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企鵝社區上線之前，企鵝和齊磊對華盛頓的意義，僅限於大數據技術。

　而現在，企鵝社區在歐洲、拉美和亞洲的迅速走紅，對於華盛頓來說，則是賦予了企鵝和齊磊大數據之外的價值。

　華盛頓的那位大總管，在今天之前，只看到了大數據技術的優勢，他也隻想要大數據技術，不想齊磊在米國本土給他搞出什麽么蛾子。

　所以，才會出現那麽多苛刻的監管條款。

　而現在，估計興奮的不僅僅是全世界的網民，華盛頓的那位也要睡不著覺了。

　小馬哥似乎明白了齊磊的意思，心道，這孫子真不愧是專業玩髒的，你根本不知道他破局的殺招在哪裡，自己人都看不透他了。

　只不過，小馬哥還有一個疑問，一直以來都很模糊的疑問。

　“石頭，我其實一直想不太明白，老米怎麽對這個大數據技術這麽上心?”

　“這玩意……”有點糾結，“這玩意是有用，可不就是和他們那麽統計公司差不多嗎?計算一下誰反對我，誰支持我，也就是數據快一點，準一點。”

　“就至於讓他們這麽瘋狂?值得用一個特務頭子來換?”

　“呵呵。”卻是齊磊冷笑，“只是快一點，準一點，就足夠吸引人了！”

　“更何況，這玩意真不是快一點、準一點的問題，它確實有大用。”

　小馬哥急問，“什麽用?”

　齊磊正要給他解釋，可是一想，不對啊！眼珠子一瞪，“現在說這些幹什麽?你更應該關心明天股票的走向。”

　小馬哥一滯，瞳孔渙散，“哦操！~！把股價給忘了！”

　好吧，這才是頭等大事。

　明天的股價確實值得期待，也不知道他這個跌破發行價的身家能不能漲回來點。

　眼珠子好像有米刀的S加兩豎在飄，“真能漲到十二三塊嗎?”

　齊磊想了想，“說不定，明天看吧！”

　嘴上沒給準信兒，不過齊磊估計，應該有希望。

　……

　——————

　此時已是深夜，企鵝社區的各個地區站點還在狂歡之中。

　全世界，除了北美網友苦大仇深被群嘲，大夥兒玩的都快樂著呢！

　而這對於齊磊這些創造者來說，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更不用一直盯著傻樂，像小馬哥似的。

　對於齊磊來說，這僅僅是前進道路的一小步而已，更艱巨的挑戰永遠在後面。

　拉走恨不得在公司過夜的小馬哥，眾人準備回家睡個安穩覺，明天再戰股市。

　也許是都累了，到了停車場，不約而同地都選擇把車扔在公司，跳上了趙維的車。

　“走你！”

　趙維自無不可。

　這些天，他是最輕松的，也就跑跑腿，累不著。

　車子還沒出地庫，後排的小馬哥和吳寧就已經開始閉目養神了，副駕的齊磊也是目光呆滯，顯然腦子已然放空。

　“石頭。”趙維叫了一聲齊磊。

　“嗯?”

　“其實我也挺想知道，為啥華盛頓那麽在意大數據啊?快一點準一點，真的那麽重要嗎?”

　齊磊動了動脖子，這回倒是沒敷衍。

　主要是趙維問，和小馬哥問性質不一樣。

　趙維是在攝取知識，他想快點趕上大夥兒，而小馬哥純純是為了滿足好奇心。

　回道，“很重要！但是，也不完是因為這個，還有更重要的。”

　趙維一聽，“那你給我講講，漲漲知識。”

　此言一出，後排的小馬哥和吳寧也睜開了眼睛，顯然也想聽。

　“那好吧！左右路上無事，哥就受個累，給你們上一課。

　“這麽說吧，這種大數據技術，和他們傳統的數據統計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很多人可能認為，所謂大數據，不就是“知道”的更詳細一點嗎?”

