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樣的局面,齊磊早就有心理準備。
這不是二十年後,國內在各個領域,雖然有的地方還有差距,但起碼有了一定的基礎。包括芯片在內,即便我們不能做到最好,但替代品是有的。
真正卡脖子的,也就是金字塔塔尖那一點點最高端的部分。
不像現在,中國處於剛剛夯實了輕工業,發展重工業,而精密科技領域只能算是剛剛起步,說是一片蠻荒也不為過。
這就意味著,比後世更多的投入,更大的阻力。
就像現在,什麽都得進口,什麽都得被卡脖子。
這種心理準備,齊磊是有的。
但是,真到眼前了才發現,比他想象的還要難。
這不是手裡攥著錢,心裡有著念想,再加上重生的衝勁兒,就能辦成的事兒。
說句難聽的,齊磊也就是把拜倫弄回來了,解決了一塊最大的短板,否則,光靠自己,靠南老,連從哪兒下手都夠頭疼的了。
這就好比,一道世界級的數學難題擺在你面前,對你來說,這不是會不會解,能不能解的問題,而是要從一元二次方程開始學起。
並且,還沒有老師!
“忍了!!”
齊磊一咬牙,確實心疼錢,但一點也沒猶豫。
自我安慰,老子是在開路,隨便簽個字就是國內第一。多牛叉?
錢嘛,那都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
可是第一,卻不是隨便就能買回來的。
嗯!這麽一想,又有乾勁兒了,也豁達了。
“建了!”大筆一揮,無比豪邁,“還有啥?都拿上來!”
粗略算了一下,才這麽一會兒,屁股還沒坐熱呢,70個億沒了。
一聽齊磊還要花錢,拜倫往後一縮縮,不說話了。
拜倫是愣,但是他不傻,七十個億砸出來,他也得心裡有數了。
老板……
估計老板把內褲都當了,不能再要了。
而那邊,南老想哭。
真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哈!早知道這樣兒,他就不讓拜倫先開口了。
一下掏出去七十個億,齊磊應該是賣股份套現才能把錢給他湊上,這南老就不好開口了啊!
他和拜倫還不一樣,他是陪著齊磊從一個小門市一步一步闖出來的。
南老心疼齊磊,當自己兒子一樣。
所以,憋著沒開口。
這讓山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別看他也想讓齊磊花錢,最好一步到位。但是,得分怎麽花!
這麽大的一個公司,這麽大的一個攤子,這種不記成本的花錢,是不可取的。
就這樣,幾個大佬都沉默了,其他的技術人員更沒話說了。
也知道,這三個項目已經不少了。
不過,有一點大夥兒記住了,齊磊說的,只要有項目,經過驗證,他就給錢。
先不說到時候有沒有錢,可是態度在這兒了,大夥兒起碼心裡有底,不怕自己的課題是白忙活。
會很快就散了。
南老刻意的和齊磊走在一塊兒,山姆見狀,也跟了上來。
倒是沒什麽不能聽的。
而齊磊似乎也看出了點什麽,沒有和山姆去辦公室,而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
“南大爺,跟我你就別客氣了,是不是暢想那邊也缺錢了?”
南老抬頭,呲牙一笑,“那邊比你過的舒服!王振東管的好著呢,別操心了。”
齊磊,“那您這是猶豫什麽呢?”
南老低頭,想了想,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先說明哈,不是管你要錢!知道你要養的人多,我們自己能想辦法。”
“但是!”話風一轉,“我這趟來,主要是有兩個事兒得你給拿個主意。”
齊磊,“您說。”
南老,“這第一啊,咱們到底搞不搞芯片製造?”
