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延有些頭疼,這三條路都是困難重重暫且不說,即便是僥幸通過這三條路,進入群山之中,山裡的道路難行,到處都是猛獸和陷阱,況且還有練武軍和前山軍。
這兩個勢力盤踞在群山之中分散開來,山中到處都是他們的一個個據點,不管被誰捉住都凶多吉少。
逃走之路困難重重……
蘇延不放棄地繼續打聽,正當他要接著詢問群山的細節時,剛才送木盒來的那個年輕人急匆匆來到這個房間。
剛一進門就跑到蘇延旁邊催道:“蘇教頭,你怎麽跑到這裡了,柳先生請你去馬廄呢。”
蘇延了解到柳先生就是剛才招攬自己的中年書生,也是嘍囉們口中計謀百出的二當家,也稱為柳軍師。
前些日子大勝力士軍就是他的手筆。
現在請自己去馬廄,估計是介紹一下馬匹的基本情況,蘇延倒是有些好奇,這活山賊究竟有多大勢力,竟然想訓練騎兵。
他站起身便跟著年輕人走出門去。
四周的嘍囉們突然悄聲下來,他們也沒想到看起來是個新入夥小弟,結果人家是軍師請來的教頭。
年輕人看著蘇延有些好奇也有些興奮,忍不住開口問一下蘇延的情況,從哪來,年歲幾何,怎麽結識的柳軍師。
蘇延心不在焉,隨口答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年輕人又開始介紹自己。
是個話嘮……
蘇延被迫聽著,得知這孩子叫張開,才十三歲,跟著叔叔加入了黑山軍已經兩年了,現在正給柳軍師當書童。
二人一個說一個聽,片刻之後來到了居所附近的馬廄。
還未到之時就能聽到馬的嘶鳴聲,蘇延是行家,憑聲音就聽出不是良馬,只能算一般,而且數量也不多,恐怕不會多於七八匹。
到了之後,果然,馬廄裡隻拴著七匹,看毛色,體態,都不算好馬。
蘇延看到柳軍師就在一旁,觀看馬童喂草,他上前拱手行禮。
柳軍師彬彬有禮地也拱手,說道:“蘇少俠你看,我們的馬匹目前也只有這七匹,其中一匹是大當家的,剩下的全都編進黑山軍的騎兵隊。”
六匹馬也稱為騎兵隊……
一旁的馬童隻笑笑不說話,但柳軍師卻一臉嚴肅,絲毫沒有因為黑山軍貧困而羞愧。
蘇延似乎看到柳軍師眼神裡有著異樣的光芒,像火苗一樣閃動著。
“馬是沒用的,在這山裡根本跑不開。”蘇延搖頭道。
柳軍師也搖頭:“不是在山裡用,我要去山外。”
山外?
蘇延詫異,眼下黑山軍面臨的敵人應該是同樣盤踞在山裡的力士軍,為何要把注意力分出一部分在山外?
看出了蘇延的疑惑,柳軍師笑道:“方才我說我們是義軍時,蘇少俠恐怕不信吧,是的,我們不過是一群山賊而已。”
蘇延靜靜聽著他解釋。
“盤踞在武當附近的群山中,跟幾夥山賊打來打去,遇見蒙古兵為非作歹也不敢主動出擊,這樣的隊伍的確是不能稱自己為義軍的。”
“但一切的開始,就是這六匹馬。”
“如果一直窩在山裡,我們就只能是山賊,如果有了馬,就能在山外馳騁。”
柳軍師看著蘇延的眼睛道:“我看中的並不只是蘇少俠的馬術,更是你敢孤身與蒙古兵周旋,山外的騎兵隊需要一腔孤勇的俠士。”
蘇延不置可否。
柳軍師坦言道:“蘇少俠也許對本地不了解,
蒙古兵肆虐,民眾們能躲的都躲進武當了,有陸地神仙張三豐道長坐鎮,可保山內平安。” “但武當畢竟地方有限,容納不下所有的人,不少人隻好藏進山裡,變成了山賊,守著家門悄悄過日子。”
“山賊越來越多,也分裂成了我們這四夥,打來打去,爭那少的可憐的地盤,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蘇延默默認可他說的話。
“天下豪傑如今都在騷動,我們漢人反擊的時候到了,黑山軍會成為真正的義軍的,所以我想請少俠帶人去山外。”
蘇延沉吟後說道:“軍師對我坦言相告,那我也說句實話,我覺得隻憑這六匹馬六個人毫無作用,山外的蒙古兵很強。
結合之前的經歷,蘇延做出了中肯的評價。
柳軍師說道:“不,我想請少俠去一趟武當,接應和你同來的那一幫難民。”
蘇延奇道:“他們不是去武當了嗎,難道武當山會不收留他們嗎?”
