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菜市口邢台之上。
邢台上,立著一根粗大的木柱,一頭髮耷拉,渾身熏臭,衣衫破爛的男人,被捆綁於木柱之上。
“時辰已到,斬!”
一塊令牌被丟到邢台之上。
在那犯人的右側身後,一光著膀子露出渾身肌肉,扛著一把鬼頭刀的男人,拔出那犯人背後插著的一塊牌子,隨手丟到一邊。
劊子手徑自喝了一口酒,用腰間的抹布擦拭了一下鬼頭刀,便將口中的酒噴吐在鬼頭刀上,又擦拭一番,這才上前一步,深邃的瞳孔毫無神色,靜靜地瞥了那犯人一眼,嘴裡不知在念叨著什麽。
唰——
一刀斬下,乾脆利落,犯人脖頸之上被平整砍斷,頭顱卻不曾滾落到地上,而是被一層皮連著,掛在男人胸前。
猩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噴湧而出,灑到劊子手那棱角分明,透著凶悍氣質的臉上。
血腥味彌漫開來。
下方圍觀的人群裡發出一聲聲驚駭,旋即議論紛紛。
“這劊子手真是好刀法啊,一刀下去幹脆利落,斬死了犯人,卻還保了個全屍。”
“聽說啊,這是那沈凌的父親,私下賄賂了劊子手二十兩紋銀,才得以保他孩兒這全屍啊,否則人頭落地,嘖嘖……”
台下議論紛紛,而不遠處的觀台之上,刑部的人已經在整理著紛紛離去了。
對於台下的議論,他們沒人在意。
而台上,那被嘖嘖稱讚的劊子手,則是擦拭掉臉上的鮮血後,面無表情的洗淨鬼頭刀,靜靜地看著那死者的家屬上來領人,全程一言不發,只是迎上那沈家主的目光後,微微點了點頭。
台下之人說得倒也不錯,他確實收了錢,目的很簡單,不是救人,也不是放人,而是給死者留個全屍,脖子上的皮連著腦袋,這不是一般的劊子手能夠做到的。
他的名字只有一個字,就是“藍”,一個月前,他成為了刑部麾下的一名劊子手。
當然,他並不是從那時候開始就頂著劊子手的身份的。
確切的說,在他之前,他的這具軀體的前身,便已經是劊子手了,而他只是在一個月前,魂穿到了這裡,繼承了這一身軀和職業。
一個月的時間,他從最開始的恐懼生澀,逐漸變成如今的面不改色,直視屍體,甚至刀法精湛,得利於同他一起來到這裡,在魂穿後出現的一本“異生錄”。
異生錄的存在,使得他一個月來獲得了不少好東西,也間接提升了他的刀法,和心性。
當然,你若是以為異生錄是在他殺人後,便能夠獲得獎勵,那就大錯特錯了。
關於這個,且後再談。
漸漸地,隨著他的刀法逐漸精湛,也有不少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名曰快刀藍。
甚至因為他這驚人的刀法,還獲得了不少粉絲。
這就有些離譜了,在這亂世之中,那些個苟且偷生,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家夥,卻在這方面找到了樂子,只要有藍親自操刀斬首的日子,他們必定會早早來到刑場。
日子太過壓抑了,沒曾想,看他砍人卻有些治愈的感覺……
離開了刑場,藍帶著他的鬼頭刀,走到了菜市口的一座舊樓裡,這兒便是他的住所。
這舊樓只有一層,甚是單調破爛,空間也不是很大,但居住他一人足矣,更何況他並不在意居住環境。
在這亂世之下,能有一居所,夫複何求?
將鬼頭刀掛在牆上後,
他盤坐在木床之上,五心向天,呼吸吐納,心中默念著複雜的術語。 轉眼,便已入了夜,黑暗籠罩。
他睜開眼,右邊臉頰上的一小截刀疤隨之動了動,吐出一口濁氣,起身走進了茅廁,打一桶水清洗身上的黑色雜質。
在他的視野中,這世上的一切都是黑白色的,除了鮮血的紅色以及墨綠色和火焰之外。
仿佛這世界被加上了黑白濾鏡一般,讓人光是生活在這裡,都分外的壓抑。
但他已經習慣了,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衝洗掉身上的雜質後,他換上了一身黑色長袍,頭上戴著黑色的鬥笠,鬥笠由竹子編織而成,塗上黑色的染料。
回到房裡,取下鬼頭刀,取黑布裹住刀刃,背在身後。
他身軀高大,有一米八幾,體態壯碩,線條完美,肌肉發達,符合硬漢的標準。
留著一頭短發的他,倘若身處於現代,穿上一身西服,絕對是西裝暴徒的典范。
當然,現在這身黑色的裝扮,也很符合大俠的造型,衣服合身不腫大,倒是頗為修身,再配上背後的鬼頭刀,將頭上的鬥笠輕輕往前壓了壓,只露出頗具攻擊力的下巴和勾人的嘴唇,微微上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這黑白的世界裡,看不出他的膚色,但皮膚上透著的烏光,倒也說明了他的皮膚完美之程度。
離開了家,他混入夜色之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這大乾朝, 夜裡是不設宵禁的,乾皇昏庸無道,沉迷於玩樂,拋棄朝堂,若不是一眾大臣撐著,這大乾恐怕已經倒下了。
偌大的大乾,此刻是大廈將傾,只需一點星星之火,就能夠點燃整個國家。
在這情況下,戰亂不斷,民不聊生,不少組織蠢蠢欲動,欲要造反奪權。
哪怕是這京城之中,也常常有人死於非命,各種慘案冤案不斷,流民每日大量湧入京城之中,混亂不已。
世道澆漓,人心日下,國將不國,國之不存,民將焉附。
最主要的是,愈發深入的了解過後,他發現這裡並不是歷史世界,而是遊戲世界,一個月前,正美滋滋的啟動一款名為《江湖》的遊戲後,他就稀裡糊塗的來到了這裡。
藍宛若鬼魅一般遊蕩在夜色之下,速度極快,腳踏屋頂瓦片,閃身前進。
不知何時,一隻黑色的烏鴉,穩穩的站立在他的鬥笠之上,無論他如何跳躍前進,它都穩如泰山。
它的眼睛裡,透著綠色的光芒,似乎在給藍指引著方向。
很快,他的身形停下,側身躲在一大紅柱子後,靜靜地望著一扇透著光的窗子,窗子上透出幾個影子,裡面吵雜不斷,呼聲陣陣。
幾個閃身,他站在這座大宅的門前,一股濃濃的煙味透著門縫飄了出來,味道奇臭。
他微微屏息,目光一凝,徑直的推門而入。
房門忽然被推開,裡面難得的寂靜了片刻,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他,隨後又吵鬧起來。
“來來來,繼續繼續,買定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