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心安理得地蹭了一頓晚飯,雖然時不時會被殯儀館裡的其他工作人員看上幾眼。
畢竟胖子是稀客嘛,平常誰沒事願意來殯儀館。
吃飯這期間,胖子還被普及了一系列知識,例如殯儀館內的分工是很明確的,防腐整容工、火化工、前台接待、業務洽談、禮廳服務人員、花圈部、鮮花部、骨灰寄存、接運工等等。
待會?接運工?殯儀館還是有專車接送的?
聽起來,咳,還怪高大上的。
總之,殯儀館的很多工作人員還是很歡迎胖子的。
不知道那些躺著的兄弟是不是也歡迎自己。
胖子吃著飯,心思往外飄。
殯儀館的工作量一般都很大,吃完飯陸陸續續就有人去崗位上看著,那個叫做張保國的中年人平常負責的就是接待接待客人,這時候也沒人來,就領著胖子去找了間房。
“這裡就沒別人住進來過,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張保國嘟囔幾聲。
胖子嘿嘿一笑,又給出幾張紅票子。
“辛苦張哥了,對了,您還有煙不,給兄弟幾根。”
見錢就笑的張保國樂呵呵地,接過錢,遞給胖子一把鑰匙,又從褲兜裡掏出來一盒紅河。
“給給給,省著點抽啊,我走了,你自己休息。”
胖子伸手接過,往兜裡一揣。
也行,紅河就紅河,能抽,他又不講究。
不過這重量是不是不太對啊?
張保國走出去幾步,又偏過身體朝胖子努努嘴,眥著一嘴黃牙。
“小子,晚上沒事別在館裡亂逛知道沒?”
館裡的人還不適應突然多出個客人,嚇得人了可不好,再說,館裡這幾天也不太平。
張保國低下頭,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數著錢眼睛笑到眯成一條縫。
賺了賺了,夠他買好幾瓶好酒了。
胖子倒是很意外張保國的提醒,他聳下肩膀,轉身拿著鑰匙開了門,才一推開,就吃了一嘴灰。
“噗!咳咳咳!”
胖子一臉複雜的揮了揮手。
所以說沒人住就沒開過?被張保國這個老狐狸給詐了,還便宜他?便宜個錘子,這分明就是想找個免費的清潔工吧。
在門口站了一會,沉默的看著房間裡的一片狼藉。之後胖子才慢吞吞在走廊裡繞了一圈找著掃把和簸箕,自食其力打掃起屋子去了。
打掃好房間,張保國就跟掐著點一樣更好過來,懷裡抱了枕頭被褥,見胖子依舊收拾好房間了,咧起黃牙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子,拿著鋪床。”
才坐在床沿打算坐會的胖子又一次起身。
要拿被褥,張保國不松手,胖子扯了幾下,沒扯動。
胖子:“???”
玩我呢這是?
張保國吹了個口哨,胳膊肘夾著被褥,緩緩探出大拇指和食指,對著胖子比了個手勢。
胖子微笑,抽出幾張票子,揣到張保國衣兜裡。
嘿!不錯,上道啊這小子。
張保國可能良心發現了,直接抱著被褥進了房間給胖子鋪好。
鋪好床,張保國拍拍手,叉著腰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再說一次,晚上不管怎麽樣都別出去啊。”
看胖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張保國翻了個白眼。
“隨你隨你,我走了。”
胖子也不客套,一句話沒說,看張保國離開屋子以後,
在兜了摸了摸,掏出打火機和煙。 打開煙盒一看,胖子無語。
“……”
哦,謝特!
頂破天十塊錢的煙,還就留給他兩根。
皮笑肉不笑盯著煙看了一會,胖子探出頭往走廊外面看了幾眼,外面已經見不得張保國人影了,挑下眉頭,胖子乾脆利落把門一關一反鎖,整個人就在倒床上。
哎,這錢花的可心疼死他了。
躺了一會,胖子掏出脖子上掛著的微微發熱的紅石頭,眨了眨眼睛。
為什麽他覺得這石頭裡面的紅色比以前少了一絲絲,是錯覺嗎?
胖子舉著石頭,上下左右全方位看了一遍,沒看出個所以然。
他曾祖給他石頭的時候他也沒仔細看,估計是最近事有點多,給他整的神經大條了,哪哪都覺得有問題,疑神疑鬼的。
胖子把頭蒙在枕頭裡,一拉被子,閉著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
殮容費精力,困的快。
半夜,依稀有月光透到胖子所在的房間,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睡了。整座殯儀館都格外安靜。
“咚咚……”
有敲門聲響起。
安魂鈴估計胖子解決得了這隻鬼,很敷衍的響了幾小聲以後就安靜了下來。胖子閉著睡眠向來淺,聽到聲音,不爽的閉緊了眼睛。
“咚咚咚!”
胖子拿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蒙住。
這套路在櫻花國早就被那個叫鴨子的臭女人玩過了,他胖子現在今非昔比,可不是光敲個門就能嚇著他了。
“咚咚!”
胖子“……”
“咚咚咚!”
