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過神來,黑劍已經過了玉簫的哪個垛口。他要想守住玉簫,要麽就要打開黑劍,要麽就必須繞過劍道。無論如何,都要花上那麽微不足道的零點零一秒。
這是這正是蘇唐為自己爭取的第二個時間點。
神機子沒有選擇繞過,他全身運足功力,硬剛黑劍。他如箭一般向黑劍奔去,一拳便擊中了劍脊,黑劍吃力彈開,歪歪斜斜的便飛了出去。
打飛黑劍,不過是瞬息之間,神機子甚至連身勢,都沒有緩上一緩。
神機子手一伸,便朝玉簫後的蘇唐抓去。蘇唐的身位,甚至還落後神機子一尺半尺。
神機子伸手一抓,面前的牆垛卻突然爆開,磚石煙塵四散開來。區區磚石,神機子怡然不懼,他有神功護體,此時簡直像練了金鍾罩鐵布衫加十三太保橫練一樣。
但是煙塵後面卻突然冒出一道光,直插他的雙眼。神機子下意識的眼睛一閉一偏,用衣袖一遮,再強的眼珠子,哪也是擋不住劍的。
這道光一觸即收,卻往上面跑去。
神機子心道不好,抬頭一看,蘇唐已躍在半空,抓住了哪碧玉簫。
蘇唐做了那麽多的鋪墊,就為了最後抓住這柄碧玉簫。他說垃圾話,棄劍擲劍,用魚藏劍轟爆牆垛,再從煙塵中攻擊神機子,不過是為了最後奪取這後一抓而已。
蘇唐考慮得不可謂不周祥,但是神機子還是比他想象中更快。
好在還有魚藏劍,魚藏劍劍氣吞吐如實質,就連神機子,也不得不揮袍回防。蘇唐在城牆上一個借力,已經拿到了被炸上半空的碧玉簫。他只需要順勢一躍,便能輕輕松松的回到地面上來。
可惜蘇唐此時,躍得還不夠高不夠遠。神機子離他,不過一伸手的距離。
神機子甚至連手都沒有上抬,他揮掌擊出,正是蘇唐的雙腿。蘇唐只能往他這掌上一踩,意圖借力發力,正好送我出去。
但是蘇唐剛剛踩到神機子的手掌,就發現著力之處,空空如也,哪腿上腳上,一股巨痛傳來。場內場外,人人都聽到半空中“哢嚓”一聲,然後蘇唐“啪嗒”一下,又掉在了墨寒的身前。
“當”,蘇唐右手握著的魚藏劍,再也拿捏不穩,掉在了地面上。
蘇唐想要站起來,卻哪裡能行。這腿上的巨痛傳來,墨寒在背後小聲而關切的問道,“公子不要亂動,只怕是骨折了。”
“七傷拳!”圈外有人驚呼出聲。華山掌門,居然會空同派的七傷拳,這,這簡直比蘇唐受傷,更讓人震驚。就連剛才本已站開在一旁的張青山,也忍不住出聲問道,“難道,你,你這用的是七傷拳?”
場內外幾個高手,已經看了出來,這不是什麽掌法。神機子不愧是武學奇才,他以掌法,居然發出了七傷拳力。神機子不回應大家,自然是默認了這一點。當然以六派這麽多高手的眼力,也不可能看走眼。
神機子為什麽會空同派的絕學,細思極恐。
“七傷拳”是空同派的絕學,講究的是不傷表皮,卻傷內裡。看上去輕飄飄的毫不在力,所以蘇唐,根本借不上力。神機子何以學得空同派的七傷拳,其他五派的帶頭人,都陷入了深思。
但是“七傷拳”的掌力沒有半點虛假,直達經脈骨骼,蘇唐被這一掌打實,只怕這一條腿,都已經給這一掌給廢掉了。
蘇唐本想掙扎著起來,他死死握住這碧玉簫,只是想抬臂給在場所有人看上一看,
“你不是叫我拿嗎?我已經拿到了。” 但是這一個“你”字剛剛說出口,蘇唐又是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這“七傷拳”真的是非同小可,除了震傷了蘇唐的一條腿,還引發了蘇唐內腑的再一次出血。
“呵呵。”神機子心中一喜,再不說話,向前一衝,便要將蘇唐斃於掌下。
蘇唐站立不起,除了城牆上寥寥數人,誰也看不清楚蘇唐到底如何,拿到了碧玉簫沒有。神機子就是要趁你病要你命,解決這個瓜皮,再有悠悠之口,哪也翻不出天去。
神機子飄然而致,正又是一招七傷拳。蘇唐身不能起,劍已掉落,只能用這左右手一交叉,把碧玉簫一支,盼望能再擋上一擋。
“以下犯上,成何體統!?”一人在旁邊急喝道。然後有利劍出鞘之聲。
“公子小心!”墨寒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神機子的掌力已經到了蘇唐的面前。蘇唐拚死調動全力,雙手握簫,以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決心、意志、精神和無畏的勇氣迎了上去。
“三角形是最堅固的。”蘇唐心中還在喃喃自語。雙手相撐是三角,碧玉簫撐在地下是三角,簫和身體手臂之間的角度是三角。這麽多三角形,救不救得了自己,蘇唐眼看著這一掌劈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哪種七傷拳力,眼睛一閉便迎了上去。
“嘭”的一聲,蘇唐一睜眼,已在列車之上。
這“嘭”的一聲,不是別的聲音,而是兩三個精壯的漢子,重重的把墨寒扔在了這座位之上。
清淺伸手一攔,“不可!就算打殘打死了她,也救不回小包子。”
這幾人才悻悻然收回手來,“不錯,且拿她去換小包子,也算是個籌碼。”
蘇唐聽了半天,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墨寒的意識已離開修煉之境,自己也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這幾個,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讓墨寒的意識回抽,再次從深度入定回來。他看墨寒的鼻翼微微抽動,倒還算平穩。
這墨寒的肌膚本有些白得病態,此時偶爾有窗台的燈光映過,倒讓蘇唐想起了剛才修者之境中哪個水墨畫一般的墨寒。
“不錯,先帶她下車……”幾人互相交換著手勢,倒也不特別規避蘇唐。
片刻之間,列車進站,這幾個人便把墨寒帶了下去。蘇唐待要起身去看看,這一腳發力,卻隻如踩在了千萬隻鋼針之上,疼痛無比。他哎喲一聲,便倒在這臥鋪之上,不一會兒連胸腹之間,也騰起一股血氣來。
“受傷了?!”倒把清淺給嚇了一跳。蘇唐是什麽時候受的傷,她一直在這兒,可沒半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