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兩人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而，門外卻喧囂如菜市場。

　“你到底放不放我們進去?”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陛下著想，難道我們進去看一下陛下的傷勢，不是為了陛下下?”

　“你如果擔心我們打擾陛下休息，那我們大不了不出聲便是！”

　那些太醫，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一個個不死心，磨著死士道。

　死士還不清楚顧牧的底牌?

　估計眼前的太醫全都死了，他顧牧依然能活蹦亂跳。

　用得著這些太醫擔心?

　“陛下吩咐了，沒他命令，誰都不讓進，你們非要進去，就是抗旨。”

　死士剛說完這句，門外就有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太醫院，身為太醫院院使，我有必要對裡面的傷員負責。”

　“就算他是陛下，但此刻，他是傷員，如果陛下諱疾忌醫，臣也會努力勸導陛下！”

　那道聲音並不大，但聽起來沉著有力，一下子，將其他太醫的聲音壓了下去。

　顧牧聽了出來，那是太醫院院使蘇林樂的聲音。

　早在顧牧對付小皇帝的時候，蘇林樂就是第一個站出來，指正滴血認親不合理之處的人。

　而昨夜，他也是勸說沈靈回自己房間的人。

　現在，他好不容易和沈靈冰釋前嫌，死士守在門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蘇林樂又來換他好事。

　“陛下有令，誰都不讓進。”死士依然是那句話。

　沒想到，蘇林樂壓根就不是個怕事的人。

　門外一聲沉著的“得罪了”。

　然後就響起兵刃相接的聲音。

　死士和蘇林樂打鬥了起來。

　“蘇院使，你這是抗旨！”死士一邊阻攔蘇林樂，一邊喝道。

　蘇林樂語氣波瀾不驚:“沒有見到陛下，我心不安，雖然說，你是陛下的心腹，但人心難測，你阻攔我們見到陛下，不免讓我生疑。所以哪怕違抗命令，我也要確保陛下的安危！”

　顧牧知道，

　死士最擅長的並不是打鬥。

　而且，打架的過程中，要是被人發現，他根本就不會受傷，也是一個麻煩。

　“蘇院使，朕的話，難道不管用了嗎?”顧牧冷酷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

　而此刻，沈靈靜靜縮在顧牧懷裡。

　她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哪怕再受傷一次又何妨……

　人這一生，也就那麽長，何不跟隨著自己的感覺走。

　勇敢一次。

　她知道，此刻並不是她一個人，面對著惡意滿滿得世界。

　雖然眼下暗夜無光，但有人牽起了她的手，說要和她一起走，一起奔赴向光明的未來。

　她，信了。

　願意用一生，去做這個賭注。

　因為陛下的話，外面頓時安靜下來。

　因為他們知道，陛下安好，並且不想見他們。

　於是一個個縮著腦袋，不再吭聲。

　而沈靈，則抬起腦袋，看著顧牧的下巴，小聲問道:“陛下，你可知，刺殺你的是誰?”

　顧牧一早就編排好了說辭:“那人很神秘，他靠近了我書房，我竟然不知道，不過還好我反應快，沒被他偷襲一招斃命。”

　沈靈想起她每次扒拉陛下房間的瓦片，或者潛入陛下的房間，都被發現的經歷。

　不禁老臉一紅，低聲道:“陛下，臣妾的武功已經算不錯的了，但陛下每次都能輕易發覺臣妾的存在，能神不知鬼不覺躲過侍衛，潛入陛下禦書房的，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對，很神秘，江湖頂尖高手，我也碰上過，並且交過手，甚至他們在我手下也討不到便宜……而這個人，比我之前打過交道的那個江湖頂尖高手，還要難纏……”

　這是顧牧已經開始在刻意引導了。

　“甚至，朕懷疑，他的身手，已經不是普通人類能做到的了。”

　“皇宮戒備森嚴，我的武功不差，他還差點暗殺我，著實令人心驚。”

　顧牧歎了口氣。

　目光逐漸憂愁起來。

　當然，打鬥的時候，他是讓了死士不少的。

　只是為了製造出逼真的現場，才實打實的上演了這出苦肉計。

　果然，顧牧說完，就看到沈靈緊鎖眉頭。

　她既然決定了相信陛下，那對陛下的話語，就不疑有他。

　她順著顧牧的話一點一點思考，然後道:“陛下……刺殺的人，莫非是……隱城城主?”

　隱城城主曾經揚言要親手殺死顧牧。

　那個人的身手如此莫測，卻是符合隱城城主神秘的身份。

　“很有可能！”顧牧很滿意沈靈的反應，點頭讚許道。

　他看到，沈靈的眸子漸漸幽深起來。

　半垂著眼眸，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浮現出一絲殺機。

　同時，沈靈懷抱著顧牧腰的手不知何時縮在袖子裡，緊緊握起一個拳頭。

　指甲嵌進肉裡。

　“不論隱城城主是神是鬼，想動陛下，必誅之。”

　沈靈在心裡默默道。

　然後她抬起頭，璀然一笑，語氣裡溫溫柔柔，讓人如沐春風:“陛下，我以前離家學藝的時候，曾怨過父母，為什麽這麽小，就要拋棄我……”

　“當時候，學的很辛苦，什麽都要學，我也貪玩，可是只能羨慕的看著別的小朋友玩。”

　“我必須努力，因為我和他們不一樣。”

　“可是現在，我不怨了，甚至有些慶幸。”

　“因為之前的經歷讓我變得更強大，所以在陛下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不至於無能為力到，縮在房間裡默默擔心哭泣，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我也可以為陛下做一些事情的。 ”

　沈靈說得很真誠。

　有些人就是這樣，看起來心裡有厚厚的城牆，拒人千裡之外，仿佛整個世界於她來說都無所謂。

　但是如果她願意相信這個人，她能給予的一切，比普通人願意付出的，要多得多。

　因為她的全世界就只有那個人，她願意不計得失，給出她的全部。

　而顧牧，就是沈靈的那個人。

　“朕不需要你為朕做什麽……”這話顧牧說得有幾分真誠，也有幾分虛偽。

　他確實不需要沈靈為他做什麽，但沈靈如果要搗亂的話，那還是做點什麽吧……

　沈靈睜著絕美的大眼睛:“雖然陛下不需要，但臣妾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