敲門的鬼見沒人搭理自己,好像有點暴躁,胖子蓋好被子,翻了個身。
“咚!”
門板震了一下,嚇得胖子清醒了一些。
胖子麻木著一張臉直起身,幽怨地看著房間門。
他住進來之前就猜到殯儀館肯定會有髒東西找上他了,但他真沒想到這鬼這麽沒有眼力見,他沒睡的時候找過來不行?
算了,人家要玩自己就陪著玩唄。
胖子咬牙。
套上鞋走到門口,刷的一下打開門。
臥槽,還真打開了?他不是上了鎖?嘖,他是真的很討厭沒經過同意就擅自開人家鎖的家夥。
如他所料,房間外面沒有一個人,隻亮著幾盞燈。
胖子揉揉鼻子,關上門,然後還沒等下一次敲門聲響起,胖子又一下子把門打開。
誒,虛晃一槍,我就是不關門,就是玩。
一開一關好幾回,敲門的鬼更急了,那一扇木門上一點點浸染上血跡。
這都什麽人啊!這特麽還是個人嗎?能不能好好走走程序?它不要面子的?
注意到鬼的心態崩了,胖子開心了。
小樣,爺整不過鴨子和01那兩個女人,還能整不過一個連安魂鈴都不屑於多響幾聲的小鬼?開玩笑!
“砰”的一聲關上門,胖子鑽回被窩。
“咚!”
床板震了一下,胖子幽幽地看著床。
得,還挺厲害,不敲門了,敲床底板,待會他再不理會不會直接敲他腦瓜子?
胖子直愣愣地躺著,有些生無可戀地從床頭摸出張保國給他的最後一根煙夾在手裡,垂下手把煙在床邊晃了晃。
“兄弟,來根煙?”
鬼“???”
我這麽辛苦嚇唬你是為了一根煙?!
“……”
“沒點火……”
聲音嘶啞,是個男鬼。
嘖,又不是妹子大晚上來敲他房門爬他床底板幹什麽。
胖子撇嘴,點了火,把飄著煙霧的紅河又遞過去。
之後的胖子得到了幾分鍾的安靜。
“謝了。”
“客氣。”
胖子抬起手一看,煙上的火早就滅了,一整根完完整整,只是裡麵包著的煙草顏色似乎淡了一些。
原來被鬼吸過的煙是這個樣子的,沒煙味了是嗎?
胖子第一次見著,稀奇地挑了下眉。
“兄弟,你有事說事,用不著嚇唬我。”
再說你又嚇唬不到。
胖子是真的搞不懂為什麽鬼怪出現之前總是要把人嚇唬一陣。平平淡淡的出場不好嗎?
“總要看看你禁不禁嚇,要是嚇幾下就受不了,誰指望你幫忙啊。”
有隻手從床底下伸出來,除了皮膚有些蒼白,和正常人沒什麽大的區別。
蒼白的手在床底下扒拉幾下,腦袋慢慢露了出來一小截,然後不知道怎麽的,一下子抓住了胖子床沿。
“那個,兄弟幫我一把,卡住了。”
床底下的鬼聲音裡多多少少帶了些尷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沒忍住,胖子笑出聲。
能一瞬間爬床底,就不能一瞬間又出來?這屆的鬼怎麽這麽奇葩啊?稀了奇了。
胖子爬下床,拉著鬼的兩隻手就往外面拽。鬼被拽的疼,齜牙咧嘴,面目猙獰。
看著連眉毛都在用力的鬼, 胖子笑的快喘不上氣,拽一會停一會,鬼一臉的欲哭無淚。
“兄弟,兄弟你別笑了,兄弟你先把我拽出來……”
胖子停下動作,拍了拍大腿,之後甩甩胳膊,一隻腳抵在床邊上,用力往後一拽。
“疼疼疼疼疼!”
終於從床底下出來男人揉著肚子上的一堆堆肉,眥著牙。
胖子站在男人旁邊,仔細觀察了幾眼。
這個男人很瘦,瘦胳膊瘦腿,跟麻杆似的,但奇怪的是肚子格外大,就像是懷孕了六七個月一樣,格外突兀。
像是……
胖子皺起眉。
哦!像是胖子小時候見過的碾米的碾子。
揉了好一會肚子,男人想爬起來,大概是因為肚子太大了,翻了幾下沒翻起來,男人愣了一下,抬頭看胖子,兩人呆呆的,對視了幾秒。
男人:“……”
胖子:“……”
“那個,兄弟,你再拉我一把。”
他也不明白!他也想不明白啊!以前他明明就可以自由穿過這些實物的!今天是意外啊!臉掉光了要。
男人伸手捂了捂臉。
氣氛一時之間好像有點尷尬,胖子抿抿唇,努力把笑給憋了回去,然後朝男人伸出了一隻手。
男人伸手拉住,趕緊借力站好,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上的肉,朝胖子笑了一下。
“謝了兄弟,那個,我叫張保國……”
不知道說什麽,那就介紹一下自己緩解緩解尷尬吧。
胖子“?”
張保國?!