　“比如，多少人會選我，多少人會選我的對手。具體點，可能就是，我在哪個州的選票有絕對優勢，處於劣勢的州就多去演講幾次，多投入一點競選經費，這樣勝算就大了。”

　“諸如此類。”

　“其實，真不是！”

　後排的小馬哥皺眉，“還不止這些?”

　齊磊，“不止！”

　“如果僅僅只是這點用處，那麽我的價值也就沒那麽大了，至少不足以換一個夏普。”

　拋出一個很專業的術語，“大數據應用到選舉上，真正的意義在於傳播學概念的精準的投放。髒到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

　眾人，“……”

　概念的精準投放，聽著有點高大尚啊！

　齊磊，“這麽說吧，假如一個社區網站，它可以從用戶平時瀏覽的新聞、討論的話題、融入的社交人群、IP地址、上網時間，來綜合判斷這個用戶的ZZ傾向、會投哪個候選人。”

　“包括，哪個地區的群體價值觀對選舉有利，哪個地區選票不佔優勢，哪個時間段投放網絡、電視競選廣告效率最高，哪類人群需要加大競選投入，哪個場景適合投放平面競選廣告。”

　“這就是用戶畫像。”

　“通過這個畫像，不但可以做到感知的精準，還能做到攻關在時間和空間上的精準。”

　“就比如，一個選民，通過大數據，我可以知道他哪個時間點在哪裡，是在工作還是娛樂，上網時間在哪，上網場景是什麽，以及他上網是看新聞網站，還是看論壇玩遊戲。”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合定向投入競選廣告。讓這個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包圍在我的競選氛圍之內。”

　眾人，“……”

　嚓！這麽邪乎嗎?扯淡吧?

　而齊磊卻道，“還不止這些呢！”

　“啊?”

　齊磊，“這都是常規的操作，一點也不稀奇，而更高明的在於精準攻關。”

　齊磊笑道，“大數據會把選民分成【投我的】和【不投我的】。”

　“【投我的】又會分成:【一定會投的】和【可能會投的】。”

　“把【不投我的】分成:【一定不投】和【可能不投】。”

　“然後，再針對不同人群施行不同的攻關策略。”

　【一定會投】的，也就是不管我怎麽做，你都會投票給我，那就沒必要在你的身上浪費競選資源了。

　【可能會投】的，他有可能搖擺，也有可能不參加投票，那麽就可以適當的鞏固信心。

　【可能不投】的，同樣是搖擺選票，但是更傾向於對手，則是重點攻關對象，可以密集的進行心理攻關和選票爭奪。

　【一定不投】的，很多人可能認為，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他們都會反對。價值觀不同，那就和一定會投的一樣，不用投入資源了。

　錯！這一部分才是競選的關鍵。

　而真正髒的，也就在這裡。

　“大數據會向【一定不股我的】推送“他們支持的候選人一定慘敗”的相關信息，借此來製造沮喪情緒和沉默。”

　眾人，“……”

　都聽傻了，不約而同地認為，你們玩傳播的，真的能髒到這個地步嗎?

　而齊磊，“注意！是沉默，而不是【沉默的螺旋】，兩者是有區別的。”

　沉默是單純的自我保護，不再發聲。

　而沉默的螺旋，則是通過一方沉默，另一方密集地佔領輿論話語權來使沉默的一方逐漸妥協，甚至開始讚成另一方的觀點。就像一個螺旋線一樣輿論勢力越來越下沉，越來越小。

　這裡是單純的製造沉默，不需要沉默的螺旋。

　“當你認為自己支持的候選人必定失敗，有相當一部分人會失去投票的欲望。盡管你依舊堅持你的價值觀和投票傾向，可是不投票，那就是無效傾向，不能給你的候選人增加勝算，反而造成了更負面的影響。”

　一直開車的趙維聽到這兒也繃不住了，“那這還叫什麽民主選舉?就是玩心理唄！誰的手段高明，誰就贏。”

　“他們米國不管嗎?咱可別玩大了。”

　卻聞齊磊冷笑，“你以為這是大數據獨創的啊?”

