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蘇青湖還有些懵。

　陳列帶她來這裡，不是想要退役，而是準備好了她的相關證件，帶她來看原身爺爺的相關資料。

　原身爺爺叫蘇北詠，曾用名蘇立杏，生年卒月清晰，16歲時跟隨名醫出門遊歷並行醫救人，之後參加抗日，在戰事中頭部受過傷。

　後來在領導的撮合下，與戰友結婚，育有一子蘇華瑞，放在後方寄養，直至戰事結束。

　妻子在戰事中犧牲，他腦子因為受過傷，也隻記得之後的事情。解放後，他隱姓埋名，成為一村之長，因為做得好，又被提拔到鎮子上，到了這一層級，就不願再升遷，如此一做就是幾十年。

　他在妻子的家鄉獨自撫養兒子，再為群眾服務，帶著大家努力吃飽飯。

　而大約是父子天性，兒子蘇華瑞也參了軍，並且頗有些虎父無犬子的勢頭。25歲時，跟名叫林嘉楚的女知青結婚，在26歲時得了原身這個女兒。

　林嘉楚跟蘇華瑞相差六歲，在生下原身這個女兒四年後，蘇華瑞執行任務期間犧牲。他犧牲後第一年，第一撥返城招工悄然而至，林嘉楚也因此離開。

　隻留下四歲的原身和蘇北詠老爺子……

　蘇青湖不知道怎麽形容心裡的感覺，總之就是很糙蛋，很不是滋味！

　這一家子都是好人吧，如果她沒有陰差陽錯，這一家子就要死絕了……

　陳列按按她腦袋，“帶你過來，是因為媽說你認了個姑婆，猛然看上去，你們有點相像。”

　“我想，或許可以從爺爺身上查查。”

　他家媳婦兒上班期間，他回大院兒去看望父母，聊天的時候提了一嘴姑婆，他想著萬一能給媳婦兒找回個親戚呢，回家之後就開始準備一應相關的資料遞交申請。

　現在看來，或許真應了他心裡的“萬一”。

　蘇青湖深吸口氣，有些難受，人都去世了，她想孝敬想回報，都無從下手。

　而那個在丈夫犧牲後不久就把孩子丟給公公蘇北詠的女人林嘉楚，期間從未現身，也沒有孝敬的必要！

　她能為蘇家人做點什麽?

　現在腦子根本想不出來！

　“要現在告訴姑婆嗎?”陳列扶著自行車，問蘇青湖，“還是循序漸進?”

　蘇家老爺子去世的年紀都很大了，蘇家姑婆年紀也肯定不小。

　一下子把這事兒說出來，她能不能受得住……

　“暫時不要吧，等我確定她目前身體狀態再說。”蘇青湖調整好情緒，“你這幾天就在準備這個事兒啊?”

　還沒來得及說感謝，就聽陳列說，“不止。”

　“什麽意思?”事到如今，估計也就是說原身母親林嘉楚的事兒了吧?蘇青湖目前對這個人無極端情緒，也就態度平靜了些。

　陳列開口，說得卻不是這件事，而視另外一件，“你讓蔡華揚查的事情。”

　“蔡華揚?”蘇青湖，“啊?我讓他查一下杜霽仲，看看能不能送他進局子。”

　拉皮條的能是什麽好東西，肯定得送局子裡去啊！

　“你是查出來鐵證了?”

　蘇青湖抓住陳列胳膊，“能送他進局子嗎?”

　看著她期待的眼神，陳列點點頭，“嗯。”

　“太棒了你！”要不是在這麽莊嚴肅穆的地方，蘇青湖都想捧住他臉親一口。

　“能判幾年?”

　蘇青湖眼睛閃閃發亮，“能重判嗎?”

　介紹年輕姑娘給外籍人士，怎麽看都不是個東西！

　陳列:“如果按你想的這種，判多少年得看站出來指證他的人有多少，能有效取證的又有多少。”

　蘇青湖隻感覺瞬間一盆冷水。

　這個年代，相對還是保守的，想要受害者站出來，太難了……

　“但如果按照間諜罪，那就看審訊結果了。”陳列推著車子，讓她跟他一起走著，“目前我手裡掌握的，能判三年。”

　蘇青湖難以置信，“間諜罪?”

　杜霽仲還涉及這個?

　她怎麽就沒往這個方向想呢！

　“嗯。”陳列看她，“我查的不夠深入，等專門人員繼續查吧，應該不止我說的這個年份。”

　也就是這幾天的功夫，兩件事並行，能查到的，他覺得有些流於表面了。

　蘇青湖:“那真是罪該萬死了！”

　間諜，沒有人會不痛恨！

　陳列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歎了口氣，“也不必這麽生氣，精神上當自己是外國人的，想要出賣一些東西換取利益的，存在。但更多的是愛國的人，這些年宣傳逐漸跟上，普通老百姓也能在不經意間幫逮到一些間諜。”

　“有些間諜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暴露的……”

　嗯，暴露的那些，有時候還能從他們身上意外得到一些先進裝備。

　也算是有些價值了。

　蘇青湖:“我忽然覺得咱們家二蛋有抓間諜的潛力！”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陳列有些反應不過來，“二蛋怎麽了?”

　難道是因為二蛋能忽悠人販子?口才了得?

　“二蛋組建了一個……”蘇青湖張嘴就要暴露二蛋，想想，又拐了個彎兒，“幫扶小隊！”

　幫扶小隊?

　陳列:“幫扶什麽?”

　總感覺不會是同學之間學習互幫互助小組。

　蘇青湖:“咳，就是幫助社會無業青年找到工作。”

　有正經工作了，就不能當無業遊民，造成潛在犯罪了。

　“你的意思是，”陳列想想社會現狀，“二蛋幫混混們找工作?”

　不怪陳列認為社會無業青年就是混混，畢竟現在改開都好幾年了，只要不懶惰，打幾個零工，攢點錢，進點貨，光是走街串巷都能避免成為各種意義上的累贅！

　再不然就去人流量大的地方當個挑夫，總之只要有心，總是能養活自己。

　尤其是家裡就在城市的！

　自己兒子要幫混混找工作，怎麽看都有些諷刺！

　他垂眸看著蘇青湖，“已經進行一段時間了?”

　“第一次就被我抓到了。”蘇青湖眨眨眼，“後來老師說，如果不影響學習，她出的摸底考試能通過，就跟他們一起助人為樂。”

　陳列挑眉，“……說實話。”

　二蛋不是那麽不求回報的人，她該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