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家住戶並不希望有陌生人來打擾,因此說話的口氣也不十分友好。但茹鳳一心要進屋看看,也就顧不得這些,幾乎是用可憐的口吻祈求。
“我們是過路的,我弟弟走路走急了,又累又餓,有些快昏過去了。麻煩您給口熱水喝,小道士感激不盡!”
“哎呀,看樣子真是太疲乏了,站都有些站不穩。你們先等著,我進屋給你們端水去。”
門倒是打開了,一個約莫比茹鳳大不了幾歲的姑娘,走上前扒開佔強的眼睛看了看,就快速的返回了屋裡,並沒有要請茹鳳姐弟倆進屋歇歇腳的意思。
看這姑娘的穿戴倒也整潔,只是比較素,跟她這個年齡有些不太般配。看她的雙手和皮膚,保養得還比較好,不像是個窮人家的孩子。
“快喝吧,這是加了蜂蜜的溫水,喝下去就好了。”
茹鳳微笑著接過來姑娘遞過來的水,感激的點點頭致謝,回身就給弟弟飲水。佔強這時候還真的渴了,沒費啥勁就把姑娘遞過來的滿滿一缸子水喝光了,根本沒給姐姐留一點。
奇怪的是佔強喝完水,精神不但沒有緩過來,反而是腿有些更軟了,歪歪斜斜的往姐姐身上靠,好像是要倒下去的樣子。
“佔強,你怎麽了?還沒有緩過來嗎?快點,挺住,站直了!讓姐姐看看怎回事?”
茹鳳把水缸子回手遞還給了姑娘,就把弟弟摟在懷裡,摸摸他的頭,看看他的神態,顯得非常著急,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小姐姐,要不然讓我弟弟進屋歇一小會兒緩緩,他這是太累了,我也想借機喝口水。
姐姐要是方便的話,就讓我們姐弟倆進屋歇歇,不會很長時間,也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求求姐姐!”
“你們是幹什麽的?怎麽來到了這裡?”
“我是在道觀上修道的元君。這是我的弟弟,媽媽得了重病,要見見我,弟弟來找我回家探視媽媽,所以才走的這樣急。
路還是不太熟,走到這裡弟弟就有些病弱了,迫不得已才敲門打擾姐姐。”
“既然是修道之人,那就進屋歇歇吧。要是其他閑雜人等,我是不會請他進屋的。”
“多謝姐姐的憐憫,我們歇一會就走,還得急著趕路呢。”
茹鳳攙著弟弟,跟著姑娘進院。穿過潔淨敞亮的院子,在小毛驢的歡快叫聲中,向著同樣整潔明亮的屋子走去。
茹鳳暗暗祈禱,希望這家住戶能給自己帶來好運,意外的見到師父。就連佔強也是心中竊喜,終於可以蹬進了這戶人家的家門。
一進屋,茹鳳就感受到了這裡似曾熟悉的陳設,似曾熟悉的氣氛,甚至是熟悉的味道,這樣的布置顯然是一個修道的場所,讓茹鳳不免感到欣喜和驚奇。
抬頭看見的是被隔斷的灶間,雖然有糊著窗紙的花格窗戶阻隔,但那上面的圖案告訴茹鳳,那就是灶間。
向完全敞開的東西屋門望過去,更加印證了茹鳳的判斷。就是剛剛走進來的這個外屋房間,布置得也大有修道人居住的味道。
靠近灶間的地方還放了三個蒲團,房間的兩邊各放了兩把椅子,中間有一小圓桌,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樸素而典雅。
西屋裝飾得很好,可以看出是修道之人平常打坐、早晚功課的場所。東屋則是居所床房,當然也可以打坐誦經。
“把你弟弟放到這藤椅上,讓他歇一歇,再喝點水就好了,我給你們倒水。道友你也喝點水,都歇一歇。再走路可得慢一些,別太著急,太快了小孩子怎麽受得了?”
“謝謝姐姐關照!我給弟弟喝點水,揉揉頭和身子就好了,真是不勝感激!”