　“他們早就這麽玩了。西方選舉的慣用伎倆，幾乎在每個民主選舉國家都曾經出現過，或長期使用類似的手段。”

　“利用假民調、假選舉數據來使那部分【一定不投】的放棄投票。”

　“甚至電視台造假，侯選人昧著良心提前宣布勝選。目的都是這個，底層邏輯是一樣的。”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從傳統手段上來說，無論你怎麽做都是違法的，存在一定風險，而且效率不高。”

　“可是，在大數據時代，這些可以做的毫無痕跡。”

　“而且，還有一點十分關鍵就是……”

　趙維，“是什麽?”

　齊磊，“就是華盛頓的那位有，而他的競選對手沒有！”

　02年不是後世，後世你用大數據，對方也用大數據，內卷使得傳播效果沒有那麽明顯。

　你的手段我都知道，我都有反製措施。

　可是，在02年，在我有大數據，而你沒有的情況下，完全就是降為打擊，不在一個維度上。

　這就是為什麽齊磊可以和夏普等價交換的原因，華盛頓隻想要齊磊的技術。

　但是現在，似乎情況又不一樣了。

　華盛頓監管齊磊，完全是想要技術，還不想讓伱發展，又當又立。

　他們就沒想過，齊磊還有別的籌碼。

　可是，企鵝社區的火爆，意味著齊磊手裡不但有技術，而且他還有平台。

　企鵝不但能在中國獨霸社交平台，在米國這個如同亂世、百家齊放的局面下，依舊有聚攏人氣的潛力。

　那，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然了，現在還僅僅只是一個潛力，僅僅只是讓華盛頓存有一絲預期。

　接下來，企鵝社區還得證明自己的實力。

　且！依舊在監管的范圍之內。

　這一點，至關重要。

　因為，無論是中還是米，無論利益的誘惑有多大，都有不能碰的逆鱗，也就是不能突破底線。

　而輿論場是米方的核心利益，齊磊可以進來，但是，必須要“聽話”。

　齊磊說了一路，大夥兒聽個新鮮，也漲了知識。

　還是那句話，術業有專攻，在這個互聯網科普沒那麽發達的年代，隔行真的如隔山。

　他們知道大數據技術很牛，但是沒想過在學傳播的人眼裡會這麽牛。

　吳小賤有點頭疼，早知道這樣，他就和齊磊一起去學傳播了，搞什麽會計啊?

　此時，吳小賤明白了一個道理，二十一世紀，或者說網絡時代，這或許就是一個溝通的時代。

　齊磊之所以這麽通透，原因就在於他把人與人，人與社會的溝通關系學明白了，所以很多東西也就無師自通了。

　好吧，可能吳寧永遠也不知道，齊磊的強大並不是來自於學了什麽，那只是佐料，是錦上添花，真正的原因則是兩世為人的淡然與看破。

　……

　————————

　雖然大夥回來的有點晚，可是第二天起的都挺早，主要是睡不踏實。

　自打來了米國，處處受製，終於有了破局的曙光，誰能不激動呢?

　小馬哥做了一宿的美夢，夢見股價從三毛一一騎絕塵，四毛，八毛，兩塊，三塊，十塊的飛漲。

　也夢到自己的個人財富從跌破發行價，到重回巔峰，再到創造奇跡。

　到時……

　米國的各大報紙會報道，有一個叫小馬哥中國人，成為新貴。

　到時……

　國內那些一直唱衰企鵝，笑話他是中國互聯網最沒有前途老板的媒體會集體反水，大書特書新傳奇的誕生。

　想來，那種感覺一定十分美妙吧?