齊磊一聽,本能地想說搞。
因為他知道,當下的那幾個芯片製造廠家不靠譜。
像是台積電、中芯國際等等。
……
其實,依2003年左右的情況來看,是不用自己搞的。
首先,有台積電。
在這個年代來看,畢竟是寶島的企業,同根同源,天然的有信任。
再加上,這個年代,寶島和內地的關系沒有後世那麽僵。再加上,這年頭老米的手也沒伸那麽長,怎麽看,台積電都是靠譜的。
就算台積電靠不住,國內也有一家芯片製造企業已經展露頭角了——中芯國際。
所以,在芯片製造這方面,貌似不用投入太多的精力。
畢竟,整個芯片從研發、設計到製造,還有上下遊產業,是一個極其龐大的系統,齊磊不可能把每一個環節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那不可能,也沒有那個時間。
但是,也只有齊磊知道,台積電也好,中芯國際也罷,都借不上力,再說難聽一點,指望不上。
低頭沉吟了半晌,最後,“搞!”
南老一滯,他還以為齊磊會說不用搞呢!
畢竟從南老03年坐地戶的這個角度來說,現成的就在那兒擺著。
再說,這可是一個花錢的大頭兒,暢想是負擔不起的,必須得齊磊掏錢,而他剛剛掏出去70個億。
有點急,“你別老毛病又犯了,看什麽都好,什麽都想乾!”
“你好好想想,這事兒得慎重!”
齊磊抬頭看著南老,“南大爺,我明白您的意思,貌似不用咱們自己動手,有外力可用。”
“但是!”搖了搖頭,話鋒一轉,“芯片製造是一個很關鍵的環節!而且從行業內部來看,也存在壟斷風險,這才是我們該慎重的地方。”
南老,“……”
他不懂做生意,“壟斷風險?哪兒來的壟斷風險?”
卻見齊磊沉吟了起來。
他雖然不能直接告訴大夥兒,後世台積電會卡我們的脖子。但是,知識的重要性這不就來了嗎?。
他可以從另外一個符合這個時代的角度去解讀,告訴南老為什麽要自己搞。
“首先,中芯國際雖然是咱們的企業,靠得住。但是,問題在於,他們的技術靠不住。剛剛建的芯片生產線,還是300納米的。”
“而台積電已經是130納米的製程了,這差了兩個量級。”
“雖然,他們把原台積電的那個牛人張如京請來了,但是,咱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發展上面。”
“所以,顯然中芯是不靠譜的。”
南老點了點頭,他認同齊磊的觀點。
本來也沒指望中芯國際,聽說那邊最近還染上了官司,就更靠不住了。
“那台積電呢?這家企業還是很靠譜的。”
齊磊,“那就更用不上了!”
給出一個答案,“正因為台積電太靠譜了,有在芯片製造行業壟斷大部分市場份額的趨勢。”
南老不解,“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嗎?我們給訂單,他們給咱們做不就得了?”
齊磊,“第一,他要壟斷,就要打擊其他製造商,包括中芯國際。”
“第二,壟斷之後,咱們就失去了議價權和主導權,隨時可能卡著咱們。”
“第三,它做的越大,越重要,越能左右市場,就越被人眼饞!”
“您忘了RAM了嗎?”
南老一凜,冷汗就下來了,“你的意思是說,米國人會盯上台積電?”
齊磊,“這是必然的!”
南老又想了一會兒,“有道理!”
抬頭,“那就…自己搞?”
“自己搞!”
齊磊最後拍板了。
南老接道,“那行,我回去和王振東商量,讓他湊錢!”
齊磊一聽,搖了搖頭,“別麻煩了,等暢想有能力,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我給你們出錢,現在就動起來,不等了。”
其實,在他的記憶中,還有一個可選項,那就是BYD。但是這個時間結點,BYD還借不上力,只能自己搞了。
話說到這份上,南老也不再堅持,不過有言在先,“你可想好了,咱們可是從頭開始做,頂破大天從300納米製程開始研究。”
“而且,300納米咱們都晚了!等咱們的項目立起來,可能先進工藝已經到了90納米,差了三代。”
確實是三代,300納米、200納米、130納米、90納米!
南老的意思是,自己搞,就意味著落後,要一直在後面追。而且,因為你的東西太過時了,前期的投入還沒法帶來經濟回報。
也就是說,前期投進去多少錢,就得賠進去多少錢。
對此,齊磊已經免疫了,不就是錢嗎?多大點事兒!
