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源店。

　雜貨屋內，薑青松坐在一個深紅色的書桌前。

　書桌，姑且就這麽叫吧，在薑青松來之前，上邊擺著兩個鐵架子，合起來就是一個外邊常見的烤肉架。

　架子雖然被楊萬源臨時挪走了，但上邊一條條的壓痕還在。

　這個雜貨間面積很小，雜七雜八得東西堆在深紅書桌四周，勉強騰出來一塊能容納兩個人的空間。

　屋子的正後方開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窗戶，那邊透過開的光線勉強讓屋裡保持亮堂。

　“麻煩薑老師先在這委屈一下，等明天，明天你再來，我一定把這裡收拾的亮亮堂堂。”

　楊萬源拍著薑青松的肩膀，臉上的笑幾乎沒斷過。

　“叫我青松就行。”

　薑青松多少還是有點拘謹，說話時盡量不去看楊萬源的臉。

　“切，什麽老師，看起來就笨笨的，稍微晃一下就被騙了，自己都顧不過來自己，他能教給我什麽?”

　站在門口的小芳小聲嘟囔。

　“顧元芳！”

　楊萬源轉過身，兩個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他是你老師，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尊敬他，過來，給我道歉！”

　小芳倒是沒什麽，楊萬源這一嗓子把薑青松嚇得心臟漏跳半拍。

　“我給你說話呢，聽到沒?”

　楊萬源看小芳不動，語調又高了八度。

　“知道了…”

　小芳有點不耐煩，上前一步，面對著薑青松，一隻手在桌子上砰砰敲了三下，陰陽怪氣的喊道:“老師我錯了。”

　這哪裡是認錯啊！

　分明是恐嚇！

　是威脅！

　薑青松在心裡嚎了兩嗓子，卻不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點頭哈腰，“沒事沒事，這件事我也有錯。”

　薑青松正說著，楊萬源打後邊走了過來，一隻手壓著小芳的頭，強迫她做了個深鞠躬。

　一臉抱歉，“薑老師，這孩子就是有點小脾氣，偶爾會調皮，但是本質上不壞，她要是不聽話，你就打她…”

　說著，楊萬源眼睛朝四周掃了掃，順手從一旁的雜物堆裡抽出一根一場的鐵棍，遞到薑青松面前，“就用這個打！不用跟她客氣。”

　“這…就不用了吧，哈，咱們有事說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薑青松滿頭都是汗，這誰頂的住啊，這大鐵棍子，給人身上來一下，半天命不就沒了?

　這裡果然是個黑窩。

　薑青松在心裡把秦言罵了一百遍，這都是什麽神仙家長啊。

　他從哪把這家人挖出來的?

　一個黑道大哥，一個小太妹。

　秦言是拿他當蝙蝠俠嗎，這哪是來當家教，掃黑除惡還差不多。

　“拿著，嚇唬嚇唬她也好。”

　楊萬源不由分說，硬是把棍子塞到了薑青松手裡，“薑老師，她要實在不聽話，你就叫我，我來親自管她。”

　“我知道了。”

　薑青松顫顫巍巍的拿著鐵棍。

　楊萬源滿意的點點頭，出去的時候順手帶上門，留薑青松跟小芳兩人在屋子裡。

　一陣沉默後，薑青松把棍子小心翼翼的塞回了原來的地方，長出一口氣。

　“你不怕我打你嗎，還把棍子放下。”

　小芳斜了薑青松一眼。

　“你不會打我的吧?”薑青松有些不確定的說，“真打得話，你其實不一定打的過我的，再怎麽說我也是…”

　薑青松話說到一半，覺得脊背有些發涼，僵硬的回過頭，發現小芳就站在他的背後，眼神有點小凶。

　咕咚。

　薑青松咽了咽唾沫，“我不太提倡用暴力解決問題，有什麽事，我可以商量著來，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那好。”小芳往後退了兩步，微微笑，“以後你別來了，反正我不想學，我覺得你應該也挺不喜歡這裡的吧?

　連個像樣的書房或者教室都沒，條件差也就算了，還有我這麽個不配合的學生，來了也沒意義。”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啊。

　薑青松心裡嘟囔了一句，並沒有立即回答小芳。

　他內心是不想來的，來這裡又沒錢掙，又遠，說個話都得如履薄冰。

　傻子才想來呢。

　這女孩長得確實不錯，不過看都看過了，好奇心也滿足了，真沒必要再留下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被對方這麽簡單就勸走，是不是太丟份了?

　再怎麽說他也是堂堂八尺的大好男兒，怕一個小姑娘，這事要讓秦言知道，還不得笑話他一輩子?

　不行，不能就這麽走了，好歹也要待上一周，不，三天也行。

　到時候就說實在教不會，這女孩太笨。

　給自己想好了退路，薑青松重新抬起頭，緊盯著小芳的雙眼:“不行，今天我都來了，不管怎麽說，今天我是教定了。”

　“不走就不走嘛，你這麽認真幹嘛?”

　小芳輕描淡寫的一句讓薑青松的的鄭重顯得很呆。

　薑青松長舒口氣，他想的最壞的情況是小芳拒不配合。

　沒想到她還挺好說話的。

　薑青松把挎包放在桌上，“你學的最不好的是哪一科?”

　“都差不多吧。”小芳愛答不理的應了聲，坐到薑青松的身邊，右手手肘頂在桌面，手掌托著下巴，麻花辮在身後晃來晃去。

　她不凶的時候，看起來還挺可愛的嘛。

　薑青松只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挪開，從包裡掏出課本，“那就先從數學開始吧，我專門準備了一套題，你可以先做一做，我看下你的水平。”

　高中所有科目裡，薑青松認為數學是最容易提升的，突擊比較有效果。

　“啊?要做卷子?能不能像上課一樣，你講我聽。”

　“為什麽?”

　“這樣我就可以偷偷睡覺了啊。”

　薑青松額頭冒起黑線:“不行！”

　“切。”小芳暼到薑青松放在桌上的手機，“你手機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如果可以我就做。 ”

　薑青松低頭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看小芳，“你是在跟我提條件?”

　“嗯。”

　小芳點點頭。

　薑青松忽然覺得這樣好像也還不錯，摸著下巴說:

　“可以，但是條件得改一改，你什麽時候能把一張卷子上一半…不對，三分之一的題做對，隨你看。”

　如果每張卷子都能拿到三分之一的分，專科肯定是沒問題。

　完成了秦言的任務，她想怎麽玩都沒問題。

　聽到這，小芳眼睛一亮，捉起薑青松帶的筆，扯過卷子，開始奮筆疾書。

　薑青松好奇的看了兩眼。

　發現小芳做的還挺快，填abc的速度有大將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