也不想進屋，直接把籃子遞給蘇青湖，“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毛病，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家裡的飯還在爐子上呢。

　蘇青湖眼睛掃了一下，見數目無誤，頭也不回地喊了大蛋一聲，“去拿收據。地方你知道。”

　聽到大蛋應了一聲，蘇青湖接過籃子，確認外觀沒什麽紕漏，點點頭，“沒問題。”

　劉桂芳聞言松了口氣，來的時候，她就怕蘇青湖用不按時交貨啊，東西有毛病啊什麽的，來想方設法地扣她錢。

　人一放松，也有功夫注意別的了，“誒，你弄頭髮了?”

　蘇青湖笑笑，剛才她跟她是面對面，還視線相對的。

　“喲，你還抹了口紅啊！”劉桂芳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嘖嘖兩聲，“也就是現在，再往前兩年，你這樣的都得——”

　話到這裡，她意有所指地笑笑，不再說下去。

　要是沒有昨天跟那外國女性逛街買口紅的事兒，蘇青湖還真不知道劉桂芳在陰陽怪氣什麽。

　“不說前兩年了，就說現在。”蘇青湖上上下下打量劉桂芳，直到把人打量的臉都綠了，才大發慈悲一樣地開口說話，“就您剛才說的那些話，以後千萬別跟人說了，被人笑話事小，被人打了就鬧大了。”

　劉桂芳:“……”

　“前兩年咱們國家出台了一份文件，您沒看?”蘇青湖做出驚訝的樣子，“算了算了，我給您說一下吧。那文件裡說了，不能規定女性一律不準穿高跟鞋、抹口紅、燙頭髮。”

　劉桂芳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她們廠子裡也有說這規定，只是說得隱晦，也沒人敢出頭，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據說出了女性美容手冊和日常生活化妝的小冊子，您沒事兒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能找到的話，可以看看。”蘇青湖說完，朝旁邊站著的大蛋一伸手，拿了收據給她，算是結清余帳。

　這事兒一完， 劉桂芳轉身就走。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蘇青湖就想說她兩句，也沒啥惡意，就是控制不住……

　蘇青湖不知道劉桂芳在想什麽，看著她拔腿就走，開始反思自己。

　就她這樣兒的，對待劉桂芳這個年代淳樸節儉的人，是不是有點降維打擊了?

　當然，這種想法也只是閃現了一下，隨即就被推翻了。什麽降維打擊不降維打擊的，只要敢朝她伸爪子，那必然得打回去啊，不然留著過年嗎?

　蘇青湖拎著兩串小籃子進院子，隨手放在廊下。

　二蛋視線追隨著她，“媽，這些小籃子不加工了嗎?”

　他怎麽瞅著，新媽對這些小籃子不像之前那樣小心了?

　“你說這二十個嗎?”蘇青湖看了眼，“留給你們了，隨便你們怎麽折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