茹鳳把弟弟放到藤椅上,一邊忙著給弟弟按摩,一邊對領她進來的姑娘表示感謝,還一邊偷偷地觀察著屋裡的一切。
兩個道姑從課房裡走出來,看上去比領茹鳳進來的姑娘還要年長一些,可茹鳳並不認識,在記憶中似乎也從來都沒有見過。
茹鳳也沒有主動打招呼,而是靜靜地觀察等待。兩個走出來的道姑狐疑的看著茹鳳,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屋裡出現了短暫的沉寂。
倒是領茹鳳進來的姑娘顯得有些不自在,像是做錯了事似的,對兩位從西屋課房走出來道姑表示歉意。
“道兄,師姐。這位小道友急著趕路,她這個弟弟經不住折騰,有些昏厥,我見她們可憐,就把她們讓到屋裡來了。”
“沒什麽,助人積德乃我道家本分。師姐你過去幫助看看,需不需要救治?咱們有辦法嗎?我看小道友很著急。”
那位被稱作‘道兄’的坤道元君,看樣子介乎其她們兩位年齡中間,也就二十歲上下。看得出來,這三位之中她是為首的,另兩位似乎都是她的隨從。
讓人費解的是,這位被稱為道兄的人,卻稱呼年齡稍大一些的為師姐,稱呼年齡稍小一些、領茹鳳進來的姑娘為師妹。
雖然稱呼有些混亂,茹鳳也不去細想,她更關心的是能不能在此見到師父和二師叔。
被稱作師姐的過來查看佔強的病情,茹鳳則站在一邊,她多麽希望師父和二師叔這時候能出現在面前。
可還是讓她失望了,師父她們根本沒有出現,也沒有聽見屋裡再有其他人的動靜,茹鳳斷定,師父她們可能不在這裡,於是就準備離開。
“謝過道長!小道友無奈打擾了道長的清淨修為,深表慚愧。看我弟弟已經有些緩過來了,我們姐弟倆就不再打擾了,就此別過,願道長吉祥,無量天尊!”
茹鳳先前看見兩個穿道袍的元君從西屋出來,心中不免暗喜,可她們根本不是師父和二師叔,茹鳳又感到有些失望。
本以為師父她們有希望住在這裡,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師父她們的影子,看樣子師父她們也不在這裡,要是在,早就應該出來相見了。
年長一些的道姑擺擺手,示意茹鳳不要著急走,她還要繼續給佔強診治。只見她仍然慢悠悠的仔細查看,並且把把脈,扒開佔強的眼睛看了看,這才住手起身。
“沒啥大事,就是太虛弱了,已經緩過來了。再喝點水,吃點東西就好了。”
“多謝道長關愛,小道友致敬!”
“別著急走哇,坐下來敘敘。也別太客氣了,能見面就是緣分,何況咱們還是同道。坐下來歇歇,等弟弟好一些再走。
自打住到這裡,貧居還很少有人來過,更別說是坤道道友了。碰到一起說說話,也好讓你弟弟再歇一歇。”
被稱作‘道兄’的道士坐在藤椅上,也不起身,她想跟茹鳳敘敘交情。那個被稱作師妹的姑娘給道兄重新敬上了茶,也過來給茹鳳姐弟各倒上了一杯。
被稱作師姐的道士也走回了道兄的身邊,不過沒有坐,而是站在了道兄的身後。茹鳳估計不出她們之間是啥關系?
於是微笑著點點頭,自我介紹起來,想以此換取對方也說出她們的底細。但更主要的目的是想通過她們,或許能打聽出師父和二師叔的一些線索。
“小道友自幼步入道門,道號馨月。修道之余也練些功夫,但學藝不精,徒入‘青玄門’,慚愧!慚愧!這次是回家探母。
俗念來了,也想就此還俗歸家,養活媽媽、奶奶和弟弟。家父早年病亡,這次家母也病危在旦夕,馨月隻得返回。
家裡還有年邁的奶奶和尚未成年的弟弟,實在難以度日,馨月也隻好還俗撐起這個家了,但也不知能否支撐下去?”
被稱作道兄的元君,看了茹鳳半天,也沒有說話,只是又搖頭又點頭的表示同情。 同時也把自己的一些情況講給茹鳳聽,以表示自己對茹鳳也很交心。
特別是聽說茹鳳是‘青玄門’的弟子,更是覺得親切,甚至還有些羨慕。她知道‘青玄門’無論是在坤道還是在江湖都很著名。
從談話中得知,那位被稱作大師姐的道號元明,被稱作道兄的道號叫元慧,被稱作師妹的道號叫元覺,三個人是一起進入道觀的。
元慧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是因為不滿婚姻憤而入道觀的。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她被家裡視為掌上明珠,即使進入道觀也不放心,一下子打發兩個家裡的使喚丫頭去道觀陪小姐。
雖然家裡捐了不少的錢,道觀也收納了三個人一起入道觀修為。但元明、元覺是作為使喚丫頭入觀的,因此把照顧元慧作為主業,而對修道則次之。
這一點從元覺的俗家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來。但這樣不合道觀的規矩,時間一長同門道友都有意見,觀主也沒有辦法,言語中就流露出來讓她們三人離開的意思。
這或許也是元慧家人的主意,大戶人家是不會讓家人長久在道觀修行的,特別是大小姐,不希望她永遠在道觀修行下去。
元慧是大小姐出身,當然吃不得半點委屈,於是就憤然離觀。但她還不想脫離道門,還要繼續修道,特別是要繼續修煉武功。
家裡人拿她沒辦法,隻好在這青蘭縣城給她們三人買了一處房子,讓她們暫時居住在這裡,繼續修道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