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鷺小堯後，顧牧就讓原本尋找鷺小堯的人往南國撤去，同時，留下一部分人駐守之前的鷹國。

　現在被顧牧命名為北疆。

　而北疆與南國中間，還隔著一個中等大小的國家——狐國。

　如果顧牧吞並了狐國，那麽北疆、狐國和南國就會延成整體的一塊。

　那麽南國的疆域，就可以說得上比較遼闊了。

　因為北疆這邊，百廢待興，顧牧肯定要進行人事任命，直到北疆有人可用，正常運轉。

　而南國，因為顧牧長期執政，現在官場上有不少他信得過的人，哪怕他幾個月不在朝政，那些官員各司其職，也不會出太大的岔子。

　更何況，顧牧有隱城。

　他讓死士呆在南國，如果有什麽事情，直接進入隱城向他傳達消息，他也可以遠程操控南國的發展。

　車廂裡，在顧牧駕著車往北疆的都城北城駛去的時候，鷺小堯也從沉睡中幽幽轉醒。

　醒來之後，她隻覺得神清氣爽。

　之前遍布全身的疼痛，消減了很多。

　“陛下。”她在車廂內喊道。

　“我在。”顧牧一邊駕著馬車一邊應道。

　“我武功廢了，恐怕幫不了你。”鷺小堯在車廂裡，悶聲悶氣的說道。

　她知道，她之所以能被顧牧從地牢裡放出來，是因為她武功很好，有利用價值。

　可是現在，她完全成了一個廢人。

　顧牧揮著馬鞭的手一頓，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以為給鷺小堯服用了起死回生丹，看著她逐漸恢復了生機就沒事了。

　沒有仔細檢查她的身體狀況，沒想到，她的武功竟然被廢掉了。

　起死回生丹能將人從瀕死之際救回來，換句話說，只能醫治致命傷。

　但一些對身體不可逆但不致命的傷害，起死回生丹是治不了的。

　比如一個瞎子或者一個聾子，他們服用了起死回生丹，並不能重新恢復光明和聽力。

　斷胳膊斷腿的，服用起死回生丹也不能重新長出來。

　這也是為什麽系統商店出現了起死回生丹還會出現解毒丹，這兩種看起來功效相似的商品。

　因為有些毒，它並不致命，但是它會對一個人造成很嚴重的影響，這種起死回生丹是沒用的，只有解毒丹才有用。

　至於像鷺小堯這種，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廢了武功，無論是起死回生丹還是解毒丹，都不能讓她恢復。

　“嗯，你先養傷吧。”頓了一會，顧牧才道。

　說實話，他的內心有一些自責，這件事其實是他的責任。

　要知道，一個習武之人，他從記事到現在，很可能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提升自己的武學上面。

　武功被廢，相當於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

　這對一個人的打擊肯定很大。

　隔著車簾，顧牧看不到車廂內鷺小堯的表情。

　他輕微的歎息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他想讓這場戰爭贏得更順利一點，讓鷺小堯去刺殺鷹國皇帝，鷺小堯也不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

　鷺小堯似乎聽到了顧牧的歎息聲。

　不一會兒，裡面傳出她的輕笑聲。

　她似乎並沒有像顧牧想的那樣自怨自艾，而是很灑脫的說道:“陛下，其實你不必愧疚，要不是你把我從地牢裡放出來，我早死啦！”

　“不過如果你真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的話，你就給我點銀子吧，畢竟我現在是一個廢人了，需要足夠多的銀子，我才能活下去呀！”

　……

　顧牧早就知道，鷺小堯很能花銀子。

　身為一個江湖高手，但是她和青衫小生周身的打扮，一點也沒有一個江湖高手該有的排場。

　而且，鷺小堯偶爾也會接一些刺殺任務，像他們這樣的高手，請他們的出場費都是很高的，高到足夠一個普通家庭吃祖孫三代。

　可鷺小堯時常窮得連飯也吃不起。

　像現在這個年代，也沒有高昂又種類繁多的膚護品，而且鷺小堯渾身上下，也看不出戴了什麽名貴的首飾。

　她的錢，到底花去哪裡了?

　顧牧不禁有些疑惑:“隱城城主不是給了你們一間店鋪麽，靠著賣神奇的織布機，哪怕和你師尊平分，你應該也能賺不少吧?”

　顧牧和隱城城主有一些淵源，這是眾所周知的，所以顧牧知道這個情報也不奇怪。

　“少了，現在是關鍵時期，我恐怕需要大筆的銀子，哪怕師尊把他的那一份收入都給我，也填補不了那份空缺。”車廂內，鷺小堯平靜道。

　聽這口氣，看起來鷺小堯的銀子，應該不是用在吃穿用度上面，畢竟哪怕養一個大家閨秀，也用不了這麽多銀子。

　顧牧這時候，突然想起曾經聽說過的鷺小堯的身世背景。

　從宰相那確認，鷺小堯是從別國被宰相接到南國的。

　而鷺小堯昏迷中，有說到“母后”這個詞。

　那是不是代表，鷺小堯其實是別國的某一個公主?

　但是因為古代信息閉塞，哪怕有公主出逃，其實很難打聽到什麽信息，除非特意派人仔仔細細去查，但如果這件事還牽扯到某些后宮隱秘、宮廷鬥爭，可能線索會被有些人刻意抹去，根本查不出什麽。

　鷺小堯身世不簡單，又需要大量銀子，顧牧不禁想起某一種可能性——

　“你該不會是某國的前朝公主，因為自己的國家被滅國了，托人將你送了出來，然後你暗地裡花銀子招兵買馬，準備復仇吧?”

　不然普通的開銷，就光隱城一個店鋪，就足夠過的很奢侈很奢侈了。

　可以說壓根就花不完。

　如果不是這種可能，鷺小堯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資金缺口呢?

　“復仇?”車廂內，鷺小堯冷聲的說道，語氣裡聽不出絲毫感情。

　這還是顧牧第一次從這個小蘿莉身上，感受到這麽冰冷的氣氛。

　“沒有被滅國，也不是什麽前朝公主，他們一個個，都過的好好的呢。”鷺小堯似乎很不情願回憶那些事情，但奈何現在是她向顧牧要銀子，於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但是在那裡，我只能是一個死人，如果我不是一個死人，那我也必須死去。”

　“母后為了保住我，在他們要出死我的那一夜，連夜把我送出城。”

　“為了不讓他們找到我，我碾轉了很多個國家，最後被宰相接到了南國，在這個偏隅的小國，生活了下去。”

　“因為地方小，又因為我碾轉很多國家的時候，他們找我的線索徹底斷了，這麽多年，一直沒被人打擾，我當然也不可能回去。所以復仇什麽的，根本就不存在呢。”

　鷺小堯緊緊握著拳頭，關節有些泛白。

　這些事情， 她說出來雖然輕描淡寫。

　可又有誰知道，一個幾歲的小丫頭，面對死亡時的那種恐懼呢?

　曾經，她生活在母后的庇護下，有丫鬟照顧著，可突然有朝一日，她卻只能流離失所，自謀生路……

　那種苦楚，讓她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咬著牙偷偷的流淚……

　可好在，她扛了過來。

　並且習慣了，沒人依靠。

　一個人攪動著南國江湖的風雨，被無數人追殺，她也不怕了。

　甚至，還有些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如果沒人追殺她，她可能還會覺得這日子有些乏味了。

　可是現在，她武功廢了……可她，曾經一無所有也混成了現在這樣，她從來不怕，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