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月沒有改變洞陰師太的坐化姿勢,只是簡單的為他整理一下遺容,幫師太理順理順頭髮。強忍悲痛在洞陰師太面前叨咕幾句,讓洞陰師太等著,她去叫人來幫忙。
外面的雨雖然已經不是很大,但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天還是那樣陰沉,涼風直衝進屋內。馨月跳下地,但腿腳卻有些不聽使喚,頭也炸裂般的疼痛,懵懵懂懂地踉蹌著向外走去。
來到屋門口,馨月正準備一頭扎進雨中,去屯子裡叫人。一個跟她一樣焦急的人也踉蹌著從雨中衝進來,跟馨月撞了個滿懷。
‘啊’!沒有任何防備的馨月被撞倒在地,驚恐的大喊一聲,幾乎又要昏過去。一個頭上披著衣服遮雨的人也同樣‘啊’了一聲,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倒地的馨月。
“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樣難看,門也不關,頭也不抬,這是急著要幹啥去?”
是三師叔雲嫣,她一邊扯下頂在頭上的衣服,一邊跺腳搖頭,是想抖掉身上的雨水。三師叔雲嫣兩眼直直的看著倒在地上不起來的馨月,臉上流露出了不解和狐疑。她渾身上下已經濕透,臉上也流淌著雨水。
“三師叔!你可回來了,師太她……”
“師父她怎麽了?傷勢又重了嗎?你這是要幹啥……”
“師太羽化成仙了!我要出去找人……”
雲嫣扔掉手中的衣服和包袱,也不管還倒在地上沒起來的馨月,滿身濕漉漉的跑向屋內。已有些回過神來的馨月也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三師叔的後面返回屋裡。
“師父!師父!你這是怎麽了?也不等等弟子回來,您怎麽能扔下我們不管呢?天哪!這是為什麽?天哪……”
雲嫣趴在洞陰師太的耳邊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喊,樣子及其無奈和悲痛。馨月過來輕輕拉拉三師叔雲嫣的胳膊,勸三師叔想開些,不要過於悲痛,眼下最要緊的是該怎麽處理埋葬洞陰師太的遺形!
“怎麽就羽化升天了呢?你是怎麽照顧師太的?師父臨終前都留下了什麽話?”
雲嫣邊哭邊喊,還不停地質問馨月,那表情是憤怒、悲痛、不解、無奈交織在一起,讓雲嫣早已失去了常態。她不停地撕扯自己的頭髮,致使濕漉漉的頭髮披散開來。
“我不知道師太怎麽就駕鶴西遊了。早晨起來還好好的,我給她換藥時傷口也沒啥變化,就在我出門巡查的時候,師太就仙化了,什麽話都沒留下。”
在三師叔雲嫣的追問下,馨月竟然有些心驚。雖然洞陰師太的駕鶴離去跟馨月沒有任何關系,但畢竟是在她獨自照顧師太時,師太才羽化成仙的。更何況這期間洞陰師太還讓馨月把至陰無極寶劍和太極坐墊掩藏起來,這事是不能讓三師叔雲嫣知道的。因此在回答三師叔雲嫣的問話時,心裡的底氣就不足。
“不對,是誰幫助師太換好衣服的?憑師太的修為,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將要羽化成仙,更不可能不留下什麽話,怎麽能啥也沒說呢?”
面對雲嫣越來越緊迫和凶狠的逼問,馨月反而鎮定了。她決心不能把實情說出去,打定主意堅持說洞陰師太確實什麽話都沒給自己留下。
“我出去沒有多大一會兒,是師太讓我出去看看的。回來時師太已經仙化,我估計是師太自己換好衣服的。其它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你在說謊!師太的東西呢?至陰無極寶劍和太極坐墊怎麽都不見了?你還穿戴的這麽整齊,是不是想跑?”
