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這個要求之後，程謙是有些忐忑的。

　按照公立日期算，他成為蘇青湖的理財管家也不過才四個多月，按照財務報表的截止日期算，是剛剛四個月。

　才工作四個月就要求支取自己的全部所得，跟要求散夥差不多了。

　他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的。

　想了想，歎了口氣，還是報出了家底，“我們家幾口人，居住面積只有十平米……”

　這種情況很常見，別人能接受的居住環境，為什麽他就接受不了呢?

　可他就是想擁有一間獨屬於自己的書房，能夠有個安靜看書辦公的環境，能有一些**……

　蘇青湖抬抬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問，“錢夠嗎?”

　當中說出自己的難堪，是很艱難也傷自尊的事情。

　蘇青湖自然而然地問話，也算全了他的面子。

　程謙一怔，笑了，“夠的。”

　她其實可以通過財務報表上的數字，估算出他所得的。

　這些錢足夠他在魔都買個三居室的房子了。

　“房子看好了嗎?”蘇青湖眼睛亮晶晶，心頭火熱。

　程謙:“您——”

　“給我也買一套！”蘇青湖笑，“可以跟你的一樣大，或者比你的再大一些都可以。”

　程謙:“如果這樣，您可支配的現金就不多了……”

　“沒關系。”蘇青湖搖搖手，“先緊著買房子就好。”

　那麽多錢呢。

　她那近十萬塊錢，四個月，變成了現在的102萬，拿出來五千花就可以了。

　她也不是那麽愛花錢的人。

　說完支取錢買房的事兒，討論完來年的工作計劃，定下基礎目標，倆人的聊天也就接近尾聲了。

　“涮肉，烤鴨，烤肉，或者炒菜，這次來，想先嘗試什麽?”蘇青湖把財務報表塞進自己的通勤真皮包包裡，“隨便選個，剩下的等以後你再來，再帶你去吃。”

　程謙也不客氣，“冬天天冷，吃涮肉吧。首都的涮肉不錯，我以前出差到這邊的朋友講過。”

　選好去吃什麽，蘇青湖又跟程謙說了一下大蛋二蛋，這才去隔壁喊人。

　二蛋已經寫完了作業，正扒拉著大蛋手裡的科學雜志，抄上面的生僻字呢。

　科學雜志啊，光是上面的一些化學元素，就能有好幾個字不認識，他越抄越開心，越抄越興奮。

　時不時還嘿嘿笑兩聲。

　蘇青湖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超滿了白紙的一面，背面也抄了一半了。

　“走了，去吃涮肉。”蘇青湖站在門口，叩了叩門提醒。

　大蛋站起身，捅了捅旁邊找生僻字找得興起的弟弟，“走了。”

　二蛋頭也不抬，“等等！就一會兒！還有幾頁就好了！”

　160個生僻字，就能賺八塊錢，湊夠跟哥哥二八分的那二十塊。

　現在，他毛估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五百個字了！

　嗯，他字兒寫的有點大。

　蘇青湖似笑非笑，“還能拖延交卷時間?”

　這話一出，二蛋見好就收，科學雜志和習題冊，包括他抄寫生僻字的那張紙，都收攏到一起，交給了蘇青湖。

　也就她有包可以裝了。

　蘇青湖看也沒看，直接塞進了包裡，手一揮，帶著人去見程謙。

　程謙準備收到，看到大蛋二蛋，一人遞了一個紅封，笑說:“提前給你們發的壓歲錢。”

　這就沒辦法不讓孩子不收了。

　她點點頭。

　大蛋二蛋齊齊說了聲謝謝叔叔，接過了紅封。

　吃飯的人多，但蘇青湖有殺手鐧啊，直接去了姑婆常去的那家。

　到了之後，立即就有人迎了上來，帶他們去了包間。

　肉菜點過一輪，店裡的飲品一上，鍋子裡的水沸，這也就開吃了。

　這頓飯，從六點多到七點多，蘇青湖打車把人送到賓館，才又讓自己把她們送回家。

　二蛋抱著自己的肚子，暢快地人都有些飄飄然。

　“啊，我好幸福啊！”

　蘇青湖瞥他一眼，笑笑看向窗外。

　大蛋雖然沒說話，整個人卻是輕松愜意的，看坐姿就能明了。

　“感覺像做夢一樣。”二蛋看蘇青湖，“媽，你一定是個天使！”

　蘇青湖呵呵，“不，我不是天使。”

　二蛋懵。

　“請叫我仙女。”蘇青湖睨著他，“謝謝。”

　二蛋:“啊，有啥不一樣嗎?”

　都是誇獎人的啊。

　蘇青湖開扯:“天使是西方的，仙女是東方的。”

　“我……我重新誇?”二蛋試探地開口。

　蘇青湖矜持地點點頭，“可。”

　“媽，你一定是個仙女！”二蛋鄭重其事，“最美的仙女！”

　蘇青湖還沒表態呢，司機師傅先笑了，那一聲笑太引人注目，以至於蘇青湖和大蛋二蛋全看了過去。

　司機師傅握著方向盤，噗嗤嗤笑，“你們說話可太有意思了！我瞧著，跟說相聲的老師傅沒差了。”

　二蛋:“真的嗎?”

　二蛋一開口，蘇青湖就閉嘴了。

　“真的，不然我能笑成這樣。”司機師傅回答。

　二蛋純真問，“那，我要是帶著我媽我哥去天橋下說相聲，會有人捧場嗎?”

　“噗嗤！”司機師傅又是一通笑。

　蘇青湖和大蛋沉默了。

　誰要去天橋下面說相聲?妄想！

　把她們送到家門口，人家也沒額外收費，拿了錢，就一溜煙兒開走了。

　臨近過年，去車站說不得好能再拉幾單生意～

　門一開，大蛋二蛋自覺拿了衣服去洗澡。

　蘇青湖把東西放下，把他們房間的電暖風打開，揪了一撮自己的頭髮聞聞，嗯，有味兒，得洗頭了。

　也就是不想一頭鍋子味兒地睡覺，不然她能拖到明天去理發部讓人給洗。

　大蛋二蛋香皂一打，頭髮順帶一洗，迅速擦乾，換上乾淨的秋衣秋褲，就竄回了暖烘烘的屋子。

　蘇青湖緊隨其後，洗完澡，順便洗了個頭髮，一邊擦，一邊進了屋子。

　“媽， 我習題冊做完了。”這是12塊錢。

　“生僻字也抄出來了，在您包裡，您拿出來，咱數數。”絕對超過八塊錢了。

　蘇青湖下巴點點，示意他自己去拿。

　二蛋顛顛拿過來，蘇青湖一看上面的字，眼睛就眯了起來。

　她:“對了，我說一個生僻字給多少來著?”

　“五分。”

　“嗯，你數一下有多少生僻字。”蘇青湖自顧自地擦頭髮，像是毫無察覺。

　大蛋聽著聲音，直覺不對。

　二蛋還喜滋滋呢，數完，報數，“五百五十個字，湊個整吧，六百個字。”

　蘇青湖涼涼開口:“……這些字念一念，念對一個一毛錢，念錯一個扣兩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