“武當山已是人滿為患,臨時容他們待幾天可以,但之後只能讓他們去外面定居,那時他們很難活得下去,我們山裡不斷地紛爭他們也不敢來,只能請少俠去帶他們在另一片山區安營扎寨。”
柳軍師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展開,上面簡單手繪了以武當山為中心適合安居的幾處地點。
他指著離武當最近的一處說道:“就是這裡,地勢也算險峻,在外部建立關卡的話易守難攻,適合定居。”
蘇延看著簡易地形圖點了點頭。
他明白柳軍師的意思,帶著這群難民定居下來,在山外建立黑山軍的另一處地盤,既可以對黑山軍大本營提供援助,又能連通山內山外。
以後如果要外出起事,那時候這個根據地便會形成莫大的助力。
至於為什麽柳軍師讓他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去做這麽大的事,蘇延也有自己的猜測。
恐怕柳軍師要和力士軍,練武軍,前山軍全面開戰,已經沒有絲毫余力把自己人外派了。
蘇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你對我這麽放心嗎,就不怕我自己建立起一個勢力跟你作對嗎?”
柳軍師笑道:“若你一去發展的不好,我將來庇護你,若一切順利,我們平等結盟,到那時天下義軍是一家,何必再打來打去。”
這一番話柳軍師說的很是誠懇,蘇延在他臉上看不到任何騙人的痕跡。
也許他城府很深,另有什麽其他目的,但剛才的話確實有道理,這對蘇延來說也是很好的選擇。
“好,我答應你。”蘇延莊重答道。
柳軍師大喜,牽著蘇延的手,命令書童張開立刻準備酒菜為蘇延踐行。
……
兩個小時之後,蘇延坐在馬上慢慢悠悠走在密林裡,後面跟著五匹。
一個人,六匹馬。
剛才酒酣之時,蘇延睜著朦朧的醉眼問柳軍師還有哪五個人跟他一起去,不妨請出來喝酒。
沒想到柳軍師微微一笑,說沒有,就你一個。
蘇延當時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又問了一次。
柳軍師的回答不變,一個人,帶著六匹馬。
密林之中遍布暗哨,個個手持吹管,遇到敵人就吹出帶著迷藥的銀針,蘇延就中過一次招。
這時他凝神看去,能發現四周暗哨的蹤跡,但是不明顯,如果他事先不知道的話根本無法察覺。
沒想到輕易就從山賊窩裡出來了,不過自己怎麽看都算是入了夥,也成了山賊的一員。
地位還不低,柳軍師剛才喝酒時候任命的,蘇延擔任黑山軍騎兵教頭兼武當山新兵隊總督。
目前隊伍人數便是一個人外加六匹馬。
蘇延倒也沒什麽不滿足的,比起剛穿越來的時候,身上有錢,身下有馬,更別說還得到了武當山附近最強的山賊庇護。
除了再遇到蒙古兵,蘇延相信自己應該不會遇到什麽麻煩,只要報上黑山軍的名號,可以擺平。
這也是他答應柳軍師的原因之一,他人生地不熟,又不會武功,遇到一個明教的舵主都打不過。
但有了黑山軍作為依靠,前期會順利的多。
出了密林,蘇延向四周望去,已經沒有了蒙古兵的蹤影。
他回到那時跟人群分開的地方,順著山道,直直朝前策馬奔騰。
大約十多分鍾,在轉過了一處彎後,蘇延終於看到了人煙。
那是武當山下,幾座茅屋。
屋前的院子裡,有幾個漢子聚在一起練拳,有板有眼的一看就是名門大派的武功。
武當山習武之風,普通農家糙漢也學著練拳,看來武當派專門有弟子傳授百姓武藝。
蘇延快馬奔至打聽之前的難民們在何處。
“勞駕大叔,請問剛才是否有一群難民到了武當?”
“有是有,你是誰?”
幾個漢子露出不信任的眼神,上下打量蘇延,還瞅瞅他身後的幾匹馬。
“我跟他們是一起的,中途走散了,大叔你要是知道他們在哪裡的話,就請告訴我。”
蘇延從懷裡摸出一小塊碎銀子,丟了過去。
漢子接過銀子才說道:“在山上的營地呢,你們應該也是來投靠武當的吧,山上已經沒地方住了。”
蘇延明白他的意思,武當容納不下這群人,他們遲早要離開,在附近尋找定居點。
“敢問營地是怎麽回事?”
“武當派的大俠們為了接濟百姓,開出一片住所,招待那些流亡的難民,就在半山腰,我之前還住過呢,你想住的話得先去見武當派的道爺。”
蘇延了解,拱手道謝,漢子也回了禮。
他經過茅屋,沿著大路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