依舊篤定,“搞了!”
南老:“……”
一直沒開口的山姆:“……”
這貨不會真瘋了吧?又攬過來一個大包袱。
而齊磊不以為意,對著南老,“剛剛您說兩個事兒,另外一件事兒是什麽?”
南老,“另外一個就是芯片設計。這事兒,王振東也拿不定主意,讓我來問你,咱們搞不搞?”
看了眼山姆,“我覺得,這個也可以放一放,畢竟……”
意思是,設計這一塊有ARM,應該不用了吧?
山姆則是沒說話,看著齊磊,一切都得齊磊拿主意。
其實,山姆還是怕齊磊再花錢,這個是有必要搞的。
ARM做的是底層的指令集,而用這些指令集去構架一款芯片還需要一個過程,上層的芯片應用設計。
這方面ARM其實不強,還屬於薄弱環節,甚至可以說是落後的。
山姆的本心,其實是支持搞這個方向的研究的。
他是從ARM出來的,對其中的門道很清楚。
怎麽說呢?芯片設計雖然投入也不小,但是這個項目的風險其實很小。
就是說,只要你肯累積,肯堅持做下去,就一定會有收獲。
它不像是芯片製造,也不像是晶圓製造,拜倫要是研究不成功,那麽投多少錢都打水飄。
而芯片設計不一樣,各個領域的芯片架構雖然不同,但有大部分基礎是互通的。
也就是說,你研究手機芯片可能不太成功,但是你的成果有相當一部分並不是沒有用,可以用在電腦芯片上。
電腦芯片用不上,還能用在工業級芯片、車規級芯片,還有其它領域。
總之,能變現的幾率很大。
但是,還是那句話,山姆覺得齊磊今天的錢有點花多了,他想讓齊磊冷靜一下。所以也就沒開口。
而齊磊那邊,顯然也沒像前幾個項目那樣,馬上拍板,陷入了沉思。
他倒不是在考慮做不做芯片設計的問題,他是在想一個事兒。
之前,HW的任老說過,要投入一個芯片設計團隊,這比原本的HW海思早了一年多。
不知道老爺子現在琢磨的怎麽樣了?
如果正在籌備,那在設計這件事兒上,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是的,齊磊還真不是像山姆想的那樣上頭了,他清醒得很,該省的地方就省,該借力的就借力。
最後道:“這個不急,我再想想。”
眼見南老有點疑惑,齊磊笑著解釋,“您老別著急,這事兒吧,搞是肯定搞,但是怎麽搞得好好規劃一下。”
“放心,錢我給您留出來。”
南老一聽,“……”
你還有錢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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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片製造,又是個大項目,雖然南老也說不出來投資這個項目得多少錢,不過你想啊,一台光刻機,後世就十來個億RMB。
台積電去米國建個廠,就得120億米元。
雖然這個年代不比後世,規模也不一樣,可能花不了那麽多。
但是別忘了,這可是從頭開始。
所以真要論起來,也許不比台積電擁有成熟技術、成熟的經驗來得省錢。
最終要投多少錢,誰也說不準。
不過,前期投入,南老估計,“你不準備百八十個億,估計沒啥底氣!”
南老也就是說說,意思是讓齊磊有個心理準備。
卻不想,齊磊稍稍嘬了嘬牙花子。
是的,稍稍。
這個表情就很微妙!
來了句,“老北叔那兒一把錢給我倒騰回國,我馬上給你們打錢!”
“我噗!!!”
南老一愣,山姆卻是直接噴了。
“你先等會兒!!”
山姆急了,真急了!
你到底有多少錢?不是沒套現股票嗎?
終於問出來一個他不應該問,但是非常有建設性的問題,“你…你到底帶回來多少錢?”
齊磊,“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
齊磊,“也就200吧!”
“2……”
“多少?”
山姆和南老一塊傻眼了,“200億啊?”
“多少?”離的老遠的拜倫也不知道耳朵豎多長,嗷一嗓子,“200億!?”
嚓!!
要少了啊!?
敗家仔兒拜倫有點追悔莫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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