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看著沈靈，忽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眼前的燭火跳躍，正對著沈靈的臉，可沈靈臉上的火光卻依然平靜。

　這不符合常理。

　緊接著，顧牧又漸漸發現，那種沈靈身上的異香，似乎比平時，要濃烈一些。

　發現這一破綻，顧牧又仔細看去。

　發現周圍的一切，似乎和平時有所區別，這種區別很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但顧牧感覺不對勁，所以看得格外仔細。

　“這一切，難道是幻覺?”顧牧皺著眉頭。

　他現在對幻覺格外敏感，他本來是想殺死小綠茶的，小綠茶卻在他眼前憑空消失。

　因為消失的方式和進入隱城的方式太像，一開始顧牧還以為世界上還有其他類似隱城的存在。

　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幻覺。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陷入幻境的?

　踏入這扇房門的一刻?

　還是沈靈打開匣子的一刻?

　不過，在顧牧內心篤定，眼前就是幻覺的時候，顧牧就看到眼前的空氣像水波一樣，晃動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潮水退去，恢復了正常。

　而沈靈坐在他的椅子旁邊，保持著小匣子打開的姿勢。

　等回復清醒，顧牧發現，他之前腦海裡有關朝夕蟲的資料都是錯誤的。

　朝夕蟲根本就沒有什麽詛咒，而朝夕蟲的作用，在它活著的時候，可以製造幻覺，而在它死後，如果它的屍體被磨成灰被人吞下，就可以看破幻覺。

　“真神奇。”顧牧發現，這個世界上，神奇的事情，比它想象的還要多。

　如果說，朝夕蟲製造的幻覺，能夠蒙蔽人的五感，也就罷了。

　可是它甚至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記憶和思維。

　“過了這麽久，它已經死了。”沈靈淡淡道。

　仿佛她手中死去的，並不是世所罕見的珍寶。

　只不過是一條普通的蟲子。

　“臣妾替殿下將它研磨成灰。”沈靈說著，用銀針挑起朝夕蟲，然後將它放進碟子裡，用瓷白的小杓子，不斷在朝夕蟲身上碾。

　等碾得差不多了，沈靈再將碾成灰的朝夕蟲粉末，倒入茶杯裡，遞到顧牧面前。

　顧牧一飲而盡。

　這般神奇的沒有副作用的東西，難怪世所罕見。

　就算不罕見，曾經非常尋常，那也早被前人捕殺得滅絕了。

　“這般珍貴的東西，為何舍得給我。”顧牧抬頭問道。

　在她印象中，沈靈一直是那個非殺他不可的王妃。

　可這段日子，轉變得也太快了。

　難道她真的放下了前世的仇恨?

　沈靈微微一笑，聰明如她，在王府的這些年，早已學會了控制自己的表情。

　只要她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就沒人能看出她的心中所想。

　完全放下前世的仇恨?

　不存在的，也不知道眼前的顧牧是何來歷，竟然出現在她最大的仇人身體裡。

　要說，顧牧和原主沒有任何關系，沈靈是不相信的。

　但是，很顯然，眼前的顧牧，比原主要高幾個段位。

　從顧牧的所作所為中，他似乎也已經發現了自己重生的秘密。

　如果顧牧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那麽，他一定知道自己要復仇。

　自己不讓他放下戒心，又怎麽能一點點挖掘顧牧身上的秘密呢?

　“那自然是因為，殿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有的最好的，當然是要給殿下了。”沈靈小嘴仿佛抹了蜜，甜甜的說道。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雖然彼此有好感。

　但一個重生者，一個穿越者，彼此都不能說出自己的秘密，彼此都好奇對方的秘密。

　所以這點好感，在好奇心中，還是顯得微不足道，兩人都互相防備。

　顧牧順水推舟，想起系統任務，哄沈靈開心可以增加男主值，於是道:“既然愛妃對本王這麽好，本王也理應補償愛妃才是。”

　“愛妃，你想不想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顧牧平靜道:“到時候，本王給你在宮中修一座宮殿，裡面裝滿、你兒時喜歡玩的玩意，宮殿還要有巨大的草坪，可以讓愛妃盡情的放風箏。”

　“王府太小了，不方便修葺。所以，等本王讓你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你曾經失去的天真，本王都替你找回來。可好?”

　上次上河邊放風箏，大概是顧牧見過唯一一次沈靈真心的笑。

　也是那個笑容，讓顧牧意識到，沈靈不只是系統用來給他刷獎勵的工具人。

　她有血有肉，有悲歡離合。

　也是那一刻，顧牧怦然心動。

　所以，系統讓顧牧哄沈靈開心，顧牧唯一想到的，就是找回沈靈的童真。

　陪她幼稚，陪她放肆。

　沈靈愣了愣，一雙眼睛晦暗不明。

　這個男人，是懂她的，

　不像原主，對她漠不關心。

　只是，他們彼此有太多的秘密，做不到交心。

　沈靈，也做到放下一切，對顧牧全心全意的去喜歡。

　他們中間，還隔著原主所製造的上一世的血海深仇。

　不過此刻，沈靈的眼睛中還是有一絲動容。

　她微微彎起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眼:“好。”

　兩個人都不覺得，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謀逆之話，有何不妥。

　在世人心中，整個南國，早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只不過缺個名分罷了。

　顧牧說出這話，也是代表著他不準備留小皇帝了。

　等程公公回宮，他就處理小皇帝。

　這也是這段時間，他突然上進，忙著處理政務的原因。

　小皇帝遲遲不和他對抗， 他就推小皇帝一把。

　“夜深了，殿下該回去休息了。”沈靈對著顧牧微笑道。

　她身體裡有蠱蟲，料到顧牧不會碰她。

　但其實這種蠱蟲她能自己逼出來。

　之所以一直養在體內，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罷了。

　如果殿下真的和原主有某種關系，她又和殿下做了那種事情，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看著顧牧離開雪落院的背影，沈靈露出了一個微笑:“殿下，貓捉老鼠中，要當那隻貓，不一定是要有侵略性的。”

　“示乖討好，讓他喜歡自己，離不開自己......”

　“那不就在手掌心，逃不出去了嗎?”

　“遊戲啊，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