“三師叔不要胡亂猜疑!師太她老人家羽化成仙我真的不知道是怎回事,師太也確實沒有留下什麽話,
別說你不信,連我都不信,可這是真的!至於師太的物品,我……,我……還真知道……一些,只是還不能告訴你。師太既然已經仙化,當務之急是怎樣送她上路。我也不懂,正好你回來了,快拿個主意吧,不能這樣耽擱下去。”雲嫣覺得馨月的話也有些道理,憑馨月跟洞陰師太的感情,雲嫣相信馨月絕不會對洞陰師太使什麽壞心眼,何況她這樣的年紀也不敢。竟然洞陰師太坐化前沒有留下什麽話,這讓雲嫣很是費解,憑洞陰師太的修為,不可能不留下什麽話,但馨月不說,只能以後再問了。可喜的是馨月說她知道洞陰師太遺物的下落,這讓雲嫣還是比較放心了,過後馨月一定會告訴自己實情。想到這裡,雲嫣止住了大聲嚎啕,順著馨月的話回應她。
“既然師太已經羽化成仙,按儀軌送她上路也是自然的。但是咱們現在這個條件,就一切從簡吧,也不宜驚動太多人。按師太的身份,既是掌門,又是高道,理應‘坐缸’,咱們就把師太遺形封缸就地安葬吧!待日後有條件時再移葬、建塔、立碑。”
馨月覺得還是三師叔有主見。她回來自己就不用再操心了,只要聽從三師叔的安排就可以了。於是點頭表示同意三師叔的意見,並拿來手巾讓三師叔擦淚、擦臉和頭髮上的雨水,表現得很順從。
“三師叔換換衣服吧!需要做啥你就吩咐吧,我盡力去幹。這一路上看來很辛苦,三師叔都有些瘦了。”
“唉,藥也買回來了,師尊卻仙化了,真想不到!找你師父和二師叔她們也沒找到,隻好匆匆趕回來,好給師父治傷,誰想到師太卻溘然羽化成仙,扔下我們兩人可怎辦哪?三師叔心如刀絞!”
三師叔雲嫣領著馨月做著洞陰師太送終前的各項準備。馨月本想再問問師父雲霄和二師叔雲霓的情況,但這個時候也不好開口。
隔了一天的早晨,在離得最近的一戶鄰居一家人的幫助下,雲嫣和馨月把洞陰師太躬敬安葬了。儀軌當然是很簡單樸素,但雲嫣和馨月已經給洞陰師太連續誦了三天經文,洞陰師太也能夠安息了!
“我領一家人回去了。你們兩個小道長就多保重吧!住在屯子邊上, 又是坤道元君,晚上就早早熄燈睡覺吧。有啥事盡管吱聲,能幫的我們一家一定幫忙。剛住下來就攤上這事,節哀順變吧!日子還得過!走了,實在悶得慌就來家裡坐坐。”
來幫忙的是,剛來時馨月碰到的那個姑娘一家,也就是這所房子的舊房主。跟雲嫣、馨月告別的是那個姑娘的媽媽,同來的還有姑娘和她的哥哥、嫂子。姑娘的名字叫茹珍,姓喬。馨月稱呼她‘茹珍姐’,稱呼姑娘媽為‘喬媽媽’,顯得親切。
送走喬媽媽一家,馨月隨同三師叔雲嫣回到住處屋裡。洞陰師太的墓就放在離她們居住的小屋不遠,出院子東面不到百余丈。這是因為既便於安葬,又便於記憶,日後好找。她們打算日後消停了,或者師父雲霄、二師叔雲霓來了以後再商量確定最後的墓地,如果不遷回南方青玄山,也得遷到塵月觀。
看到有些零亂的屋子,雲嫣領馨月一邊收拾一邊誦經,又忙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完成後續儀式。二人已十分疲憊,特別是馨月,已有些抬不起眼皮了,困得迷迷糊糊。畢竟從洞陰師太羽化成仙後,馨月就沒有合過眼,極度痛苦和日夜不停的誦經,有些耗盡了這個年僅十三歲小道姑的體力。
“都睡一會吧,太累了。睡一覺再做飯吃。師太仙化,暫時就剩下你我相依為命,好好跟著我,聽話!現在好好休息,不許胡思亂想!”
馨月在三師叔雲嫣的話語中似乎悟到了什麽,但也顧不了那麽多,一頭扎到炕上,想歇過乏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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