　這些亂七八糟的夢折騰了小馬哥一整晚，天光剛亮，小馬哥就迫不及待地爬起來，打開家裡的電腦，看著企鵝社區的繁華喧囂。

　此時，歐、米雙方網民甚囂塵上，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降溫，反而更為激烈。

　沒辦法，打開企鵝社區，北美站還是空白頁，刺眼的公告在那兒掛著，而歐洲那邊則是歡天喜地。

　注冊人數接連突破新高，而由於之前一系列的輿論事件累積，恰好又助長了雙方的大戰。

　是的，還不光一件ARM事件使得歐米網民勢如水火，其實從九九年開始，這對白人兄弟就有點變味兒了。

　還記得齊磊當時為了揭露NLM事件，借李春燕的口把北Y的HZ說成了是米國遏製歐元發展的手段嗎?

　正是因為那個言論，才使得無力回天的歐洲有意引導輿論，從而影響資本，使之一部分流向中國。

　這也間接的造成了，歐米在輿論民情上的割裂與對抗。

　這幾年，之所以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兩邊就吵的不可開交，根源就在於此。

　而這次的企鵝社區上線，有點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問題徹底爆發了。

　“好啊！”小馬哥穿著睡衣，喝著從國內帶過來的龍井，“越吵熱度越高，對股價越有利！”

　一直到去了公司，上了班兒，小馬哥還呲著牙花子想美事兒呢！

　只等股市開盤，看著企鵝股票坐著火箭往上衝就行了。

　這一點，吳寧、趙維，還有耿大爺，其實和小馬哥一個心情，也等著翻盤那一刻。

　終於，股市開盤之後，企鵝股票確實上來就是一個核彈。

　一開盤，直接上漲7%，一個小時衝上0.51米元的近期高價。

　也呈現出近期唯一一個上揚曲線，幾乎是直著往上衝。

　兩個半小時之後，買盤報0.64元，比開盤價0.32米元，正好翻倍。

　小馬哥都快吃著速效救心丸才能頂得住了，“這特麽也太刺激了吧?”

　兩個半小時，他跌到低的財富值乘以2了……

　耿大爺也是心驚肉跳，老頭兒活這麽大歲數什麽沒見過，可唯獨沒見過股市。

　“這特麽的…長見識啊！”

　眾人看向齊磊，卻發現這小子，自己坐在沙發那邊，拿個筆記本皺眉緊盯，時不時還用鼠標快速翻頁兒。

　小馬哥嚷嚷，“來一起看啊！你自己盯著多沒意思。”

　齊磊卻是不理，依舊盯著筆記本。

　過了好一會兒，蹦出一句:“估計漲到頭兒了。”

　“什麽玩意?”

　小馬哥瞪眼要殺人，“這才6毛！就，就到頭兒了?”

　卻見齊磊把筆記本一合，靠在沙發上長歎一聲，“不信就看著。”

　眾人，“……”

　而接下來，著實讓大夥兒大跌眼鏡，股價到了6毛之後，就好像用光了所有市場潛力，漲幅明顯放緩，一直在0.64到0.68之間震蕩。

　小馬哥汗都下來了，安慰眾人，“沒事兒沒事兒，正常的市場調整，過後還有上漲的空間！”

　就這麽等到下午，小馬哥期待第二輪瘋漲並沒有出現， 反而…反而開始震蕩下挫。

　“???”

　不光小馬哥，所有人都傻眼了，開什麽國際玩笑?這麽大的利好，這麽猛的上漲趨勢，怎麽就…就特麽還跌了呢！?

　眼睜睜看著股價從0.68，到0.63，到0.59……

　最後，收盤價報0.44米元。

　今天一天，確實漲了，而且漲幅也不算小，漲了近40%。

　可是，遠遠低於預期。

　甚至連耿大爺這種股盲都看出來，在收盤之前，股價已經不是震蕩下挫了，而是直接跳崖，一條陡坡一樣的往下跌。

　也就是說，明天開盤，大概率還是下跌。

　“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